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占發話權”的語言表達式與功能分析

摘 要：“搶占發話權”這個看似陌生的話語行為，其實與“插話”“打斷”以及“搶占話輪”等話語行為非常相近，即說話人在并無放棄話輪表示的情況下，另一方立即發言，爭取說話權的行為。本文通過對近10小時的電視訪談節目的語料歸納，總結了“搶占發話權”中包括的反饋類等八種語言表達式及其所體現出來的六種功能。

關鍵詞：“搶占發話權” 語言表達式 功能分析

一、引言

從字面意思就可以看出，“搶占”包括“搶”和“占”兩部分。“搶”是指在對方正在發言并且還沒有結束的情況下，聽話人搶過發話的權利，繼續自己的話題，把話輪占住繼續下去。可以看出，“搶占發話權”與搶占話輪/話語權、插話及打斷等行為有很多相似之處。本文旨在從語料中總結歸納出“搶占發話權”的語言表達式及其所體現出的功能。

（一）定義

“搶占發話權”這個概念看似新穎，但早在1976年Goffman提出的言語交際中的制約因素中就包括“搶占信號（preempt signal）”。它包括“門鈴”“E-ee”等語氣詞和打斷、插話等行為[1]（P288-289）。由于這些都是屬于系統性制約的因素，所以“門鈴”等其他外部的聲響都被包括了進來，但本文主要著重于說話者與聽話者之間的對話，所以外部聲響將排除在外。

談到話輪搶奪，我們首先談談Sacks，Shegloff和 Jeffson對會話基本規則的看法。他們認為，在會話中存在著依次輪換（turn-taking）原則的限制：正在發言者可以選擇下一個發言者，如果他沒有指定下一個發言者，則會話其他參與者可以自我指定發言；在會話中常常出現不只一個發言者同時發言，但發言者會自動停止[2]（P41-46）。這里輪換的順序依次為出讓發言權（turn-yielding）、保持發言權（holding the turn）和要求發言權（turn-claiming）（同上）。從“搶占發話權”的情況來看，這不符合一般的會話順序，是會話參與者在發言者沒有出讓發言權的時候而要求發言權的行為。

本文采取Tannen的定義：“搶占發話權”是在說話人并未放棄話輪表示的情況下，另一方立即發言，爭取說話權的行為[3]（P57-60）。這里我們要區分單純的重復、反饋等行為。重復與反饋行為都是當發言者在說話時，聽話者對其發言所做出的反應，例如重復對方剛說過的一句話或句末的某個詞，或者贊同對方而發出的“嗯嗯”的語氣詞。這些都是聽話者在說話者說話時發出聲音的行為，但這種單純的反應行為不屬于爭奪說話權的范疇，因為它并沒有打斷說話人并發表自己意見的意愿。

兩種行為在形式上如何界定呢？一種情況是，說話人還在繼續發言時，另一方發話，這時第一說話人也許馬上停止發言，也許繼續發言但隨即停止；另一種情況則是說話人剛完成一句話還在思考接下去的發言或躊躇時，另一方發言。這兩種情況中第一類，在會話分析中用“[”符號表示，第二類用“=”符號表示。例如：（需要注意的是發言前面有 “→”標出）

胡： 啊? 有多痛惡

甲： 是 （.） 他有權利他就把老百姓的東西都貪了=

→胡： =你看到他被判死刑的時候， 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甲： 該， 活該=

→胡： =活該 那這些這個呢 有判死緩的 有判無期徒刑的判十年的 你[（********）

→甲：[這法律它是由金額限制的有條件的

（《一虎一席談：巨貪該不該殺（上）》）

第一、二個箭頭為第二類，第三個箭頭為第一類。

（二） “搶占發話權”相關研究

關于“搶占發話權”的語言表達式，國內學者只有匡小榮對此做了較深入的研究。他認為，打斷的行為分為兩種情況：完整的打斷行為由打斷信號和目標話語兩部分構成，而不完整的只有目標話語[4]（P74-78）。在形式上匡總結為四種：請求式（“我可以打斷你一下嗎？”）、直言式（“等等”）、道歉式（“對不起，我要打斷你一下”）和壓倒式（打斷者在說話聲音上壓倒當前說話者）。

