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川南鹽業資本家的經濟價值觀

蔡文欽

摘要川南鹽業百余年的發展，受政治、經濟、文化多重因素的影響。本文以經濟價值觀為視角，分析了川南鹽業資本家經濟價值觀的主要內容及其與川南鹽業興衰發展之間的內在聯系。

關鍵詞鹽業資本家；經濟價值觀；經營；企業形象

中圖分類號：F1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09)02-0018-06

地處川南的犍為、富榮鹽場，自清朝嘉慶道光年間始已逐漸發展成為四川井鹽業的重心，并且富榮鹽場在全川鹽業中資本主義萌芽程度最高。因此，探討其興衰發展的規律，對于理解四川鹽業發展以及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發展的一般規律，均具有典型意義。學者們已經從國家鹽業政策、戰爭因素、生產技術、經營管理諸層面進行了廣泛深入探討。本文擬從經濟價值觀的角度，分析川南鹽業資本家的經濟價值觀及其與川南鹽業發展的內在聯系，以期能為現今的各類企業家提供某種借鑒!

一、健全完善，分工明確的組織觀

富榮鹽場經營規模龐大，分工細密，雇傭勞動也高度發展。要管理、控制好這樣的企業，就必須建立科學完善的管理組織。隨著富榮鹽業生產經營的快速發展，歷經道光、咸豐、同治而至光緒年間，各大鹽業資本集團已普遍建立起健全完善、職能分工明確的管理組織。李四友堂的管理機構最其代表性，其設置和運行情況如下：常設機構——總辦，下設井、筧、灶、號等分支機構，分管各方面業務。王達之時期，總辦事機構為大柜房，設于金豐井，并以金豐井名義代表總辦事處統籌銀錢收支和物資調配，總攬基業(田房地產)、井、筧、灶、號的大權。井、灶還設有分支機構并配專人負責。廣生同渝號掌柜趙樹垣，兼任指揮宜昌、沙市業務，并負責對外經濟聯系，每年正月回井述職。王達之作為總經理，每日到金豐井聽取大掌柜匯報，綜合各部門情況，調整經營計劃。在每年的端午、中秋、年關三關，尤其是年關，討論研究經營管]蛩隋況，決定一年的經營計劃。王達之死后，王素峰任總經理，下設基業、外交、鹽井、筧灶、字號五部，各設專理，負責實施、協調部門總計劃；專理之下設掌柜，負責部門具體業務。這套機構設置合理、職能劃分明確，上下、內外協調，保證了事業經營的順利進行。隨著富榮鹽場鹽業生產、技術及合股經營形式的發展和辛亥革命對封建生產關系的沖擊，管理機構進一步健全，專職性的經理及其機構逐漸產生。新興鹽業家族一般能按照統一、精簡、效能的原則設置管理機構。企業設置經理，行使用人行政之權，由股東推薦或罷免，凡廠內興革事宜均由股東大會討論決定。如羅筱元即以“利群錢莊”和“公勝鹽號”作為經營井灶的辦事處，又與熊佐周在牛氏巷設“同興和井灶辦事處”，指導企業經營及與同業聯系。因其機構精簡、效率高，被稱為“精兵簡政”的管理機構。

各大鹽業資本集團管理機構的設置及運行，既是鹽業生產及經營發展的必然結果，反過來又推動了鹽業經濟的快速發展。管理機構如此健全完善、職能制的運用、資本所有者與經營者的分離、專職性經理的產生，這不僅在國內手工業中位居前列，與西方國家相比也處于領先水平。

