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維語法中淺析歧義現象

摘要: 歧義是指一種語言形式包含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意義。歧義現象作為語言中的一種普遍現象主要有三種類型:句法歧義、語義歧義和語用歧義。本文借例句進行了分析。

關鍵詞: 三維語法句法歧義語義歧義語用歧義

什么是歧義?歧義不等于多義。嚴格地說，多義是指某種語言結構可能含有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意義，而歧義則指某種語言現象在特定的語言環境中，人們實際上對它有不止一種的解釋。換言之，多義僅指一種可能性，它無所謂好壞優劣，即這是語言規律的客觀存在，我們只能發現它、分析它。歧義是指實現了的可能性，一般地說，歧義是一種消極的語言現象，它會給交際帶來某些不便，因而應當力求避免。當然，也有故意利用歧義來造成某種特殊修辭效果的。

三維語法是講語法有三個平面或三個角度或三個側面，也就是語法系統有三個子系統:句法系統、語義系統、語用系統。對于歧義類型的描寫，我從三維語法的角度，把歧義分為句法歧義、語義歧義和語用歧義。

一、句法歧義

句法結構指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句法成分按照一定規律組成的語法結構，而句法歧義是指由于句法關系的原因而造成的歧義。句子是由詞或短語按照一定的句法功能組合而成的，語或短語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結構層次和結構關系。因此，對句法因素造成的歧義現象，主要從句法結構內部詞語之間的結構層次和構成成分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

(一)層次相同而句法結構關系不同產生的歧義

如常見的同位關系與偏正關系交叉的歧義短語，動賓關系與偏正關系交叉的歧義短語，定中式偏正關系和狀中式偏正關系交叉的歧義短語等。這些歧義短語進入句子后，會造成句子的歧義。例如:

①你們領導應該帶頭。

②我們公司正在準備出口商品。

例①中的“你們領導”這個短語在結構上既可看作“同位關系”，又可看作“偏正關系”。作為前者理解時，意思為“你們這些領導應該帶頭”;作為后者理解時，意思為“你們的領導應該帶頭”。例②中的“出口商品”這個短語在結構上既可看作“偏正短語”，又可看作“動賓短語”。作為前者理解時，意思為“我們公司正在準備出口的商品”;作為后者理解時，意思為“我們公司正在準備將商品出口”。

(二)句法結構關系相同而層次不同產生的歧義

有些歧義結構作不同層次的劃分之后，句法結構關系仍然相同。例如:

①一本古代人物傳記

A1一本古代|人物傳記

A2一本古代人物|傳記

以上例句層次構造不同，句法結構關系卻是相同的，都是偏正關系，例①兩種不同的層次構造:A1“一本古代|人物傳記”，理解為“一本古代寫人物的傳記”;A2“一本古代人物|傳記”，理解為“一本寫古代人物的傳記”。

(三)層次和句法結構關系都不同產生的歧義

在漢語里，詞與詞按照線形序列組合成短語或句子。因此，對這些語言單位作層次和結構分析，可能有多種結果，即層次和結構不同，可能產生多種意義。例如:

①演戲要演好人

A1演戲要演|好人

A2演戲要演好|人

例①中的A1“好人”為偏正關系，理解為“演戲要演好的人物，正面人物”;A2“好人”是補充關系，理解為“演戲時要把人物演好”。

二、語義歧義

語義結構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語義成分，按照一定規律組成的語法結構，而語義歧義實際上就是深層的語義結構關系，即實詞進入句法結構以后才具有的那種語義上的聯系。例如動詞與名詞之間的動作與施事、受事、工具、目的等語義關系，造成這種語義歧義的原因。

(一)因詞的多義性而形式的歧義

①他天天要吃飯。

例①中的“飯”是多義詞，一指“煮熟的谷類食品，多指大米飯”，二指“每天定時分次吃的食物”，如“午飯”等。因此，“他天天都要吃飯”便有兩個意思，一是指他天天都要吃大米飯，二是指他每天都要進食。

