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爾電腦回收：不能還是不為？

綠色已經是IT產業的共識，對中國而言，電子垃圾回收更是關鍵所在。打著“綠色”的旗幟、空喊口號卻不身體力行——戴爾在電腦回收上的不作為，不能不令人懷疑其履行企業社會責任的誠意。

近日，網名為“狂野的豬”的網友向計世網發來一封電子郵件，稱戴爾電腦在中關村二手電腦市場銷售火爆。他提出質疑: “戴爾不是在做電腦回收嗎？為什么廢舊的戴爾電腦大量散落在中關村那些亂七八糟的電子產品回收站呢; 為什么戴爾電腦在二手電腦市場隨處可見呢？”

根據“狂野的豬”提供的線索，記者隨即前往位于中關村硅谷電腦城附近的二手電腦市場探個究竟。

免費回收寥寥

二手市場熱賣

在一家大約15平方米的店面內，記者看到，幾百臺舊電腦機箱沿著墻壁整齊地擺放著，其中大部分都是戴爾的主機，另外有十幾臺聯想、清華同方等其他品牌的電腦主機。記者在這個二手電腦市場轉了一圈，發現戴爾電腦在各二手電腦店都是“熱門貨”。

在知情人士的指引下，記者隨后趕到位于中關村附近的幾個私人電子產品回收點暗訪，根據初步估算，戴爾臺式電腦在這些回收點中的確占較大的比例。記者向一位回收人員詢問: “為什么回收來的電腦中，戴爾的數量最多呢？”他回答說: “因為戴爾電腦大多是幾十、上百臺地批量回收，其他牌子的電腦卻比較零散。”

其實，戴爾電腦在二手市場的火爆并不難以理解。根據初步估計，戴爾每年向中國的政府機構、教育部門和商業企業銷售的電腦數量達150萬臺，基數巨大。而這些政府機構、教育部門和商業企業是私人電腦回收點最愿意拉攏的大客戶，因為他們每年淘汰大量電腦，也不會在賣價上過多計較，所以流向二手電腦市場的量就很大。

但讓人不能理解的是，早在2007年7月，戴爾中國就向外宣稱，面向中國內地及香港地區的企業客戶推出電腦回收服務。同年11月，戴爾又宣布向個人消費者提供免費的電腦回收服務。時任戴爾全球CE0的凱文#8226;羅林斯曾公開表示: “對我們所生產和銷售的產品進行回收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希望以便捷的方式，讓廣大國內客戶輕松享受到我們的回收服務。”

現在看來，并沒有多少客戶去“輕松享受”戴爾的免費回收服務。所以，盡管該計劃已經實施了兩年，但收效甚微。這可以從戴爾方面提供的相關數據得到佐證。2008年12月，戴爾中國發言人在接受訪問時表示，整個2008年，戴爾一共才回收了5500公斤的電腦及配件，其中大多是商用臺式電腦。如果按每臺電腦平均5公斤計算，戴爾一年才總共回收了約1100臺電腦，與戴爾每年在中國市場的出貨量（大約240萬臺）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而且，從記者調查的情況看，戴爾電腦回收更像是戴爾的“自說自話”，并不為大多數人所知。

宣傳推廣不力

回收流程遭質疑

“你知道戴爾電腦可以免費回收嗎？”記者在中關村的鼎好、海龍、科貿和硅谷電腦城隨機采訪了近20位前來購機的消費者，其中絕大多數人都表示“不知道”，僅有一位表示: “好像在網上看到過。”

一位張姓男士在接受采訪時說: “戴爾在免費回收電腦嗎？不知道。不管怎么樣，我不可能把一臺淘汰的電腦免費送給戴爾，說不定戴爾收回去后又拿去賣錢了呢？”

記者發現，張先生并不是惟一持這樣態度的用戶。此前他們并不知道戴爾的免費回收計劃，也很難接受免費回收。“如果戴爾能拿出點誠意，比如推出以舊換新的計劃，還有點吸引力。”一位姓劉的女士對記者表示。

不僅普通消費者對戴爾的回收計劃知之甚少，戴爾的渠道商們大多對此并不知情。記者走訪了數家戴爾渠道商，這些渠道商被問及戴爾是否有免費回收計劃時，表現都很冷淡。其實早在半年前，就有業內人士積極建言，戴爾應該借在全國大量鋪銷售渠道之際，要求渠道商積極宣傳其免費回收計劃，使得該計劃能真正落到實處。但是從記者調查的情況看，戴爾并沒有給予渠道商積極的引導。