二、敢于冒險，勇于創新的經營作風

經營鹽業因其行業特點以及國家鹽業政策的不可預測性，較之其它行業更具冒險性。“開鑿艱難，每一井常費中人數家之產”，“有深至二百數十丈，水火俱無而廢者”，因此，經營鹽業之人必須要有冒險精神。富榮鹽場各大鹽業家族雖然各有其崛起的社會經濟政治條件，但富于冒險、進取精神卻是他們的共同精神特征。老鹽業家族在其發家創業時期也頗具冒險、創新精神，只是及至第二、三代，大多喪失了昔日的雄心斗志，買田置地、捐官成風、奢侈墮落，從而使大部分利潤不能用于鹽業擴大再生產，引致家業衰敗。而新興鹽業家族則因多屬“丘二”出身，洞悉老家族破敗的教訓，富于開拓創新，敢于競爭、善于競爭，這正適應了鹽業生產的特點，也符合商品經濟的競爭規律，故而能抓住抗日戰爭時期四川鹽業大發展的歷史機遇，一舉替代老鹽業家族而成為富榮鹽場的新興鹽業巨子。羅筱元在躋身新四大家族之前，曾多次失敗。但他并不灰心喪氣，而是不斷總結教訓，重振旗鼓，繼續伺機投資井灶，終在20世紀20年代末成為一名中等灶商。三十代初，又與已奠定初步基礎的侯策名、熊佐周、羅華垓聯合，在看準了葆真井大有前途之后，即“下注”約集股伙鑿辦，葆真井見功，作為主要股東的熊、侯、羅、羅便借此躋身鹽場富商之列。在成為鹽場巨富之后，他們仍積極進取，拓展新業，先后創辦過制鹽公司、化工廠、華通汽車公司等。這些探索、努力，在當時條件下，雖然失敗，但這種敢于冒險、勇于創新的首創精神則是極為可貴的，也是值得今天的企業家們加以傳承和弘揚的。

劉瀛洲同樣敢于冒險，奉行“人棄我取”的方針。他常說：經營鹽業不要怕艱辛，“少人去的地方要去，沒人去的地方更要去”。1933年，川康鹽務管理局招商認運，涪邊、永邊兩岸因運道阻塞、路途艱險而無人問津，但他毅然認運了永邊全部、涪邊大部及絕大部分的湘鹽，并且不畏艱險親臨涪陵、敘永地區調查，幾乎走遍了貴州所有的川鹽銷區，使其運銷業務不斷拓展壯大。抗戰時期，劉瀛洲深感自己的企業生產設備簡陋，為增強競爭力，斷然決定，投巨資改良生產工藝，新建平鍋，從而增加了產量、降低了成本。

三、以人為本，技術為要的經營理念

人才、技術是企業生存發展的兩大法寶，企業間的競爭，歸根到底是人才、技術的競爭。各大鹽業資本家雖處于不同的時代條件下，對待人才、技術的策略也各有千秋，但“以人為本，技術為要”則是他們共同的經營理念。

在人才問題上，他們積累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經驗和辦法：(1)選拔人才的標準：才、德、能。熊佐周選拔人才的宗旨是：拔之以才，試之以德，用之以能，去之以弊。“才”即是具備一定的文化水平，能夠自學而不斷長進；“德”即具有儒家傳統思想，能廉潔操守；“能”即具有敬職敬業的責任心，有魄力和膽識，敢于負責。“去之以弊”就是一旦發現職員中有貪贓枉法者，就立即辭退決不留情。鹽商余述懷的用人原則，一是可靠，二是有才。(2)知人善任，用其所長，不求全責備。胡勉齋能選賢任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其所長。王朗云之堂弟芳如精通銼井打撈技術，此人雖酷嗜鴉片，但也深受重用，令其管理各井。羅筱元對所用之人都比較了解，并且都熟悉鹽業生產、嫻于管理。劉瀛洲用人不存門戶之見，不苛求于人。(3)善于培養人才。“就地取材”和“老手帶新手”是劉瀛洲培養人才的主要方法。“就地取材”即是通過接收頂盤井灶原有的井口管事、坐堂山匠、機車師傅和坐灶等技術人員，并讓他們帶徒學藝，從而培養出一批有一定知識的井灶技術工人；“老手帶新手”就是他經營的錢莊，自經理至辦事員，多半是來自各銀行錢莊的老手、聘請的有專長的財會人員，

