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住房簡史》,這一年我一共寫了三篇“簡史”類的中篇小說,另外兩篇是《愛情簡史》和《買車簡史》。在寫《買車簡史》的時候,還沒有想到要寫《愛情簡史》和《住房簡史》,僅僅是出于一名曾經的老司機的情感,寫了《買車簡史》。我想(準確嗎?),主要是看到了“車”在生活與工作中發生的巨大變化———一或照應著中國社會發生的巨大變化,也未可知。由這種變化引發出的那些故事,至少該算是一個人的生命記憶了。當寫完這篇小說的時候,突然覺得它太“行業化”了,因為它僅限于我個人職業上的一種回望,一種抒發,一種感慨,一種記憶。其實,站在一個老市民的角度,值得回望的,就不僅僅是車了,還有愛情。應當承認,愛情在過去的三四十年來的中國社會里,特征、認識、判斷、變化,與更早的歷史,與更悠長的中國文化,特別是和今天,有著絕大的不同。寫出來的,自然是一個人眼里的愛情簡史———還是有必要寫的。當寫完《愛情簡史》的時候,這才想到,百姓的住房也具有同樣的價值和意義———是一段被遺忘了的重要經歷。住房,在過去幾十年的歲月里,是包括科級以下干部在內的普通老百姓生活之旅中頂頂重要的大事情,同樣鑲嵌著許許多多的故事———所謂一個人眼中的《住房簡史》,就是這樣寫出來的。硬性地說,是打算給我的生命歷程,在這方面作一個小結。
當我站在2008年,回望過去的三四十年的時候,絕沒有什么感慨,而是困惑,我甚至不敢相信,我和我的同事、同齡人、父輩、家屬,曾經經歷過那樣的一段生活,住過那樣“有趣”的房子,有過那樣的焦慮與亢奮。我覺得這一切,像一場夢。古人說,人生如夢。大約就是對變化而言的吧。
但是,必須承認,把這樣的題材牽到小說的范疇里進行表述,坦率地說,有諸多的難度和挑戰。無論如何,我寫的是一篇小說,略有不同的是,是一篇帶有“簡史”性質的小說。既然帶有“簡史”性質,它就必須具有絕大意義上的真實性。“史”的基本素質是真實,而小說的基本素質是虛構。虛構與真實這兩個矛盾的東西加在一起,自然就構成了寫作上的一種挑戰。我不知道,在這篇小說當中,這個問題我解決得怎么樣。我唯一能夠為自己辯護的就是,無論小說的定義怎樣,我眼中的小說應為我個人的意愿、想法、情感,負責與服務。這不是什么創新,而是讓小說更接近作者的靈魂,更接近生活的本質。即在虛構當中享受真實帶給我們的種種回憶。
恐怕,有關簡史類的小說寫到這兒,就算畫一個句號了———或許,我還會再寫一個(因為還有一點點想法),不過由于“3”字的禁忌,就不想再寫這種簡史類的小說了。不過,怎么說得準呢。2008-10-14于哈爾濱
責任編輯 王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