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鎖風云7

李黛請了策劃高手來對付哈利·波特玩具城，這個策劃高手的計策是用政治的手段。與此同時，季董與大型國有企業國強集團董事長秦大魁談判下屬企業的收購。李黛認為，政治計策加上順風收購，打垮莫玄子是輕而易舉。

第7章出售國企互相策劃

(一)

老頭子剛把李黛送回家，就接到一個電話：“季董嗎?我是老秦，我已經在五洲賓館大廳等你了。”老秦就是老頭子跟李黛提到的那位客人秦大魁，他是大型國有企業——國強集團董事長兼總裁。

季董說“秦總啊，我在北環路上，很快就到。”他低頭放下電話，加重踩油門，抬起頭時突然發現車已經偏右了，急忙把方向盤調左，但太緊張，調得太多，剎車已來不及，撞到一部駕校的東風車上。東風車輕傷，他的車翻了。送到醫院后，醫生說這個車禍很慶幸，季董只有一些皮外傷，輕微腦震蕩。

第二天，李黛第一個跑到醫院看他。在醫院門口，李黛先把眼睛揉一揉，這樣給人感覺就像剛哭過。她邊走邊想，不知道老色鬼的傷勢如何，最好別拖在床上，要么沒事，要么快點死。老天保佑他快點死，死了就真能為我守口如瓶了。莫玄子出局，董事長死了，過一陣子說不定我就被提為董事長了，這簡直是天助我也，李黛想的滿心歡喜，但一進病房就一臉傷感。

她心疼地說：“怎么這么不小心啊，都怪我，昨天晚上如果把你留在家里過夜，這事就不會發生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辦啊。”

病中的老頭子，也感覺她今天特別溫柔溫情，像自己的老婆，很是開心地說：“我命大，死不了。鬼都怕我，總是拿我沒辦法。”

“什么呀，亂說話，以后不準說不吉利的話。”李黛假裝生氣的說道。接著，她又倒開水，又給他蓋被子，忙忙碌碌的很是殷勤。正好這時候鐘蔓來了，李黛也正好借口走開。

(二)

寒暄幾句后，老頭子就對鐘蔓談工作了：“拓展新店的事主要靠你了，要抓緊，王主席很重視。”

鐘蔓說：“李黛昨天晚上介紹了一個連鎖店策劃專家給我，我已經約了那個人下午到公司面談，您覺得有必要嗎?開店又不是難度很大的事。”

老頭子說：“如果真的是專家，可以談，即使不合作，也可以聽聽他對這個行業的看法和競爭策略的分析，但我想李黛可能有別的意圖，到時候要不要跟這個人合作，還是由我來定。”

都是聰明人，都想到一塊去了。鐘蔓說：“您的看法跟我一樣，她剛告訴我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后來想想，她可能是想找人策劃跟莫玄子競爭，您覺得有必要嗎?”

老頭子說：“問題是有可能打敗莫玄子嗎?如果有把握，又不花太多的錢，那也可以試試，如果是那種忽悠高手，就馬上把他打發走。”

鐘蔓點了點頭，心想，打吧，打來打去，打得兩敗俱傷最好，等到李黛混不下去了，也就輪到我上場了。

下午，鐘蔓在公司會議室約見了那個連鎖店策劃高手。高手自我介紹說：“我叫王宇鵬，從事過10年的連鎖店策劃工作，現在自己有個工作室。”

鐘蔓沒心情跟他閑聊，開門見山地說：“你有辦法把哈利·波特玩具城擠出華強北嗎?”

王宇鵬說：“世上沒有辦不成的事，只有辦不成事的人。你愿意花多少成本。”

這話把鐘蔓問得突然答不出來，她沒有心理準備，以為只是出出計謀即可。但聰明的她馬上就反問：“你認為最低要多少成本?”

王宇鵬說：“我想先了解一個問題，哈利·波特玩具城開業的那天，你們市區的所有分店營業額總體下降多少?”

鐘蔓說：“20％。”

王宇鵬拿出計算器算了一下，說：“原則上需要1300萬左右，但如果你們有別的資源，就另當別論。”

鐘蔓問：“1300萬是怎么算出來的?”

王宇鵬說：“據我調查，哈利·波特玩具城這次開業宣傳大約用了70萬元，你如果用同樣的宣傳費，肯定無法讓它的營業額下降20％，因為它占據華強北的天時地利，你必須用雙倍的費用，或相當于雙倍費用的讓利促銷。每次宣傳或促銷的效果可以維持一周，一個月的費用就要280萬元，而一個新店如果持續半年虧本，必定關門，這樣，半年的總費用就是1300萬左右。”

鐘蔓覺得他說得有點道理，但這種理論不具操作性，風險比較大，問：“你覺得有什么辦法打敗哈利·波特玩具城，又能少花錢?”

她本以為王宇鵬會說不可能，或者開玩笑說用炸彈吧，沒想到王宇鵬未加思索就說：“有。用政治!!經濟可以操縱政治，再用政治手段來操縱經濟，費用就很少了。”

這話把鐘蔓稍微嚇了一跳，她覺得這個人不可小看，思索了一下，一時想不出有什么政治手段可以利用，便問：“你認為用什么政治手段能行?”