劉責成他們傳幫帶，為企業培養新的人才。胡汝修采取集中各井管事相互學習交流的方法，以共同提高。顏昌英則經常與下屬相互切磋，進一步提高鑿井治井技術水平。(4)待遇留人，感情留人。胡勉齋遵循“薄己厚人、勤儉持家、不貪為寶”的家訓，寬以待人，對工人以兄弟相稱，從不大聲呵斥；待遇優厚，輔之以獎勵，從而使員工一心一意為胡家效力。李四友堂之李祥庵、李德山對高級職員的籠絡更是周到，每逢冠婚喪葬及其他急需，總是饋送足夠的錢米，使其渡過難關，特別是對富有貢獻的功臣，不僅其本人，乃至后代，也竭力籠絡。熊佐周更有一套凝聚人心、留住人才的獨特方法：一是實行吃飯不要錢的制度；二是職工薪金以當日米價折合現金發放，不受貨幣貶值影響；三是推行名為“紅錢”的年終獎制度，年終各井灶決算后，提取純利的20％。根據工作狀況，分別可領到相當于三個月至八個月薪金的紅錢；四是實行確保質量的“輪子獎”。

科學技術是企業發展的強大杠桿，先進的科學技術能夠提高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在鹽場競爭中，鹽業生產技術的先進與落后往往成為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因此，各鹽業資本家在其鹽業經營活動中，對井鹽生產技術都極其重視。受王朗云器重的雇員顏蘊山，就精于取井技術，能以泥土作模型，創造許多取井工具，出現井病時，往往能手到“病”除。顏桂馨堂的顏仕超、顏昌英，善于觀察各井盛衰，分析某井何以水豐火旺，某井何以不見功，觀察其地形地貌，記下鑿井取出的巖層，加以認真研究，積累了相當經驗。1820年，他們選擇了一塊極不顯眼的低洼狹窄、人所不取之地，正式開鑿，取名永興井。鑿了幾年，井深至二百余丈不見功，又遇硬巖，人皆勸其棄之。他們正是憑借對井鹽地質的研究并掌握了當時鑿井的先進技術，突破硬巖，鑿至二百九十幾丈(與十年后鑿成的世界上第一口超千米的深井——燊海井接近)終獲成功。此后數年內，顏昌英先后在馬沖口、楊家沖、馬草山一帶廣鑿鹽井，均一一見功，從而奠定了桂馨堂事業的基礎。新興鹽業家族的羅筱元也極其重視并努力鉆研鑿井建灶技術。熊佐周以精通鑿井治井技術著稱，被稱為沒有上過洋學堂的“土工程師”。劉瀛洲十分重視、相信科技專家，抗戰時期的“川鹽技術改進委員會”成員多是留學歸來的專家教授，劉組建新興鹽廠時，聘請他們作技術指導，同時，還與鹽務總局的李福基、資源委員會的陳華洲、久大公司朱世明等科技人員密切合作，解決了許多技術難題，為生產的順利進行和產品質量提供了技術保證。

四、以調查為基礎，市場為導向的經營決策

決策是管理的基礎和核心，決策的正確與否直接關系到企業的生死存亡。鹽業經營的特點決定了決策的地位更為突出。要做出科學的決策，做好調查、把準市場則是其基礎。在這方面，鹽業資本家積累了許多成功的經驗。胡勉齋特別重視廠、岸行情及銷區用鹽季節，如二三月為菜鹽、五六月為醬鹽、十冬月為肉鹽暢銷季節，根據不同季節決定鹽業生產和運銷；此外，他還以市場行情決定運鹽方式，靈活運用“撐莊”、“望江”、“起堆”等各種形式。羅筱元在《承佃井灶的抉策》中對鹽業經營決策作了較為詳細地論述。首先，制定鹽業生產計劃應以鹽場的供銷情況為依據，通過了解各方面的形勢，預測市場的需求情況。如果暢銷，“雖是冒險，而人棄我取，才是良機”。“所謂三年疲必有一年快”，“逢疲莫懶，疲極莫緩”，此乃“發展營業的大好時機”。其次，必須對所欲承佃的井灶進行大量的調查研究。包括鹽巖鹵井的“咸淡”狀況，黃、黑鹵井的“水位”情況，瓦斯灶的“火力”大小等內容。此外，還要十分注意“調查出佃人的真實原因”，而“我能否克服”。再次，提出了怎樣進行調查研究及如何使調查所獲材料可靠的一套方法。如調查時要私察暗訪、委托親信實地調查、以老工人所說的話及“井的《日產班牌》、灶的《循環簿》上所記載”的資料最為可靠。最后，經過調查研究，認定可以經營時，再依據其生產能力作出預算，看是否有利可圖，如果大有盈利，即可租佃。這套方法使他能夠及時掌握市場的供求狀況和各井灶的具體情況，從而作出科學的決策，促進事業發展。