(二)動詞后支配對象的范圍界限不清

①李煜認為杜甫有濃厚的門第觀念是值得商榷的。

A1李煜認為杜甫有濃厚的門第觀念|是值得商榷的

A2李煜認為|杜甫有濃厚的門第觀念是值得商榷的

例①的A1中動詞“認為”的支配對象是“杜甫有濃厚的門第觀念的觀點”，顯然表明“杜甫有門第觀念”只是李煜的觀點。A2中的動詞“認為”的支配對象是“杜甫有濃厚的門第觀念的觀點是值得商榷的”，顯然表明“杜甫有門第觀念”是其他人的觀點，李煜并不認同這一觀點。

3.詞類不同產生的歧義

漢語中存在著大量的兼類詞，有些兼類詞在某些結構中由于語法功能不同，產生了歧義。例如:

①那篇文章你給我看看。

例①中的“給”當作動詞時，表示“送與交付”之義，意思是“你把文章遞給我看看”;當作介詞時，表示“替、為”之義，意思是“那篇文章你替我看看”。

三、語境語用歧義

語境中的歧義現象是指一句話在特定語境中，對于不同的人可能產生不同的理解，語用中的歧義現象主要著眼于說話分析。造成語境歧義的原因主要有:

(一)由于聽話者的年齡、文化素養、思想感情等差異，雖然說話人的話語是明確的，而聽話人卻不能完全理解，這是產生語用歧義的客觀基礎。如魯迅的《狂人日記》中，何醫生在給“狂人”看病時說:“不要亂想，靜靜養幾天，就好了。”對“狂人”的哥哥說:“趕緊吃吧。”

何醫生的兩句話都有明確的含義，前一句是說“好好休息養病”，后一句是說“趕緊吃藥”。但“狂人”的理解卻是“養肥身體供他們吃”和“趕緊吃人”，顯然“狂人”一開始就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吃人的社會里，因此才產生這樣的歧解。

(二)有時候一個語句可以同兩種語境的話題相聯系，于是在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出現不同的理解，產生了語境歧義。如曹禺《雷雨》中的一段對白:

周樸園:我聽說你現在做了一件很對不起自己的事。

周萍:(驚)什—什么?

周樸園:(走到周萍面前)你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是對不起你的父親么?并且—(停)—對不起你的母親嗎?

周萍:(失措)爸爸。

周樸園:(仁慈地)你是我的長子，我不愿意當著人談這件事，(稍停，嚴厲地)我聽說我在外邊的時候，你這兩年在家很不規矩。

周萍:(更驚恐)爸，沒有的事，沒有……

周樸園:公司的人說你總是在跳舞場里鬼混，尤其是這兩三個月，喝酒、賭錢，整夜地不回家。

周萍:(放下心)您說的是——

周萍為什么會由驚慌失措轉為放下心?因為他先誤解了周樸園的話語。這種歧解的產生有其內、外兩方面的原因，外因是交際過程中對話語有影響的，可以把握的具體因素，包括時間、地點、目的、對象，以及具體的上下文，等等。周樸園一開始就提出了“一件很對不起自己的事”，這樣一個可以與兩個話題相關聯的斷語:它可以是指周萍在外鬼混的事，也可以是指周萍與繼母繁漪之間的亂倫關系，接著周樸園一連串的嚴厲質問都為周萍的歧解提供了外因。內因那是對交際有影響的隱含因素，包括交際雙方的預設，雙方共同具有的背景知識，以及交際所處的時代、環境，等等，周萍誤解父親的話語，從內因看，是因為他心中有鬼。

四、結語

歧義現象復雜多樣，我從三維語法角度把歧義分為語用歧義、句法歧義和語義歧義三種類型，只是為了說明問題的方便。事實上，對于歧義現象的分析，應該是多層次、多角度的，這樣才能把問題闡述得更清楚、更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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