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屬地管理體制是報業改革的關鍵

周志懿　黃逸秋

黨的十七大提出“要推進社會主義文化的大發展大繁榮”，中央領導同志也多次提出要進一步解放思想，大力推進文化體制改革。中國報業改革作為文化體制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面臨著難得的歷史機遇?？偸鹱鳛閳罂瘶I行政主管部門，責任重大，任務艱巨。目前全黨在深入學習科學發展觀，運用科學發展觀來觀察與思考中國報業改革的問題，會發現報業體制改革必將牽涉到其基本管理體制的與時俱進，而其關鍵點就在于屬地管理體制。

盡管總署在《報紙出版業十一五發展規劃綱要》中早就明確鼓勵報業的跨媒體、跨行業、跨地域發展，但筆者通過調查還是發現，由于屬地管理體制系報業管理體制的根本，許多業內老總對報業的跨地域運作諱莫如深，而跨地域發展的問題不解決，中國報業的改革永遠無法實現整體行業的做大做強。

報刊業現行屬地管理體制的弊端

由于我國報業單位大多仍屬事業單位性質，在鼓勵報業大發展大繁榮的今天，報刊社卻依然按照國家的行政區域劃分，實行“屬地管理”的原則。各個主管部門的組織體系和管轄權限把報刊社分割成相互封閉的龐雜的條塊與等級，任何兩個報刊社之間的經濟聯系必須得到他們各個主管上級的批準，否則“老死不相往來”。任何跨地區、跨部門、跨組織系統的報業經濟行為，都可能導致對主管單位管轄權的“侵犯”。大家畫地為牢，一個地方的報紙要在另一個地方攻城掠地，自然就會成為“搶別人的地盤與飯碗”。據稱1999年《南方都市報》欲進軍深圳之前，《廣州日報》早已對深圳虎視眈眈，正欲大舉進軍之際，卻不料被主管單位強力叫停，其間難度可見一斑。

即使是由不同單位出資在異地共辦一張新的報紙，也同樣面臨著當地有關部門與競爭媒體的強大阻力。2005年12月，在中宣部舉行的“全國省級媒體總編輯會議”上，有關負責同志在講話中提出，為貫徹落實中央《進一步加強和改進輿論監督工作的意見》，準備開始對跨地區辦報現象進行清理整頓，以更好地落實媒體屬地化管理原則。此后，合作辦報同樣被叫停。同年12月1日起施行的《報紙出版管理規定》(修訂版)規定：報紙出版單位和主管主辦單位須在同一行政區域，由此基本堵住了報業集團異地辦報的路徑。深圳報業集團正是在此背景之下，從已經投入不菲資金的沈陽《時代商報》無奈脫身。

有專家認為，在世界傳播格局發生巨大變化的今天，這種局面的出現非常不利于中國報業的成長，一是報業資源難以有效整合，二是報業單位數量多，規模卻因為行政區劃的框定永遠做不大，三是會導致報業建設浪費嚴重。行政區域無異于束縛中國報業發展的地域之繭。這種繭的存在自然是不利于民族報業品牌的成長，更不利于應對國外傳媒“大鱷”的沖擊。近日，西方媒體對中國發出的種種噪聲再次證明，如果不培養自己的強大的民族報業品牌，就無法在世界掌握話語權。再者，放眼世界，全球性的以資本為紐帶的傳媒業跨媒體、跨國界并購已經成為一種產業主導形態。站在這個意義上說，打破行業和區域壁壘對于中國報業來說已經如箭在弦。正是基于這樣的共識，在報業內部，爭論的焦點已經不是要不要跨區域辦報，而是應該如何跨區辦報的戰略問題。

目前中國報業在實踐中突破屬地管理體制的嘗試

也有一些報社在發展過程中就突破地域的限制已經做了一些有益嘗試，基本有如下幾種。

一是在行政力量的推動下實行異地報紙的劃轉。如2003年通過全國報刊大規模的治理整頓工作，數十家縣市報找到婆家。湖北日報傳媒集團借報刊整頓的契機，將宜昌的《三峽晚報》吸收到本陣容；浙江日報報業集團兼并《永康日報》等9家省內縣市報正屬此列。

