對比視域中的英漢被動語態(tài)

提 要：被動語態(tài)同主動語態(tài)對立，是英漢語都具有的一個語法范疇。學(xué)者們從結(jié)構(gòu)、語義等多維度對此予以研究。本文從表示被動語態(tài)的英漢語句法形式入手，在考察其同異的基礎(chǔ)上，將被動語態(tài)、主動語態(tài)的對立及其相應(yīng)語言表達式形成的原因歸于人的意識方式、意識焦點和語言使用習(xí)慣等因素。

關(guān)鍵詞：被動語態(tài)；語言表達；異同；意識方式；意識焦點

中圖分類號：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09)02-0059-3

A Comparative Studyof English and Chinese in Passive Voice

Zhang Jin-lin

（Shanxi Polices Institute, Taiyuan 030021, China）

As a linguistiz phenomenon, passive voice exists in both English and Chinese. Though its presented differently in the two languages, they have their identical forms. Making clear of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m will be helpful to the English learners in theirgrammar analysis and translation from one language into another or visa versa with accuracy. The essay gives a detailed analysis and study of English and Chinese in passive voice.

Key words：passive voice;forms;features

1 引言

被動語態(tài)是各種自然語言的共性范疇。它同人的認知體驗密切聯(lián)系。英語語態(tài)是動詞的一種語法范疇，表達主語和動詞謂語之間的語法和語義關(guān)系。英語動詞有主動語態(tài)（active voice）和被動語態(tài)(passive voice)之分,主動語態(tài)表示主語是動作的執(zhí)行者，被動語態(tài)表示主語是動作的承受者。根據(jù)相應(yīng)規(guī)則，只有需要動作對象的及物動詞，才有被動語態(tài)。英語被動語態(tài)用句子形式表示，可以區(qū)分為有形標志的被動句和主動形式的被動句。漢語也有主動與被動之分。徐德寬指出，“很久以來，‘被子句一直是漢語語法界研究的一個熱點和重點，而‘被字句的詞類歸屬至今仍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徐德寬 2007: 60）。

本文通過英漢語表示被動語態(tài)的形式的對比，旨在從深層揭示被動語態(tài)的本質(zhì)。

2 形式分析

英漢被動語態(tài)的表達形式有共性和個性之分。

2.1 共性

不同語言之間在被動句上都存在共性，包括形式和意義。彭玉海探討過俄漢被動句的認知共性。他說，“一種句式除了句法結(jié)構(gòu)所反映的大致相同的情景（基本的情景內(nèi)容）外，還必須將完整的語義所包含的認知因素考慮在內(nèi)，這就給語言的認知分析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彭玉海 2006: 72）。彭玉海從順序原則、包容原則、相鄰原則和經(jīng)濟原則出發(fā)，得出結(jié)論：“一個結(jié)構(gòu)式就是一個形義結(jié)合體，它既不是完全任意的，也不是完全可推導(dǎo)的，而是可解釋的或有理據(jù)的（motivated）。從一個認知域到另一個認知域的投射是整體性的心理意象或心理‘完形的投射，而不是組成部分的投射。在俄漢被動句的語義分析中，順序、包容、鄰近、數(shù)量4條認知原則在意義（概念）領(lǐng)域和句式結(jié)構(gòu)的形式領(lǐng)域同時起作用，或者說在意義域起作用的原則也‘投射到形式域，這就是所謂的語法認知‘象似性或語法隱喻，從意義認知域向形式認知域的投射。文中分析表明，俄漢語被動句在語言認知層面上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統(tǒng)一，從基本認知原則出發(fā)確立被動句式的整體意義這一做法能對俄漢被動句之間的共性特征作出認知方面新的解釋”（彭玉海 2006: 75）。下面，我們從有形式標記和無形式標記出發(fā)，分別考察英漢被動語態(tài)。

2.11 有形標志的共性

英語被動語態(tài)主要表現(xiàn)在動詞的詞性變化上（be＋V-ed)。其句型為：S(patient)＋VP(be ＋V-ed)＋A(by or with ＋agent)。主語是動作的承受者（patient），謂語是由助動詞be或相當于be的助動詞和一個及物動詞的過去分詞組成的動詞短語（verb phrase），帶有或不帶表示動作執(zhí)行者或工具方式的短語（adverbial of agent）構(gòu)成被動語態(tài)。而漢語被動句，雖然動詞本身不發(fā)生任何詞性變化，沒有主動語態(tài)和被動語態(tài)之分，但卻常常使用具有被動意義的功能詞，如“被”、“讓”、“給”、“叫”、“把”、“將”、“使”、“由”、“是……的”，“為……所”等表示被動；也可以由本身有被動含義的“遭”、“受”、“投”等動詞直接體現(xiàn)。大致可概括為以下三個句子模式。