王宇鵬說：“那就是合作的問題了，先簽協議，付款后再策劃出具體方案。策劃就是出點子，如果我把點子告訴你了，你就不用我策劃了，這是行業規矩，請理解。”

鐘蔓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還是考慮不出有什么可操作的政治手段，但又不好意思再問，只好讓他在會議室稍等，去告訴李黛。

李黛一聽用政治手段少花錢，馬上拍案而起：“好，我看可以跟他合作，問他要多少錢。”

鐘蔓又回去問王宇鵬：“策劃這個方案需要多少錢?有沒有把握成功?”

王宇鵬說“任何策劃都有風險，因為對方是活的，不是死的，可能會反策劃。就跟你要去打一個人一樣，你趁其不意帶三個人去，一般情況下有把握了，可是，如果對方正好帶著10個保鏢，你就沒法下手了，如果你一定要下手，失敗的是你。突發事情就要臨時應變。我只負責出點子，至于實施結果，我一般不管。當然，你放心，我策劃的方案你們一定會滿意，我也不是隨便亂寫，否則以后怎么在這個行業生存。策劃這個方案需要8萬元，不含稅，不含實施費用，具體實施費用我會算清楚，你們再去操作去支出。”

鐘蔓想了想說：“我考慮一下，明天答復你。”

(三)

王宇鵬走后，鐘蔓對李黛說：“他一個策劃方案要8萬元，不舍稅，具體實施我們自己做。”

李黛想，如果這個人的策劃方案可行，上次計劃的降價促銷辦法就可以取消了，雖然花點錢，也許更劃算。她說：“明天你約他簽個協議，先付兩三萬定金，等看到方案可行，再付余款。”

第二天，鐘蔓和王宇鵬簽了合作協議，預付了3萬元定金。一周后，王宇鵬就把策劃方案交給了鐘蔓。鐘蔓和李黛一看，覺得這個方案值得一試，便把余款結清。

王宇鵬在方案里說，華強北雖然人氣旺，但交通擁擠，不少人呼吁把華強北改為步行街，政府方面一直有這個考慮，而且順風集團控股了深圳三家大巴公司，這三家公司的大巴都有經過華強北。兩個方法都可以讓哈利·波特營業額大大減少：想辦法促使政府把此路規定為步行街，不準車輛進出；如果這個方法實現不了，順風控股的三家大巴公司可以把12路經過華強北的大巴調整路線，繞道而行，同時與華強北幾家物業公司聯合，提高停車場的停車費。禁車或少車，人流必然大大減少，人流量決定營業額。停車費提高了，也影響消費，再有錢的人也不會為買一個25元的玩具花掉50元的停車費。

李黛非常興奮，覺得兩個辦法可以同時進行，雙管齊下。她請季董支持并幫忙報請王主席同意，讓十多路經過華強北的大巴改道行駛，又讓鐘蔓請記者在報紙上繼續呼吁把華強北改為步行街，提高華強北附近停車場的停車費。季董本來對與莫玄子競爭的事不感興趣，但覺得這招太絕，也同意試試。

李黛對鐘蔓說：“除了呼吁把華強北改為步行街外，降價促銷還要做，盡快拿出方案來，只要我們在福田和羅湖兩區的十多家店搶占哈利·波特玩具城15個百分點的市場份額，不用半年，哈利·波特玩具城就會在華強北消失。”

(四)

這天，季董在珠寶店挑了一塊鉆石和一塊翡翠，并讓導購小姐要精美包裝。走出商場，他打電話約秦大魁見面。

一見面，季董就千謝萬謝秦大魁：“那天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我這條老命就沒有了。”原來那天車禍，他打電話給秦大魁，是秦大魁把他送到了醫院。

“你吉人自有天相。我就是沒趕來，也有別人會及時趕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秦大魁是老江湖，說起客套話來自然而流暢。

季董今天約秦大魁，除了感謝“救命”之恩外，更重要的是談收購國強集團下屬幾家小企業之事。

國強集團下屬有21家連鎖玩具店，因為體制不健全，管理不善，都瀕臨倒閉。這幾年，民營企業發展越來越迅速，國有企業的競爭力卻越來越弱，最好的辦法就是賣掉，專門做自己的主力業務——綜合性大型連鎖商場。而對于準備上市的港資企業，要把自己的資產做大，收購這類瀕臨倒閉的連鎖店，也是一個很好的戰略，收購后的企業一包裝，賬面資產大增，對操作上市非常有利。

寒暄了幾句，季董就開門見山了：“我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談收購的事，條件都好說。”說著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他把整個盒子推到秦大魁面前，說“這是我從香港帶過來的兩件小禮物，給你夫人的一點心意。請笑納。”

“不不不，不能收，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這個一定要分清楚。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禮物絕對不能收。”秦大魁推脫著。

