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下的媒體話語霸權

在數字技術盛行的今天。有學者認為：全球化、技術革命和民主化將一并到來。數字技術支撐的媒介能夠使得話語多元化，從而營造民主、包容的話語環境。

麥克盧漢文化和技術研究項目的柯可夫(Derrick de Kerckhove)認為：使用新的媒介，我們可以采用直接的、合作的方式將我們的思想成果與其他人共享。這樣，網絡化的人的智能生產率就將成倍地增長。

十幾年前的論斷在博客和播客繁榮的今天已經變成現實。在數字媒體興起后的時間，尤其是在新媒體蓬勃發展近十年來，媒介受眾的分眾化、小眾化的趨勢加強以及受眾參與意識和公民意識的崛起，這些都從某種意義上促進了傳統媒體話語霸權的消解。

近年來媒體話語霸權消解的典型案例是：博客風生水起從而使得草根話語有了其展示的一席之地；博客大量出現，受眾自主參與的意識能夠在播客中得以展現：BBS能夠在眾多網友的大力支持下發揮其合力作用而對現實情況有所影響。事實上，傳統媒體也不得不想方設法從草根話語中汲取營養，尋找生存空間。但是草根話語權的存在和草根話語的繁榮并不意味著媒體話語霸權的消失，更不意味著在媒體環境中話語民主的普遍存在。

數字的虛擬空間其實是現實世界的鏡像映射，只是數字的虛擬空間擺脫的空間和地理的局限，然而這個空間之中的社會關系和利益矛盾依然是和現實一樣的規則。這樣我們就可以解釋網絡媒體中，名人博客之所以動輒百萬的點擊量，首先是因為其本人現實的名氣較大，其次則是網站對于名人博客的“推手”作用。一個草根的博客，如果沒有網絡媒體的推動，那么其點擊率不會太高，因為單個個體的接觸范圍有限，個體的話語空間很難擴大到產生重大影響的地步。數字的虛擬世界其實依然是被現實中的權力擁有者支配的。

媒體話語霸權在某種程度上的消解并不意味著媒體已經不再進行獨裁話語。與其說是媒體的話語霸權被數字技術下的受眾消解，不如說是媒體懂得了如何順應數字技術下民主化的形勢對于草根話語進行一定程度的妥協和利用，制造了話語民主的虛擬存在。

一、草根話語要上升為媒體話語有其條件性

現實中要有該草根話語生存的軟環境。草根話語之所以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發揮重要作用，首先是現實的環境中輿論的需要。輿情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要求這樣的一個話語為其表達。道理就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某個網絡話語的“星星之火”背后，是一片干燥的草原草根輿論能夠為大眾所了解和熟悉，前提是大眾已經有了與此相適應的語境，草根的表達正對應了大眾的心理。

草根話語能夠為媒體把關者的態度代言。媒體權力的掌握者實際上是大眾知情權的掌握者。任何的話語要想擺脫個體話語的局限而走向大眾，都必然經過媒體權力掌握者的把關。話語的交鋒其實也是思想碰撞和矛盾的進行，而能夠成為媒體話語的草根語言。必然是該語言符合把關人的需要。能夠為權力者的態度代言。草根語言其實只是一個工具，其背后依然是把關者和話語主體的權力和操作。很大程度上，網絡話語只是一個馬甲。

二、技術霸權必然不能容忍完整的話語民主

首先，我們必須承認，絕對的話語民主是不存在的。話語本身要有其價值才有成其為話語的資格。而事實上很多網民的留言十分無聊。有的只是四處張貼的“網絡牛皮癬”廣告。還有一些是前言不搭后語的閑扯，更有甚者是十分污染網絡環境的辱罵和誹謗。而民主的前提，是要有干凈的話語環境、積極的話語態度。

筆者在人民日報實習的3個月時間內，負責整理人民網上的網友留言。在3月到5月的時間內，網友的留言并不是隨即發布在人民網的“網友評論”中，而是要經過編輯和網絡管理員的審查，這樣的審查從原則上來說是對民主話語環境的損害，然而卻是十分必要的，因為許多網友的留言涉及侮辱、誹謗和與主題無關的評論。

其次，即使存在積極的話語氛圍和態度。話語民主依然不能完全保證。

技術霸權下的媒體必然屈從權力擁有者的意志，只是這樣一個屈從的程度會在不同國家存在差異。對于一些不大刺激社會矛盾、無關緊要的話題，譬如關于網絡紅人芙蓉姐姐、爭議人物楊二車娜姆，我們的網絡環境已經極盡可能地做到了話語民主。然而問題一旦涉及政治關系、經濟利益和個人名譽等敏感問題，便會有媒體把關者和管理者進行相關屏蔽和封帖。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對話語民主的傷害，然而技術霸權下的話語，不可能違抗技術霸權本身。所以真正意義上的民主在技術霸權存在的情況下不可能完全存在。

三、新媒體技術雖然有條件提供較強的雙向傳播。然而將仍以單向傳播為主流

在數字媒體不斷花樣翻新的時代，手機媒體等終端已經將較強的媒體雙向傳播變為可能，受眾有了足夠的選擇權來選擇自己喜歡的媒體內容，并對內容提供者進行反饋和互動。然而，這樣的雙向傳播依然是不夠深入和徹底的。數字媒體受眾所能夠選擇的內容依然是由內容提供商所提供的，其選擇范圍有限。另外。受眾并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進行深入而專業的雙向互動。

在受限的話語環境中，話語霸權不是指受眾無從選擇。而是指媒體內容同質化嚴重、受眾的實際選擇權被架空，或者是指所有內容的意識形態統一化而形成的“內核獨語”。只要媒體權力掌握在媒體擁有者手中，話語霸權便不可能真正消亡。新媒體技術不能從根本上解決話語霸權的問題，只能從某種程度上給予話語霸權某種緩解。

編校：楊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