五、追求個性與特色的經營策略

追求個性與特色的經營策略是富榮鹽場鹽業資本家鹽業經營的一大亮點。

靈活多樣的資本積累形式。富榮鹽場業鹽者，情況殊異，但他們能根據自己的特點，善于捕捉機遇，實施靈活多樣的策略，逐漸積累起資本，從而完成了資本積累與擴張的過程。有的將土地投資鹽業而發家(王三畏堂)；有的將商業、高利貸資本轉化為鹽業資本；有的屬小生產者逐步積累資金而投資鹽業(胡慎怡堂、余述懷)；有的靠引進外資投入鹽業而成巨富(李四友堂)；有的憑借技術、擅長管理而逐步積累資本(熊佐周、羅筱元)；有的通過合伙經營來積累資本(熊、侯、羅、羅)等。當然，川南鹽業資本家往往不是采用單一的某種形式，而是兼而有之。

各具特色的經營模式。各大鹽業家族多是井、筧、灶、號皆備，集地主、工商業于一體的資本集團。老鹽業家族受“以末致富，用本守之”的傳統思想影響極深，往往將大部分利潤用于購置田產，坐享地租收入，以防范和化解業鹽風險。而新興鹽業家族思想更為開化進步，除投資鹽業產運銷之外，還積極投資與鹽業相關的產業和新興產業。如余述懷堅持只要能賺錢的生意就做，除鹽業產運銷之外，還創辦了與鹽業生產相關的灰廠、木廠、糟房，涉足金融業。劉瀛洲在事業發達之后，多方投資以求相互支撐，先后投資金融業、新興保險公司、鍋廠、米廠、機器廠、新興運輸公司，到解放前夕，劉氏企業發展成為一個集產運銷于一體，兼有金融、保險、原材料供應、機械維修在內的較大規模的企業集團，成為與“熊、侯、羅、羅”四大家族齊名的大鹽商之一。

普遍化、多樣化的合伙經營方式。涉足鹽業，耗資巨，風險高，并且當時業鹽者多數資本積累不足。為籌集巨額資金、控制和降低風險，富榮鹽場普遍采取合伙經營的方式。合伙經營的普遍化和多樣化水平，在全川都是最突出和高水平的。這不僅有利于吸引更多的投資者加入到鹽業經營的行列，為富榮鹽場鹽業的持續發展提供了資本支持；也推動了管理機構的進一步健全，促進了專職性的經理層的產生；更為重要的是為鹽業生產完成企業化準備了思想和物質條件。

六、熱心公益的企業形象觀

企業形象是指社會公眾和企業職工對企業的綜合評價和總體印象。良好的企業形象是一個企業寶貴的無形資產，對于提升企業聲譽、增強凝聚力競爭力、提高經濟效益乃至企業的生存發展，都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企業形象的塑造并非一日之功，其途徑和方法也很多，但公益行為不失為一種切實有效的途徑。

各大鹽業資本家對企業形象及其塑造問題，固然不可能理解得像今天這樣深刻，但他們有意無意、自覺不自覺的公益行為，不論是出于何種

動機，確實對塑造企業形象發揮了重要作用。今天的各類企業家更應借鑒古人，去私心、存道義，積極投身公益事業、慈善事業，樹立具有高度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形象，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貢獻更大力量。

