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力的詩（６首）

永寧河

永寧河從我詩酒年華的右邊流過去，曾經的熱愛

也許是細碎的漩渦，也許是憂傷、病變、結石

我要在醉中厭倦，直到瓶底的青春露出河床

年輕時我是飛鳥和漂木，老了是蘆葦，是沙漏的聲音

群山之間，歲月已經平靜下來

永寧河，你和我一樣懷念著亂世

世界仍然遼闊，永寧河只是一條小小的聲帶

在樓梯間彎曲、咳嗽，感嘆春江水暖

白日夢

人世渾濁，有時睜開醉眼，看到光陰廣大，

漫卷刺園路的灰塵、樹葉、黃昏。

包括我。

包括必要的沉溺和衰老。

我是那么喜歡燈光閃耀的街道，

有很多人，他們身體透明，無聲無息地游動。

蘇小小

那天黃昏，我從私塾出來，

穿青布長袍，打把油紙傘，一路想著先生講的蘇小小。

那時天上飄著細雨云煙，

池塘里的荷花跟從前一模一樣，此情此景，

使我誤以為身在錢塘，

誤以為自己也有心愛的女人，她不關心結果，

我也不跟她說媒妁之言。

空曠之都

時常難以抑制，內心外移，

有羽毛之輕。到了晚上，

還沉不下來，巨大琥珀的后面，

又飛來一群，我也說不清楚，

仿佛在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無題

種罌粟，像地主那樣

吃烤紅薯，農閑讀書，寫毛筆字

大雪封山的晚上吹熄油燈

像地主那樣滿身肥肉

虎視眈眈

風箏

春天的刺園路寬闊明亮，替代了眼睛，

路邊的行人幾乎是裸體在飛。

親愛的，我又想起很早以前，河水清澈，油菜花金黃，

那時你衣衫單薄，翅膀很小，

只適合陽光充足的省份，酒和美女的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