二是你情我愿型的地方版合作模式。如遼沈晚報社2008年3月與鐵嶺日報社就達成協議，《鐵嶺日報》搖身一變成為《遼沈晚報·鐵嶺版》。據了解，《鐵嶺日報》本是中共鐵嶺市委機關報，是有合法報號的黨報。遼沈晚報社除對其通過輸出人才增強采編力量助其辦報外，同時承擔了原鐵嶺日報社所有的經營業務指標?！哆|沈晚報·鐵嶺版》在業務指導上繼續對鐵嶺市委宣傳部負責，不改變其隸屬行政關系。有專家指出，這種經雙方主管黨委部門同意，存在于合法報號之間的你情我愿的合作未嘗不是一種突破地域堅冰的有益嘗試。

三是由不同地域的報業單位出資，進行“聯姻”，最終“生兒育女”，在異地共同辦一張全新的報紙。2003年11月11日，中國第一張得到國家有關部門正式批準的跨地區創辦的報紙《新京報》創刊，標志著在政府支持下，跨地域辦報真正進入全新階段?！缎戮﹫蟆返膭撧k，意味著長期以來媒體劃地區經營的局面有所打破。此后，不同報團間合作辦的《世界報》、《第一財經日報》、《每日經濟新聞》、《競報》紛紛出籠。異地辦報一度呈星火燎原之勢。但出于種種原因，2005年底，這種異地辦報模式被有關部門叫停。

第四種模式則是由某一行政區劃的報紙出于經濟或者其它考慮，在所屬行政區域以外的地域發行，其內容同樣與所延伸的區域密切相關，有的甚至直接辦成地方版。與《遼沈晚報》的地方版不同，這種地方版沒有報號，嚴格來說屬于違規行為，但因為各種原因，目前我國報紙同一報號辦理地方版的現象還是客觀存在。

從以上幾種跨地域辦報模式可以看出，要想短時間內完全打破我國報業傳統的管理體制未免過于理想化，有關部門叫停異地辦報也必然有其更深層次的原因，特別是目前還沒有找到一條真正適合中國國情的報業發展之路，站在這個層面上說，筆者以為浙報集團成功兼并9家縣市報的做法更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雖然行政推進，使得浙報集團獲得了9報的主管權，但浙報集團更多地采用市場化手段對之進行有效的整合。浙報集團首先經社會中介機構對9報進行資產評估，以8000多萬元的價位有償兼并了9報；然后，集團以各縣市報社凈資產為出資，成立了縣市報有限公司，9家縣市政府通過國有資產管理機構分別受讓了9家公司49％的股份(浙報集團凈出資4050萬元)。集團通過這種以資本為紐帶的有償兼并方式，與縣市黨委政府建立了全新的合作關系。

對調整屬地管理體制的建議

屬地管理體制是我國報業的基本管理體制之一，有著深層的背景，因此簡言去除屬地管理體制不僅不切實際，也是不現實的。但按照科學發展觀的要求，既有的屬地管理體制卻在事實上影響了報業的合縱聯橫。因此，在尊重歷史與現狀的基本上，對屬地管理體制的范疇、層面做出與時俱進的調整還是有可能的。

浙報集團對9家縣市報的成功兼并也表明，若不能在行政管理體制上先開口子，浙報的兼并同樣只會是一句空話。那么縣級報紙如此了，地市級報紙是否同樣可行呢?

報業的規模與實力同樣是我國文化軟實力的組成部分，而要壯大報業規模，在一定條件下對傳統的報業主管主辦管理方式有所突破是必要的。按照科學發展觀的要求，筆者也不妨建議，根據我國報業的客觀實際，完全可以選擇兩個以上的省份進行跨地域辦報的試點，設立報業跨地域發展的試驗區，政府除對省報及省會城市報紙繼續以往的管理方式外，其余的地市級報紙可把主管主辦單位上移，鼓勵更高級別的報社或報業集團通過市場手段實現兼并重組。這絕對會是報業體制改革的關鍵一環，一棋活也滿盤活。文化體制改革將邁出關鍵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