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山地農業問題的癥結和解決路徑

云南經濟發展相對落后，是我國一個集山區、邊疆、少數民族三位一體的省份，土地面積為39.4萬平方公里，其中山區面積占全省總面積的94%。由于山區交通不便、通信困難、能源短缺、耕地少、坡度大、農田基礎設施差、生態環境破壞嚴重、農業生產水平低下等原因，導致了農村經濟發展滯后，農民生活貧困。正因為如此，在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過程中，筆者走訪了位于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西部的紅河縣寶華鄉寶華村，通過寶華村這個窗口，調查了解云南山地農業存在的問題，并就如何破解這些問題提出一些應對措施。

一、寶華村農業存在的問題

寶華村位于紅河縣寶華鄉境西北部，地處落恐尖山西北坡，面積21平方公里，轄9個自然村、19個村民小組，1194戶人口近6000人，其中勞動力2170人，世居民族為哈尼族和彝族。境內山高坡陡，地形地貌復雜，海拔在1600～2436米之間，地理環境封閉。全村共有耕地面積7236畝，人均1.2畝。主要農作物有稻谷、苞谷、黃豆等。水果種類繁多，有芒果、荔枝、香蕉、梨等。農業耕種方式原始，廣種薄收、粗放經營是農民的主要生產方式。畜牧業以豬、牛、羊為主，以個別農戶零散喂養為主，遠沒有形成規模經營。2007年，全村糧食產量2430噸，人均410公斤。

改革開放以來，國家雖對紅河州尤其是邊疆民族地區農業的發展給予了大量的投入，農業基礎設施有了明顯的改善。但從調查中發現，山區農業仍然落后，其發展遇到的最大問題是人的問題。為了掌握準確的數據，筆者對國家級貧困縣紅河縣的寶華村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全村的5630人中，在家務農的有2025人，務農收入占農村總收入的45%。這些數據背后隱藏著的是山區農業發展面臨的一些新危機、新挑戰。

(一)務農者文化素質低下

由于歷史等原因，寶華村的彝族和哈尼族多居住在半山坡以上，山高坡陡，交通不便，甚至有部分彝族村民幾乎與外界隔絕。由于缺少與外界的溝通交流，農民受教育的機會很少，原生性的文化觀念占統治地位，妨礙了村民對新知識、新技術的吸收，人口的整體素質偏低。在調查中，筆者發現寶華村2025名務農者中，男人平均受教育年齡為3.1年，女人平均受教育年齡為0.8年，男女平均受教育年齡為1.95年。幾乎沒有讀過書的1297人，占務農者的64%;高中、中專、職高、技校畢業者僅20人，占務農者的1%，大專及以上學歷的為0人。

農民文化素質低下，嚴重制約了農業的發展。主要表現為:

1.農業綜合開發和規模開發的空間狹小。由于素質低下，寶華村的絕大多數務農者科技意識淡薄，接受、運用、推廣科技知識的能力較差。由于科技觀念落后，科技運用能力不強，致使本已困窘的山區農業生產后勁不足，大大縮小了農業綜合開發的空間。由于素質低下，農民對土地的使用只是傳統的粗放單一的低效經營。務農者視土、守土如命，將生存的主要希望寄托在土地上，導致可供規模開發的土地十分有限。

2.農業增收和提高農民生活水平的難度大。粗放地養殖少量的雞、鴨、豬、牛、馬等禽類和畜牧類，理應是農民最基本的能力，也是每個家庭生產、生活、生存所必需。但在問卷調查的1141戶中，只有很少的農戶養了牛，養馬的農戶更少，9個自然村共養牛456頭、馬42匹，人均有牛0.09頭、馬0.01匹。近年來，紅河縣政府鼓勵農民種植茶葉、烤煙、菌類等，推廣優質雜交水稻，以增加農民收入和改善農民生活。但因知識缺失、科技素質低下，導致產品產量低、質量差、效益不高，影響了農民脫貧致富的步伐。

3.發展的回旋空間太小。農民發展的回旋空間，在很大程度上靠的是一技之長。在接受調查的2025人的務農群體中，具有一技之長并發揮致富作用者僅有181人，占務農人數的9%。缺乏一技之長的大多數農民，只能依賴田地生存;部分走出大山外出務工的農民也因缺少一技之長，只能從事苦、累、重、險、臟的體力活，工資水平低下，生活水平難以得到改善。

(二)農業發展將面臨后繼乏人

“寶華”在哈尼語中意思為寶地、美麗的意思，素有“紅河糧倉”的美譽。過去，生長在這塊土地上的哈尼族和彝族人們世代用自己辛勤的勞動耕耘著腳下的農田，而如今，青壯年勞力紛紛擺脫農務另謀生路，農業發展將面臨后繼乏人的困境。筆者在對1141戶、5630人問卷調查中，打工者為1458人，占調查問卷人數的25.9%。可從歲數和體力上看，這25.9%的人數卻集中了農村的大部分勞動力。打工者平均年齡只有26.3歲，可務農者平均年齡高達44.0歲，有相當一部分家庭的務農者都在50歲、60歲以上，日益暴露出體力不支、力不從心的狀況。