（1）句子模式SVO (Passive of SVO)：

① The cup was broken by my brother. // 杯子被我弟弟打破了。

② The girl was robbed by two gangsters. // 這女孩遭到兩個歹徒搶劫。

③ Our clothes were soaked with sweat. // 我們的衣服給汗水濕透了。

（2）句子模式SVoO（Passive of SVoO）：

④ The lecture was given to us by Mr Hobbs yesterday.// 昨天的講座是霍布斯先生開的。

（3）句子模式SVoC (Passive of SVoC)：

⑤ The enemy was forced to retreat by our army. // 敵人被我軍迫退。

⑥ He was elected chairman by the studentsUnion. // 他被學(xué)生會選為主席。

2009年張晉林 對比視域中的英漢被動語態(tài) 第2期

2.12 無形標志的共性

在英語交際中，并非所有表示被動意義的手段都體現(xiàn)在動詞的詞性變化上（be＋V（-ed)。相反，存在許多以主動形式出現(xiàn)卻帶有被動意義的結(jié)構(gòu)，我們將其叫作無形式標記被動語態(tài)（unmarked passives）。有意思的是，漢語同樣存在這種語言現(xiàn)象：用主動語氣表示被動意義。對此，可以總結(jié)出以下幾種情況。

（1）句子模式be＋prep.＋n.(V-ing)

⑦ The rumour is beyond belief. // 這種謠言不可信。

⑧ The racial problem in USA are far from their solution(=are by no means solved). // 美國的種族問題遠遠沒有得到解決。

（2） 某些及物動詞用作不及物動詞，表示被動語態(tài)。這類及物動詞有clean, lock, fill, cut, wash, print等。

⑨ The beef cuts tender. // 這牛肉切起來很嫩。

⑩ The clothes washed clean. // 這衣服洗得干凈。

（3）以主動語態(tài)出現(xiàn)的不定式結(jié)構(gòu)表示被動意義。此處，可以模式化為4種情況。

1） adj.＋infinitive

(11)The car is very expensive to overhaul. // 這輛汽車大修起來很費錢。

2) too ＋adj.＋infinitive

(12)Atoms are too small to see. // 原子太小，無法看到。

(13)The oil blur on the surface is too thick to wipe off. // 面上的油污太厚，擦不掉。

3) n.＋infinitive（不定式詞類活用，用作名詞或代詞的定語）

(14)There are many problems to solve. // 有許多問題要解決。

(15)I have got something to say. // 我有幾句話要說。

(16)I have brought you an interesting book to read. // 我給你帶來一本有趣的書讀。

4)be ＋infinitive

(17)The house is to let (= to be let ).// 此房出租。

(18)You are to blame for this (= to be blamed).// 這事要怪你。

（4）出現(xiàn)在某些及物動詞（deserve, require, need，want, stand等)或行使表語功能的形容詞（worth, worthwhile）后面。動名詞的被動語態(tài)具有被動意義。例如：

(19)He deserves punishing. // 他應(yīng)該受到懲罰。

(20)Your room wants white washing. // 你的房子要粉刷了。

(21)Her design is worth studying. // 她的設(shè)計值得研究。

從語料分析可以看出， 英漢被動語態(tài)表達方式上的共性是：第一，帶被動標志結(jié)構(gòu)的被動語態(tài)；第二，主動形式表示被動意義的意念被動語態(tài)(notional passive) 。不過，兩種類型的被動語態(tài)在各自語言中的使用頻率不盡相同。與漢語相比，英語帶被動標志結(jié)構(gòu)的被動語態(tài)得使用的比意念被動語態(tài)多。至于被動語態(tài)之間的不同，我們將在下面討論。

2.2 個性

對比語言學(xué)就是通過比較，發(fā)現(xiàn)不同語言之間的同和異，進而以同為基礎(chǔ)，重點解決異的相互轉(zhuǎn)化。此處的“轉(zhuǎn)化”就是語際翻譯，當然包括英漢互譯。對此，韓紅指出，“這兩個學(xué)科（對比語言學(xué)與翻譯——引者）都具有一個共同特點：在出發(fā)語與目的語之間展開研究；既可以在同一種語言不同歷史橫斷面（比如古漢語與現(xiàn)代漢語等）之間展開，已可以在不同語言（比如俄漢、英漢等）之間展開。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則在于：對比語言學(xué)旨在通過對比發(fā)現(xiàn)所比較的兩者之間的異同；而翻譯的終極目標是在異同基礎(chǔ)上實現(xiàn)兩者之間的有效轉(zhuǎn)換。轉(zhuǎn)換需要在同的基礎(chǔ)上著力處理異。可見，對比語言學(xué)是翻譯學(xué)的基礎(chǔ)，在前者的基礎(chǔ)上從事翻譯必將事半功倍。由此，產(chǎn)生一種翻譯理念：在對比語言基礎(chǔ)上建構(gòu)翻譯的轉(zhuǎn)換機制和體系”（韓紅 2006: 46）。因此，討論英漢互譯，同樣有助于對比工作的開展。

