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

以前有一段，有人論及行情，說不是“牛市”，也不是“熊市”，是“豬市”。這是所謂“豬市論”。在股改的那一段，三一重工的梁穩根出來打了個比方，又拿出了豬——大豬和小豬關在豬圈里，飼料掛在墻上，大小豬都吃不到；如果大豬不把飼料拱下來，大豬沒吃的，小豬肯定也沒有，改革后的制度安排就是要解決“大豬”拱食的動力問題。這可謂“豬博弈”。

而眼下，豬又成了股市的主角。4月27日，而受海外豬流感疫情蔓延消息刺激，當日，A股的醫藥股逆市上漲。金宇集團、萊茵生物、聯環藥業、普洛股份、海王生物漲停，獨一味漲幅超過7%，上海醫藥漲幅超過6%，天壇生物漲幅超過5%，華蘭生物、上實醫藥漲幅超過4%。某大券商預測說：豬流感疫情爆發，有望催化醫藥板塊上漲。

豬，成了一個誰都可以戴的臉譜，看多的也拿來用，看空的也拿來用。可是，有幾個推論是經過嚴密的邏輯組織推導出來的呢？拿豬瞎說，不是侮辱豬，是侮辱立論者自己。

據目前的新聞來看，豬流感病毒擴散迅速，加拿大、新西蘭、美國等國已經宣布國家進入“公共衛生緊急狀態”。而作為豬流感疫情的爆發地，墨西哥疑因感染豬流感死亡人數已達149人。

那么豬流感到底有多可怕？這個可怕程度其實我們可以剝離開來看。

從公開的信息，我們可以得知：豬流感是一種由A型豬流感病毒引起的豬呼吸系統疾病，該病毒可在豬群中造成流感爆發。通常情況下人類很少感染豬流感病毒。近年在美國等地也出現過人感染豬流感病例，患者大多為與病豬有過直接接觸的人，其癥狀與普通流感相似。此次豬流感疫情發現多個人際傳染病例。

我們對豬流感的恐懼，源于它是一種傳染性的病毒，害怕的是傳染。換句話說，我們對豬流感傳染性的恐懼來源于三點：害怕豬傳染豬；害怕豬傳染人；害怕人傳染人。這三種恐懼有梯次關系，其實我們最擔心的是人傳染人，而對于豬傳染豬，相對不那么關心。

關于豬流感病毒，作為普羅大眾的我們，所知不可能太多，但有一點是很容易想到的，那就是由豬傳染豬到人傳染人，這之間需要病毒的變異，而在病毒變異的背后起作用的是概率論——每一個層次的傳遞都是小概率事件，如果基數不是非常龐大的話，后一個層次都不太需要擔心。

也就是說，我們最擔心的人傳染人，其實起決定作用的是豬流感在豬中的傳播。試想一下，你在最近的一年中幾次見過活豬？大多數人估計都想不起來上一次見到豬是什么時候。只要豬流感不是在豬群中大規模爆發的話，以常人平時鮮少接觸活豬的現狀來看，有多少的概率會使豬流感由豬及人？

從目前的信息來看，豬流感負面影響很大的預測是沒依據的。但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在豬的問題上，其實遠慮比近憂還值得思考。豬流感應該使更多的人思考一下，我們過去是否做錯過什么？或者，我們還有什么可以做得更好的。

我試著提幾條，諸位看官看是否在理。

豬一戒：戒把活豬當零件。工業制造零部件擺放在哪里都沒啥影響，但豬是活物，環境差到一定程度是要生病的。牛奶危機的時候，有人做秀，以攝像頭直播奶牛飼養環境。試問有幾家養殖的敢長年直播？如果真敢長期堅持“透明養殖”，倒是消費者有福了。

豬二戒：戒把豬籠當“冰箱”。從歐洲的經驗來看，單是取消籠子的疊架就可以大幅度減少雞養殖的患病比例。冰箱里密密麻麻塞東西沒啥大礙，但工業化養殖的過于密集，會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問題，這點危害，目前國內仍然忽視。

豬三戒：戒以數字管理豬。許多養殖戶（個人與機構）過于追逐豬養成的速度與瘦肉的產生，于私這是有利的，于公這確實容易帶來麻煩——從來急功近利沒有不出麻煩的。

豬四戒：戒“末位淘汰”豬。數字管理意味著有些長得不快或瘦肉率稍低的豬種，很容易被當作“劣種”淘汰。結果，就是我們今天的格局，許多優良的本地豬種因為“不經濟”而瀕臨滅絕。

豬五戒：戒“重倉”少數豬。本地豬種瀕臨滅絕的同時，全國大部分的豬肉來自國外的3個品種，這其實對于一個大國來說，是存在系統性風險的。“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其實對食品安全特別適用。

豬六戒：戒豬價波動視無睹。前年的原料奶收購價劇烈一波動，次年三聚氰胺引發大危機。農產品價格震蕩厲害的時候，往往關注的是價格部門，但實際尤其要警覺的是食品安全的監管部門。

豬七戒：戒憑針來治。家畜的整體品質是靠養出來的。當“合格”的豬頭靠打針來維系的話，這既有抗生素過量之虞，另外那么多體弱多病的豬，蜿蜒曲折地進到我們的肚子，單這點想想都讓人放心不了。

豬八戒：戒飼料全靠成本選。飼料是家畜養殖戶考慮最多的一個成本項，但“一分錢一分貨”這個道理是普遍適用的，一些飼料問題看上去是檢測環節出問題，但換個角度看看，源頭實際在養殖那一端對成本的渴求。

話說這西游記里，豬八戒法號“悟能”。在食品安全的監管上，這“八戒”要是做不到（當然，可能有些專家在具體的強調方向上會有所不同），那就真的“悟（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