“搶占發話權”的功能分析，主要有三種思路。一種是根據功能的不同，Murata在把打斷分為合作性打斷與沖突性打斷的基礎上，將沖突性打斷分為話題轉移型、搶奪發言權型和不認同型三種，也把合作性打斷分為幫助型、認同型和澄清型[3]（P57-60）。這里出現的“搶奪發言權型”與本文討論的“搶占發話權”非常相近，但實際上是Murata討論的狹義的“搶奪發言權型”。本文討論的是廣義上的“搶占”，包括了合作性打斷與沖突性打斷。第二種對于“搶占發話權”的分析是由李悅娥、申智奇提出的。他們根據顧曰國提出的會話發展的三種形式與功能，即向上（backward）、向前（forward）、向下（downward）功能，結合試驗分析提出“不論何種形式的言語打斷在會話過程中都有可能具有兩個或三個這樣的功能”[5]（P25-32）。具體來說，“向上功能是指當前話輪與前面話輪相關，向前功能指交談者對談話做出貢獻使得會話向前發展，向下功能指當前話輪對下一發話人的話輪有影響”（同上）。筆者認為，這種功能的劃分有說服力，但過于概括而沒有特殊性。在實際分析中，這三種功能沒有清晰界定，容易造成模棱兩可的判斷。第三種對于“搶占發話權”功能分析的角度是由匡小榮提出的。他是從打斷行為的原因來分析它的功能的：

1.打斷者發現當前說話者正在說的話語，是他想要立即對它作出反應的話語；

2.打斷者沒有聽清、沒有理解或沒有記住當前說話者話語內容的時候，打斷說話者，要求說話者重說或給予澄清；

3.打斷者發現當前說話者的話輪出了問題（包括出現錯誤），而說話人本人沒有意識到，這時，打斷者打斷說話者，指出問題；

4.打斷者由于擔心對方的話語招致不良后果，不想讓說話者繼續說下去，就通過打斷來達到阻止說話者繼續往下說的目的；

5.打斷者因為自己心情不好，或覺得對方說話太多，對對方的話語感到厭煩，就打斷對方，不讓對方說下去；

6.打斷者認為說話者的話語對自己作了不能接受的評論；

7.打斷者受到外界語境的影響，如正當他們在說話時，突然出現新的情況，打斷者為應付突發情況，不得不打斷說話者。

匡小榮用的是具體分析總結的方法，較為細致可靠，值得我們借鑒。

二、本文的觀點

（一）“搶占發話權”的語言表達式

本文通過研究《一虎一席談》與《鏘鏘三人行》兩個談話節目同意匡小榮的總結：一種是搶占信號（匡稱“打斷信號”）加上目標話語，一種是只有目標話語。很清楚，如果要深入地分析，我們必須區分不同的搶占信號的方式。主要有以下七種：

1.反饋類。這里的“反饋”是較為廣義的反饋，是指包括最小回應（minimal token）、重復（repetition）、糾錯（correction）等對對方的發言所做出的最直接的反饋。例如：

劉：……我覺得施耐庵這個人是非常了不起的=

→竇： =對 所以你看啊他這個書里有些事兒啊 我就覺得呢……

（《鏘鏘三人行：曾經的叛道經離，今天的經典》）

值得注意的是，這里討論反饋類是指搶占信號，但真正構成“搶占發話權”的行為必須在反饋類搶占信號后還要有目標話語。在上述例子中，搶占信號為“對”，而目標話語為“對”后面的語句。

2.直接類。這一類搶占類似于匡小榮的直言式，是指搶占人直接發出打斷當前說話人的意愿。其中包括“等等”和“好”等表達方式。下為一個“等一等”的例子：

甲： 我就這么[痛恨

→胡：[等一下 等一下 你們給她鼓掌的 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把孩子殺掉了 啊 這孩子要是一時貪的話 你們自己就是劊子手了=

甲： =因為我就相信我兒子不會貪 我小就教育他不要貪 一分錢他都不會貪

（《一虎一席談：巨貪該不該殺（上）》）

在這個例子中，當討論到該不該殺巨貪時，觀眾甲提到該殺，“有一個殺一個，有兩個殺一雙”，并且說如果自己的孩子成了巨貪也會這么做，迎來了其他觀眾的掌聲。她解釋道：“我就那么痛恨”，“痛恨”兩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主持人胡一虎用了兩個“等一等”搶占了發話權，接著他講出目標話語對鼓掌的觀眾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就是一個直接的搶占發話權的行為。