“這樣說就真的很見外了，這點小禮物，算得了什么?你不要嫌棄就好。”說著，打開秦總的手提包，把禮盒塞了進去。秦大魁走過來想拿出禮物，季董對他擺了擺手，把他的手擋住了：“這事到此為止，不要再說了。”

看到季董態度堅決，秦大魁說：“真不好意思啊。”

季董說“秦總，我是香港商人，在大陸人眼中可能比較‘勢利’，今天來找你，除了專門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外，我們再進一步談談那幾家小企業如何合作。”

“不客氣不客氣。收購的事今天我們先談個初步方案，找個時間雙方派代表在會議上再敲定，你說呢?”秦大魁老練得說話四平八穩，每句話都給以后的事埋下伏筆。

季董笑著說：“那當然，那當然。我們做生意都是透明的，我為老板做事，你為國家做事，各事其主，各盡其責。”他接著說：“我是從大陸去香港的，對大陸很了解，大陸人做生意，特別是與國有企業做生意，該怎么操作我心里很清楚。這點請秦總一百個放心。”

秦大魁以前還賣過其他國有企業，很有經驗：“我在想，到時候是不是搞個簽約儀式，光明正大、體體面面地把企業賣給貴集團?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們是暗箱操作。”

季董笑著說：“那當然，那當然。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到時候再請記者來宣傳一下，發個新聞稿，都有收獲，皆大歡喜。”

秦大魁點了點頭，沒回話，只是端起茶杯，裝模作樣地呷了一小口。

“不過，秦總，我們香港人做事，除了要做得好之外，還講究情義和實在，這一點跟大陸人可能有共同之處。”季董知道，雖然以后要公開在會議上談判收購的價格，但其實是秦大魁說了算，只有給他點“實在”的東西，價格才能壓低。

秦總聽出他的弦外音，說：“我們越說越遠了。”

季董拿出了一張銀行卡，為了讓秦大魁有安全感，故意壓低聲音說“秦總，有空到我們集團談談，這是一點出差旅費，用我自己的名開戶的，密碼是6個8。不成敬意，請笑納。”

秦大魁故意提高聲音說：“別這樣，我們做事一切都是公開透明的。”他怕萬一房間內被安了竊聽器或者針頭攝像機，故意假裝得一本正經。

季董看得出他在演戲，假裝很敬重他，說：“如果都像秦總一樣，國有企業何愁不會發展啊。”邊說邊把那張銀行卡塞進秦大魁的皮包里。

秦大魁裝作沒看見，說：“我得先找一家資產評估公司，對這21家連鎖店作個資產評估報告，然后，我們再按所評估的價格來具體談收購合同，到時候在會議上由董事會拍板，你看如何?”

季董心想，怎么評估，評估多少，還不是你一句話嗎?他笑著說：“好啊，好啊，一切聽秦總的。”

秦大魁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挪步到窗口，點了一支煙，然后說：“最讓我頭疼的是這400多名員工的安置問題，我要為他們的生活負責，你必須把他們全部接收，而且要在合同里寫上這一條。”

季董笑了笑，說“我們可以把全部員工接收下來，除個別高層管理人員外，都可以保留原職。”

秦大魁疑惑地看著季董，表示懷疑：“他們的大鍋飯情結很深，改革開放這么多年了，大鍋飯意識還很濃，你能忍受他們的工作作風?”

季董淡淡一笑，說：“這一點好辦。以后，我們的勞動時間、勞動強度都會大大增加，要繼續留下來干的，我們歡迎，不愿干的就自己走人。在國有企業懶散慣了，很多人不適應外資企業的管理方式，不用我趕他們，他們自己也會走的。現在從農村來找工作的人，每月工資1000元都有人搶著做。”

秦大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突然轉換話題，說：“對啦，季董，我有個外甥女在你們公司，還望你以后多多關照啊。”

季董有點吃驚地問：“是誰?”

秦大魁說：“鐘蔓。”

“你怎么不早說呢?小鐘是個不錯的女孩，挺有聰明氣的。我們本來就很賞識她，她現在已經被我提為總經理助理呢，前途無量。這事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季董心想好在公司還比較器重鐘蔓。

秦大魁說：“那就暫時談到這兒吧，我這邊抓緊弄個資產評估報告。你那邊先擬份正規的合同，并把資金準備好，下月初我們雙方派代表開個會，當場就把這個事敲定。”

季董說：“好的，可以，到時候就有勞秦總多操心了。”

事情談得很順利，季董覺得大有收獲，他回去向王主席匯報工作時，自信了許多，王主席也大加贊賞。季董想到收購的國強玩具店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已經不必再保密了，便把此事告訴了李黛，李黛興奮得差點沒跳起來。她想，只要把國強那21家店收購過來，換成順風的招牌，包裝后推出，順風氣勢大漲，哈利·波特玩具城被群狼包圍，它就是再猛的野牛也必死無疑，更何況社會上把華強北改步行街的呼聲越來越高，順風控股的幾家大巴公司即將改路線，如果沒有意外，不出半年，哈利·波特玩具城就要關門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