(三)交通不暢帶來路途艱辛和運輸困難

寶華村所轄的19個村民小組，除少數幾個靠近公路，與外界聯系比較便利外，其余的都分散在半山腰上，嚴重地制約了他們的生產和運輸活動。在農業生產勞動如此艱難、回報又十分微薄的情況下，許多農民的后代走出農村，將生存發展的希望選擇在務農以外的其他行業上，選擇去都市務工，也就不足為奇了。

二、寶華村農業存在問題的解決途徑

(一)落實國家惠農政策

1.培養種糧專業戶。農業的最根本問題就是解決糧食問題。務農人口減少而糧食不減少甚至增加，這是農業良性發展的目標。為此，須著手培養一批掌握科技知識、規模經營的種糧專業戶。培養種糧專業戶，方法是多樣的，但最重要的是對當地的種糧者采取梯度補助政策。所謂“梯度補助”，即是種糧越多，每畝補助的金額越高，且一定要補助到實際種糧者手里，這對種糧專業戶具有較大的誘惑力。

2.實施好相關的土地政策。我國著名農村問題專家杜潤生說過“中國最大的問題是農民問題，農民最大的問題是土地問題”，農民土地問題的解決主要依靠國家的土地政策。在寶華村，也有少數靠其他產業富裕起來的農民，他們要么把自己的土地荒蕪了，要么簡單地進行了轉包;而大部分農民守著自己的一塊土地，過著清貧的生活，務農的積極性不高。無論是荒蕪、轉包還是簡單地經營都不利于土地的產出最大化，更談不上科技的推廣。而建立農村土地流轉機制，是順民意、加快經濟發展的必由之路。但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政府必須尊重農民的意愿。

3.著力改造農村生產生活環境，為務農者修路。改革開放以來，外面的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寶華村與外界的聯系依然被莽莽大山所阻攔。很多自然村交通不便，信息閉塞，人民群眾生產、生活十分落后。道路交通建設的滯后嚴重制約了當地農業的發展。要實現現代農業、新型農業、大農業，要培養種糧專業戶，首先是解決交通問題。

(二)加大智力扶貧力度，引導高素質農民從事農業生產

1.對農民進行農業實用技術培訓。加大科學技術培訓力度，發揮人力資源優勢，對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促進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對農民的技術培訓，具體要做到以下幾點:

一是培訓內容實用。堅持因地制宜、按需培訓的原則，認真研究農村勞動力資源現狀，準確把握農民需求，依照不同區域、不同產業、不同年齡、不同學歷、不同培訓時間科學設置培訓內容。例如寶華村，應結合本地實際，按照“穩糧調結構”的方針，利用熱區優勢大力發展經濟作物。此外，還應鼓勵村民發展畜牧養殖業，以改變寶華村產業結構單一的局面，增加農民收入。

二是采取多種有效的形式和增強培訓的針對性。種植業特別是糧食生產是農村最重要、最基本的產業，也是農村產業結構調整的前提。對于在家務農的農民來說，要提高其種田水平。目前，許多農村從事農業生產的多是婦女、老人和留守兒童，他們文化素質較低，應加強對這部分農民的科技培訓。此外，還應注意對農村新生勞動力進行農業科普知識教育，讓他們成為“有文化、懂技術、會經營”新一代知識型、創造型的農民。

2.抓好農村九年義務教育，培養新型農民。目前，云南農村九年義務教育取得了一定成績，但存在的問題還是很多。就寶華村來說，小學師資力量嚴重不足，很多課程都沒有開設;大中專院校分配方式的改變，讓山里的村民認為讀書已不是擺脫貧困的主要途徑，反而是一種負擔。因此盡管國家實行了“兩免一補”政策，但每年因經濟原因輟學的學生依然很多，這給民族地區普及義務教育工作帶來困難。因此，各級政府要加大對義務教育的投入，不斷改革、完善教育體制和經費保障機制，切實落實黨中央對困難家庭學生的優惠政策，確保每一個農民的孩子能上得起學，能享有充分的受教育權利。

(三)做好對農民的職業技能培訓，實施農村勞動力轉移工程

云南山地農業發展遇到的另一個困境是產生了大量的農村富余勞動力。由于其受教育程度低，普遍缺乏專業技能，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外出就業和競爭能力。很多人只能從事簡單的體力勞動，經常處于半失業狀態，難以在城鎮實現穩定長久的就業。而千方百計把農村富余勞動力消化掉，通過轉移就業，使其從傳統農業中走出來，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和客觀要求。農民文化素質不高是造成就業能力低下的主要原因，因此重視農村富余勞動力外出就業能力的培訓，是一個關系到增加農民收入的大問題。紅河縣政府積極開展了農村勞動力轉移培訓“陽光工程”，并組織動員社會力量廣泛參與農民轉移培訓工作。但由于培訓班數量不多難以達到預期要求，無法起到實際作用;再加上投入不足，師資隊伍參差不齊，培訓內容的針對性和實用性不強，導致了農村富余勞動力外出后就業依然難的問題。解決上述問題的措施應是:建立以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參與，多個層次、多種形式的成人教育體系，讓每個農民都有機會接受教育，增強自我發展能力。同時，培訓方式應從“理論培訓”為主向“實踐培訓”為主轉變，培養實際動手能力，提高職業技能。要增強培訓的針對性，搞好培訓勞動力與企業的“對接”，最終達到農民不僅能掌握實用技術而且能實現轉移就業。

(作者單位:云南蒙自紅河學院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