3.否定類。顧名思義，否定類的搶占信號包含否定的意思，一般表達搶占人對說話人的發言不贊同或提出反對的意思，主要包括以下表達式：“不是”“不同意”“反對”和“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以下為否定類搶占信號的例子：

甲： 這正是地方政府說起來對教育說起來重要 實際上做起來不重要的充分的表現=

→乙： =不能這么說 我覺得我們更多的經費應該投入到農村里面去…

（《一虎一席談：大學學費該不該漲》）

當說話人甲在沒有放棄話輪的情況下，乙用帶有否定意味的“不能這么說”搶占了話輪，并且隨即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4.連詞類。這一類包括“所以”“而且”“但是”“然后”等連詞，搶占人使用這類連詞較為容易就當前說話人的內容繼續闡述觀點。例如：

劉：周圍是這樣 中國是這樣 全世界都是這樣 因為世界上就兩種人 一個是狼 一個是羊 羊確實脫了褲子你是找不到狼的 不說狼非到羊圈里來吃羊=

→竇： =所以我也就明白為什么咱老看著那一朵鮮花插牛糞上 其實這是現實啊…

（《鏘鏘三人行：曾經的叛道經離，今天的經典》）

可以看出，在當前說話人發表意見后，搶占人使用“所以”順利地接過了話題，提出自己的觀點，成功地搶占了發話權。

5.預示語類。這一類的搶占信號包括語氣詞如“誒誒”和直呼對方名字等表達式。正如它的名稱一樣，這種搶占信號就是先引起他人注意，再講出目標話語。請看以下例子：

甲： 他說的教育啊 實際上你要知道 你們紀委談話水平的教育 但生活中還有很多反面教育 比如說 貪官 比如說 誒不貪白不貪 [（******************************）（笑聲）

乙：[不能教唆當事人啊你 不能教唆當事人

→丙：[主持人這樣=

丁： =我我還沒說完 讓我給說完 而且還有個真實的例子是什么呢 就是說 他身邊會發現有很多貪污的人 平安無事了 比如說你現在不可能說所有的貪污分子都給他繩之于法 實際上有很多的貪污受賄分子 他是一點事都沒有 他晚節也很好 他生活也很幸福 然后呢 他幸福的到了天堂去了 [（他**************）（笑聲）

→胡： [何兵老師 何兵老師 你的表情看起來很像職業的賄賂者哦 來請讓我們主任好好來闡釋一下他們這個是怎么進行的

（《一虎一席談：巨貪該不該殺（下）》）

上面的例子出現了四處插話，兩個箭頭所指的搶占信號都是直呼他人名稱。這種直呼他人名字的搶占信號通常出現在多人會話中，可以點明自己發言的對象并引起其注意。

6.施為動詞類。這一類搶占信號包括施為動詞的“我補充一句”“我來說一句”等表達式，直截了當地表明要發言的意愿，從而達到搶占發話權的目的，再講出目標話語。例如：

甲：那么這個問題讓中國作為一個理想的表達 你這樣做了這樣嚴重的情況我們可以不買你的東西 這是最理性最溫和的方式了 這怎么是內亂呢=

乙：=你這[個邏輯呢 你這個邏輯

→甲[我再補充一點 我再補充一點 你們這是對抵抗 對抵制這是侮辱了 絕對不能接受

胡：[等一下 等一下 等一下]

（《一虎一席談：抵制“家樂福”是不是一種愛國行為》）

7.“我認為”類，也可以稱為“緩和模糊限制語”類。這類有“我覺得”“我想”等緩和型模糊限制語構成，插話者在目標話語前加上“我認為”等模糊限制語，有利于緩和在搶占行為中有失禮貌的做法。例如：

竇： …你要想靠出名掙錢是不是你應該過清教徒的生活 這樣是 最簡單的=

→林： =我覺得=

→吳： =我想一般大眾的猜測與要求=

林：=但是這個是其實有時候大眾沒有把問題想得很清楚…

（《鏘鏘三人行：華人社會的男女性別觀》）

上面箭頭所指的兩個插話行為都用到了“我認為”類的搶占信號的方式。

8.“提醒”類。此類沒有一個很適合的名稱，姑且稱為提醒類。“提醒”是從插話人的角度出發來說的，即當前發言者的話語可能在某方面上讓插話人想起了另一件相關聯的事，而迫不及待地想要表達的行為。包括“你說這個讓我想起來”“你剛才講的就讓我想起”等表達方式，然后再把相關聯的事說出來。例如：