一些英語學(xué)習(xí)者在英漢互譯時，往往認為漢語中帶有“被”、“遭”、“受”、“由”等詞的句子應(yīng)該譯成相應(yīng)的英語被動句；而英語被動句則應(yīng)該譯成漢語被動句，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英漢互譯未必都用對應(yīng)形式表示，因為英漢兩個民族具有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表達習(xí)慣，而且漢語的“句法功能比較靈活”（熊仲儒 2006: 65）。英漢語在構(gòu)詞、詞法和句法等層級上都有著自己的個性。英語是主語突出（subject prominent）語言，漢語是“主題突出”（topic prominent）語言。它們之間的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第一，主語是英語句子中不可缺少的成分（祈使句例外），而漢語句子卻不一定；第二，英語主語通常作為施事位于動詞前面，而漢語句子主語的體現(xiàn)形式要靈活、復(fù)雜得多（熊仲儒 2006: 65-70），主語既可以是施事也可以是受害，甚至可以是時間、地點、工具、方式等； 第三，漢語多用人稱主語，句式傾向于主動句， 當人稱不言而喻或者不清楚時，常常隱含或者省略；英語則用“非人稱”主語，句式傾向于被動或者主、被并重。

上述兩種語言的差異使得英漢被動語態(tài)在實施語際轉(zhuǎn)換時，必須以意義為基礎(chǔ)，而不能刻意追求形式對等。一旦被動語態(tài)更加能夠傳情達義時，可以直譯為被動語態(tài)句。但是，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應(yīng)該根據(jù)英漢兩種語言的習(xí)慣表達法和各自的語感進行變通，實現(xiàn)準確性和自然得體性。

2.21 漢語被動句譯成英語主動句

（1）“把”、“將”句型譯成英語祈使句：把門關(guān)上。// The door is closed. (×) / Close the door. (√)（2）“把”句型譯成英文的SVO結(jié)構(gòu)：學(xué)生把作文交了。// The compositions have been handed in by the students. (×) / The students handed in their compositions. (√)（3）“把”、“受”、“被”句型譯為英文的其他主動句型：他應(yīng)該受到責備。// He is to be blamed. (×) / He is to blame. (√)

2.22 英語被動句譯成漢語主動句

（1）英語被動句中的主語在漢語譯文中作主語：She was fully occupied in writing letters. // 她被寫信充分占據(jù)了。（直譯）/ 她忙于寫信，一點空兒也沒有。（意譯）（2）英語被動句譯成漢語的無主語句：Life cannot be understood without much charity. // 沒有愛心就無法了解人生。（3）英語被動句譯成加主語的漢語主動句，如“有人”、“大家”、“我們”、“人們”等： A woman was heard moaning after midnight.// 有人聽到一名女子午夜后呻吟。（4）英語被動句譯成漢語帶“希望”、“據(jù)報道”、“據(jù)推測”等的無主語句：Its reported that unidentified flying objects were seen over our town last night. // 據(jù)報道，不明飛行物昨夜在我市上空出現(xiàn)。（5）將英語被動句中的主語譯作漢語譯文中的賓語：A wall was broken down by firemen to get to the house. // 消防隊員拆除一堵墻，才能靠近那房子。

3 深層解讀

英漢語都有被動語態(tài)，熊學(xué)亮、王志軍告訴我們，“在英漢語教學(xué)與研究中，往往會產(chǎn)生‘漢語動詞無形態(tài)變化故無語態(tài)概念的錯覺。其實，語態(tài)概念表示的是主謂關(guān)系，屬句法范疇，而不單純是動詞形態(tài)問題，動詞形態(tài)僅從屬于主謂關(guān)系。因此，漢英兩種語言在主被動語態(tài)上的概念，理論上應(yīng)該是基本一致的”（熊學(xué)亮 王志軍 2001: 1）。但是其表達形式卻有同有異。

其實，被動語態(tài)只是一種語法范疇，其功能是運用語言來符號化人所意識到的事態(tài)。事態(tài)存在于世界之中，它本身相對恒定，發(fā)生變化的是人的意識方式和意識焦點。因為這些變化，語言的相應(yīng)表達方式自然不同，于是就出現(xiàn)主動、被動之別。同時，語言具有民族性，因此英漢語中相同的語法范疇（包括被動語態(tài)）存在不同特點。

概言之，被動語態(tài)是由人的意識方式、意識焦點和民族性所致。這說明，語言是人的存在方式；研究語言，應(yīng)該從人及人的世界切入。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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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8-04-17

【責任編輯 鄭 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