即使是戴爾的直銷團隊，在銷售電腦時對回收之事也一概不提。記者嘗試撥打了戴爾官方訂購電話，在整個購買過程中，接線員均未主動告知戴爾有免費回收計劃; 同時在戴爾官方網站，也很難找到關于免費回收計劃的入口。

“戴爾一方面高調宣稱自己是個綠色公司，大肆宣揚自己是業界惟一一家免費電腦回收的公司，大談環保和責任; 另一方面卻并沒有真正負責任地推廣，并執行其電腦回收計劃，使得該計劃在中國進展極其緩慢。這實在有悖于一個國際知名公司的形象。”一位業內人士直言批評道。

在采訪中，一些“較真”的人還對戴爾免費回收流程提出了質疑。對于戴爾回收后的處理流程，戴爾官方的表述只有寥寥數語，“戴爾將收集沒有轉售價值的設備，并交給戴爾的回收合作伙伴進行妥善處理。這些設備將依照戴爾的標準，以對環保負責任的方式進行回收”。

一位業內人士對記者表示: “戴爾并沒有明確告知消費者，這些廢舊電腦究竟是以什么樣的形式分解; 分解之后所產生的商業價值將回饋社會，還是攬入自己的囊中; 是否如宣傳中所說的那樣，不會給社會環境帶來二次污染？這一切消費者都一無所知。”他認為，戴爾只有公開其廢品處理工廠的信息，讓大家清楚其廢品處理過程，才能解除消費者對免費環保回收的疑惑。

不能，還是不為？

“所謂戴爾免費回收計劃，不過是用環保做秀而已。”一位資深IT人士對記者表示，2006年戴爾全球推出電腦免費回收這一行動之際，正面臨著電池爆炸的丑聞，戴爾將免費環保回收作為“危機公關”的手段，希望能夠迅速平息當時鋪天蓋地的批評。

“如果戴爾真的能夠回收到許多廢舊電腦，能夠為保護環境做貢獻，我們也可以接受這樣的做秀！但是，從目前公開的資料看，戴爾在免費回收電腦上并沒有誠意。至少在實際行動上看不出有什么誠意。”該受訪者表示，戴爾全球從2006年就開始推行免費回收電腦計劃，在將近兩年左右的時間里，在中國沒有做任何大規模的宣傳和推廣。直到2008年12月，戴爾公司才做了一場“每公斤1元價格回收”的活動。“在我看來，這只不過是戴爾為其剛剛啟動的消費市場進行營銷造勢，而并非真正為環保做貢獻。”

“戴爾在電腦回收上的表現，其實是戴爾一貫作風的延續。”一位熟知戴爾的評論人士認為，戴爾電腦回收計劃實施至今成效寥寥，戴爾方面“非不能也，實不為也。”而其中的原因，還在于它不愿意真正付出成本和代價。“綠色、環保”是近年來全球范圍內最看重的企業社會責任，戴爾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不做任何表示，因此才會有其“免費電腦回收計劃”的出臺。但是，戴爾特有的銷售至上的企業文化，使得其不可能真正花很大代價去做在其看來是“虛頭八腦”的事情。

從戴爾對待“電腦下鄉”的態度可以印證這一點。在招投標階段，戴爾對“電腦下鄉”表現得非常積極和高調，在中國公布的第一批電腦下鄉的名單中，戴爾如愿中標。但是幾個月下來，公開數據顯示，戴爾電腦下鄉的產品銷售量少得可憐。為什么？“很簡單，戴爾并沒有真正去做。”一位業內人士分析認為，“電腦下鄉的渠道覆蓋、鋪貨和服務成本等，都是戴爾不能承受之重。所以，戴爾頂著電腦下鄉廠商的名頭，卻無所作為。這其實和電腦免費回收計劃如出一轍。”

有業內人士還擔心，隨著戴爾全球架構的調整和各區域運營中心的取消，戴爾“去中國化”的趨勢會更加明顯，這可能會影響到戴爾在中國更好地履行其企業公民責任。一位分析人士認為，以前，戴爾在中國試圖變成“中國戴爾”，但是現在，戴爾已經全然變成了“戴爾中國”。“去中國化之后，戴爾中國其實就是一個銷售中心。將來，戴爾在中國履行企業公民責任，其本地的話語權將更加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