竇：……那對我來說 這個城市各方面買什么都買得到 服務好 專業有效率=

→梁：=你說這個讓我想起來 我也有個朋友 也是從北方來……

（引自《鏘鏘三人行：香港的獨特魅力》）

“搶占發話權”的這八類語言表達式并沒有包括全部的形式，例如匡小榮文中提到的壓倒式，在10小時的訪談語料中只出現了一次，筆者認為不夠典型，故沒有把其專門列為一類。另外，對于“我認為”類與“提醒”類還有待商榷。因為這種表達完全可以看成是沒有搶占信號的目標話語。

（二）“搶占發話權”的功能分析

本文對“搶占發話權”的功能分析是用與上述三種角度不同的方法分析的。在會話中，可能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參與者，有正在發言的人，也有在聽其發言的人。而在搶占發話權的行為中，必須有說話者與搶話者。本文從搶話者的角度出發，分析其搶話的原因，并結合以上“搶占發話權”的語言表達式，把“搶占發話權”的功能總結為六種：評價功能、掩蓋功能、提出新話題功能、發表個人意見功能、結束對方發言功能以及提示功能。

1.評價功能。顧名思義，是對對方發言者的話語做出的評價，包括同意與反對兩種。結合“搶占發話權”的語言表達式，一般有“對”等肯定性回應、“嗯”等最小回應及“所以”等連詞類的回應。加上后面的目標話語，一般是對對方觀點的闡述、總結、舉例或補充。如：

甲：所以 沒有這個標準的話 那得花多少錢 那得考托福去 （..） 一千[塊錢

#61664;胡：[所以你認為這還是比較便宜的 才[十五塊 托福比較貴

甲：[那當然啦 那當然啦

（《一虎一席談：英語四六級需要取消嗎？》）

插話人用“所以”的搶占信號開頭，搶先一步替對方總結，也獲得了對方隨后的贊同。在這里，評價功能體現為插話人替當前說話者的總結補充。另一方面，評價也有消極的一面，表現在插話人不同意對方的觀點，用“等一等”直接類、“不是”否定類和“但是”連詞類的搶占信號引出并陳述自己反對的理由或向對方提出自己的疑問。評價功能中表達反對具體可見“搶占發話權”語言表達式“直接類”的例子。其中主持人在“等一等”成功搶占發話權后，對一位鼓掌支持當前發話人的觀眾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2.掩蓋功能。這一點匡小榮也提到過，在他分析插話原因中的第四條“打斷者由于擔心對方的話語招致不良后果，不想讓說話者繼續說下去，就通過打斷來達到阻止說話者繼續往下說的目的”。這里的掩蓋功能也是以防對方的話帶來誤會或容易被曲解，插話人以音量壓過對方等方式搶占發話權糾正或轉移話題。請看以下兩個例子：

甲：……當然本人倡議我身邊所有的朋友共同抵制 但是我堅決反對 “非暴力”的手段 我們用的是和平的手段=

→胡：=等一下 等一下 堅決支持[非暴力手段 嚇壞了 嚇壞了 以為是恐怖分子啊

甲：[誒 支持非暴力手段

說話人甲在談話中出現口誤，他說的“堅決反對‘非暴力’的手段”與他本人的意思剛好相反，主持人在發現了其錯誤后馬上打斷并糾正了他，為他免去了成為“恐怖分子”的誤會。

梁：你比如說像這回啊 你知道那幾個去抗議示威的無國界記者嗎 你知道他抗議什么嗎

竇：抗議什么

梁：他抗議的其中一件[事 （*******）

→許： [準備cut 準備cut=

梁：=他這幫人啊 你知道無國界記者這個組織啊 到處講什么新聞自由啊 什么記者安全啦 人權這一類的東西 他這回抗議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前陣子西藏鬧事兒的時候 不把境外的記者都趕出去了嗎=

→許：=為了他們安[全 （*****）出境 誒

梁：[全 對 保護他們 然后呢 你從這些外國記者來看…

（《鏘鏘三人行：有人反對你，是你的恥辱嗎》）

以上的會話涉及到藏獨問題，因為話題比較敏感，尺度把握不好容易給說話人帶來不良后果，箭頭所指兩處都表明插話人不希望當前說話者遭受不良后果，而插話以阻止和糾正對方的話語。特別是第二處，插話人利用更大的音量壓過說話者，希望提醒說話人，使其避免不良后果。