概言之，鹽業資本家的公益行為主要有：

賑災濟貧。胡慎怡堂自胡勉齋始，在每年年終臘月，以米百余石、銅錢千余串，賑濟貧民，持續四五十年。胡汝修時，曾設痘局多處，免費為幼兒種牛痘，設內、外、針灸三科醫館，免費為貧苦病人治病。為此，四川籌賑局曾授予“惠濟蕓生”匾額；黎元洪任大總統時，又由親朋申請頒以“功在桑梓”匾額，所獲榮譽不小。顏桂馨堂的顏昌英，對窮人無力嫁娶、喪葬者，隨時接濟，病之醫之，老者養之，其人數年達百人。在道光、咸豐年間，陜西、四川、江西、湖北連續遭遇水災和饑荒，昌英皆捐巨款派人前往各地賑濟，救治的人數以十萬計。

修橋鋪路。胡勉齋獨資修繕威遠至簡陽官道，歷時三載，受到四川總督丁寶楨的嘉獎；王和甫培修自流井至隆昌、納溪、江安、永川乃至黔西北的石板大路。顏桂馨堂耗銀數萬兩，在犍為三江鎮、富順觀音灘、榮縣汪家灘、望塔巖、內江古牛橋、仁壽顧家沱等地修建石橋，為行人提供方便。

捐資辦學。這也是鹽商們熱心公益事業的重要形式。王三畏堂、李陶淑堂、余述懷、侯策名、劉瀛洲、羅華垓等都先后直接出資創辦或捐資學校，如自流井私立樹人學堂、私立陶淑小學、私立劍南中學、私立育才小學、旭川中學、白貢市立師范學校等，為自貢教育事業的發展作出了積極貢獻。

七、奢侈享樂的消費觀

各鹽業家族在其發家之前、之初，生活尚能節儉。但成為富商巨賈之后，尤其是子、孫輩，便窮奢極侈、貪圖享樂，或大興土木，修祠造屋；或大辦紅白喜事，攀比擺闊；或戶盈羅綺，食求珍饈；或嗜毒好賭，妻妾成群，儼然封建地主遺風。

王惠堂時期在大墳堡長灶房修建新宅，房屋達一百余間，耗資20萬串。李四友堂族居的兩個大院，幾乎占據了今天光大街一側的面積，僅上牌坊的空房就可容納一個營的駐軍。胡元和的祖祠、主宅，歷經三代至胡汝修時，仿《紅樓夢》中大觀園模式，廳堂館舍、樓臺亭閣、水榭云廊、池塘島嶼、奇花異草，無一不備，其排場、豪華、享樂程度為富榮鹽場所罕見。其后代胡孝先、胡鐵華還另有私宅，規模之大敵于老宅。由李振亨倡筑的三多寨，咸豐三年始，至九年落成，費金七萬余金。新興鹽業家族之一的侯策名，晚年也一改早年初衷，修建了一座豪華的西式公館——“涵院”。木材多用杉、楠，瓦屬精制的筒瓦，整座建筑高墻環繞，梅樹成林，名花艷麗，綠草如茵，室內陳設均購自杭州、上海、重慶等地。工程歷時三載，費資甚巨。熊佐周、羅筱元等也于解放前夕興建豪宅。

1910年9月，胡鐵華、胡孝先以富貴歸故里，特為其叔祖母祝七十大壽，為裝飾園林，顯示豪華，名菊采自京滬、奇花選于蓉城。還雇傭當時最負盛名的富春、鳳儀兩個川劇戲班，粉墨登場，以怡賓客，時間達半月以上。費資逾萬，毫不吝惜。王達之嫁女，陪嫁租田八百余石，火圈六十口，井份井基亦復不少，被褥床帳一百二十套，以金線繡花的平金扎花衣裙二十套及金銀器皿不計其數。王達之死后，喪葬儀式之隆，費用之多，絕不遜于顯宦。孝堂守夜者就達四五十人。祭奠之日，軍、政、紳、商、學各界俱備。客來必飯，飯必筵席，席必魚翅、海參，即使貧民乞丐也是“九大碗”。出殯之日，執紼者行列長達數里。喪葬費用共計五萬余兩。

凡此種種奢侈靡爛生活，既耗費了大量資金，嚴重影響了資本的積累，也使其喪失了再展鴻圖的斗志雄心。當然，新興鹽業家族要簡樸得多，他們更注重把利潤的大部分投入到鹽業及相關產業上去，以圖鞏固和壯大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