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小提琴“演奏”不單單指“上臺”表演這一局部性的行為,而是貫穿了演奏者從接觸樂譜到最終上臺演奏這一整體性的過程;而“演奏心態”,主要指演奏者如何看待、理解、把握演奏這個整體性的過程。一般來說,演奏是一個理性指導下的感性再創作過程。換一個角度,我們可以說,演奏體現為一種要求,演奏者要能夠“進得去”“出得來”。其中,“進得去”偏重于“感性”的激發。而“出得來”則趨向于“理性”的支撐,它是指對作品的“本次創作”作全方位、多角度的學習、掌握和了解,既包括對譜面表面信息(如譜面上所有的音符、標記、符號、術語等)的熟悉掌握,又包括對譜面所蘊含的深層信息的理解,以及與該作品相關信息的認知。
一個人要搞好演奏,首先應該具備一種素養——擁有一顆熱愛作品的心,愿意暫時避免個人因素(文化背景、情感愛好等)的干擾,真正融入音樂作品的世界,去真誠地體會和感受作曲家所要傳達的情感、意境和氛圍,與作品“同呼吸,共命運”,并用激情與靈感去詮釋和演繹自己心中的音樂,從而在這個過程中獲得極大的快樂和滿足。
以法國偉大的作曲家拉威爾的小提琴獨奏作品《茨岡狂想曲》為例。這是一首效果極佳的經典的音樂會狂想曲,對于這樣一首風格鮮明獨特而又極富炫技色彩的作品,要想在臺上展現出其風格與神韻來,演奏者在拿過這首作品之后,首先就是認真仔細地研究譜面信息。比如,要搞清楚作品的調性、旋律、節奏、速度、力度等基本信息,以及各種表情符號和表現記號。這首作品的調性轉換非常頻繁,它經歷了如下的過程:b小調—— C大調—— d小調—— D大調—— d小調。理清了調性的變換,在接下來的練習和演奏中,就會避免升降記號的混淆和錯亂。關于該作品的旋律,演奏者應該首先用視唱的方法去熟悉它,在這種反復的哼唱過程中,初步體會吉普賽音樂的風格與魅力,以及來自爵士樂中布魯斯音樂的新奇情調和沖擊力。節奏是音樂中最具活力的因素,樂曲開始處的節奏型正是最具吉普賽音樂特點的節奏型,它是吉普賽民族熱情奔放性格的集中體現,樂曲后半部分連續不斷的十六分音符節奏與吉普賽人民狂歡舞蹈的場景相吻合。對于這些節奏與風格的了解有助于把握作品的整體風格。該作品的速度更需要演奏者仔細研究。拉威爾為整首作品的各段落都注明了速度標記,這些標記是演奏者確定作品基本速度的依據,如果標記不準確,那么整首作品的風格與情感表達就會被歪曲。譜面上的力度標記,對于演奏者來說,它們的價值總是相對的,因為加強或減弱的前提是必須有一個與之相對的力度等級作為起點,這樣加強或減弱才有實際意義。從總體上看,這種相對價值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一件獨奏樂器在演奏一首作品時,作品中的各種力度標記概念是相對的;二是一件樂器與另一件或者多件樂器同時演奏時,這件樂器的力度與其他樂器力度之間的對比也是相對的。
其次,要深入挖掘作品的內涵。要求演奏者全面掌握與作品有關的資料,如作曲家所處的時代背景、創作風格及其風格演變、作品的創作背景、作曲家民族音樂的風格與特點,等等。只有把握了這些知識,演奏者才能夠準確地體會和感受作曲家的創作意圖。
仍以演奏《茨岡狂想曲》為例。這首作品完成于1924年,是拉威爾根據自己在維也納和布達佩斯旅行中的印象,以匈牙利茨岡民族的音樂為素材而寫成的唯一一首小提琴獨奏作品(起初是為小提琴和鋼琴而作,后來又將它配器成小提琴與管弦樂隊的協奏曲)。整首作品既發揮了印象主義張揚個性的風格,又保持了古典主義的簡潔明快傳統。作為替匈牙利女小提琴家達蘭妮(世界著名小提琴家約阿希姆的外孫女)量身打造的一首小提琴炫技性作品,在演奏技術方面,它幾乎囊括了小提琴所有的經典演奏技巧,讓人眼花繚亂,美不勝收。達蘭妮在拿到作品兩三天后,于1024年3月26日在倫敦首演就取得了巨大成功。
整首作品,拉威爾選用了匈牙利吉普賽人民的民俗生活為背景。樂曲的引子部分,清晰地把人們引入了吉普賽人民豐富多彩的民間生活畫卷。吉普賽人的風俗習慣和文化傳統獨具特色,大篷車幾乎成為他們流浪生活的物象標簽;此外,他們的服飾風格自由多變,飲食愛好豐富,謀生手段新奇。樂曲的第二部分進入豪放抒情的“拉撒”樂段,人們開始追憶往事,往事中的種種心酸與悲痛讓人們聯想到整個民族的不幸,此段表達了吉普賽人民對民族不幸的哀痛與控訴。樂曲第三部分是熱情歡快的富力斯卡樂段。此段人們拋下生活的所有苦難與不幸,進入民間節日歡欣起舞的場景之中,而且氣氛越來越高漲,甚至達到沸騰的程度。此時,吉普賽民族性格的另一面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那就是豪放、樂觀、熱情。
在接下來的練習階段,演奏者對于作品中的各個技術難關和要點要扎實練習,逐一突破,切勿因心急而犧牲質量。
有了上述工作的積累和支撐,再去對作品進行“二度創作”,才會有“思如泉涌”的資本和底氣,才會有身心合一的演奏狀態,才會在“進得去”“出得來”的境界中體會音樂的靈魂與真諦。
(作者單位:山東藝術學院)
(責任編輯:魯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