3.提出新話題功能。有的時候在會話中，會話參與者也許對當前的話題感到厭煩想要開啟一個新話題，或者是當前說話人所講的話語讓插話人聯系到其他的事物，這時插話人搶占發話權，提出新話題。一般來說，插話人會直接使用目標話語，或使用“你說這個讓我想起來”類的表達式來提出新的話題。具體可見語言表達式第8項“提醒”類的例子。

4.發表個人意見功能。插話人說出來的話語都在表達其個人意見，但這里的發表個人意見功能專指插話人對自己之前觀點的闡述、舉例、總結等，一般用“我覺得”“我想”作為搶占信號。具體可見語言表達式“我認為”類的例子。

5.結束對方發言功能。這種功能比較特殊，通常發生在權力較高的人和權利較低的人的發言中。在本文的的研究中，都是由主持人發出“好”這種打斷信號，示意說話者可以結束發言。在訪談節目中，主持人是權力較高一方，負責協調分配嘉賓的發言，所以他有權利阻止和分配發話權。

丙： 他只是說那種在經濟上他得到非法所得 你到時候完全可以把他的經濟收益沒收 然后再處于[罰款

→胡： [好，謝謝 你在說這句話的同時 我不知道為什么好多人反對你 請說

（《一虎一席談：巨貪該不該殺（上）》）

6.提示功能。這種提示功能是指插話者通過發言來引起注意，表示“我要發言”。這種提示一般發生在兩個以上參與者的會話中，插話人用稱呼名字或“我補充一句”“我來說一句”來引起對方的注意并明確表示自己要發言。具體可見語言表達式“預示語類”與“施為動詞類”的例子。

“搶占發話權”的功能主要總結為以上六類。我們知道，在會話進行中，不管搶話者出于怎樣的目的，他的行為都是對對方話語所做出的反應。鑒于前文提到的搶話者的角度，我們認為，前兩類的評價功能和掩蓋功能都屬于直接對對方話語所做出的反應，即出發點是對方的觀點，不管是對對方觀點的闡述總結，還是為了免去對方遭致不良后果，都是外界對搶話人做出影響而獲得搶話人的反應。可以把這兩類功能統稱為直接反饋功能。后四類包括提出新話題功能、發表個人意見功能、結束對方發言功能和提示功能，都更多地屬于從搶話人自身的意愿出發。例如闡述自己的觀點，或結束對方的話語，相對來說是從搶話人內部影響到外界的行為，所以這四類可以統稱為間接反饋功能。另外，在分析“搶占發話權”的功能中遇到了一些難題。例如在語言表達式中提到的否定類（“不是”）與連詞類（“而且，但是”）等搶占信號，在真實語料中有時候并不是單純的字面意思，例如否定對方觀點，或者是搶占人的話語中與被搶占人之前的話語并沒有明顯的遞進或轉折的關系。我們認為，一些否定類與連詞類的搶占信號并不是表達出了字面的意思，而是另一種單純的以此來作為插話信號的“插話功能”。

三、結語

本文通過電視訪談節目語料分析，總結出八種“搶占發話權”的語言表達式：反饋類、直接類、否定類、連詞類、預示語類、施為動詞類、“我認為”類與“提醒”類。但是，“我認為”類與“提醒”類的確立還有待商榷，因為這兩類也可以被視為沒有搶占信號的目標話語。在“搶占發話權”的功能分析中，本文歸納出六種功能：評價功能、掩蓋功能、提出新話題功能、發表個人意見功能、結束對方發言功能和提示功能。搶話人搶話的原因是由于外界（即對方發言）的行為而做出的直接反應還是由于自身發言的意愿，決定了前兩種功能屬于直接反饋功能，而后四種為間接反饋功能。本文還存在著許多不足，如語言表達式與功能的總結歸納還太繁瑣，不夠概括明了。鑒于語料的單調，沒有出現由于對對方的話語不耐煩而打斷的行為對方。今后的研究要力求做到語料多樣化，以更好地發現“搶占發話權”表達式和功能的多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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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懿 廣州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英文學院研究生 51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