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傳奇 絲路爭輝

彭忠富

阿拉伯新娘手中的石榴果，輾轉染紅了武則天的石榴裙；中國的“花中宰相”芍藥，有著一個源自古希臘醫神的拉丁名；《奧德賽》里的希臘人，早已披上了“長羊毛的樹”上采摘并織成的絲綢衣……這是臺灣地區作家許暉最新出版的《植物在絲綢的路上穿行》中所描寫的場景。的確，文明就是這樣你來我往。而這一切都得益于絲綢之路，得益于張騫的“鑿空西域”。

許暉認為，張騫出使西域的動機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聯絡河西走廊一帶的月氏夾攻匈奴。這是一項政治任務，張騫的全部身心都投到了這項政治任務上面，無暇旁顧。但因為張騫是“鑿空”西域的第一人，后人便把物產的輸入都歸功于張騫。事實上，張騫除了完成政治任務之外，經手輸入中國的物產只有著名的烏孫寶馬。后來漢武帝又有了大宛汗血馬，隨之而來的，則有馬的飼料苜蓿——原產于伊朗的一種牧草。唐人王維有詩“苜蓿隨天馬，葡萄逐漢臣”，正是這一傳入目的的形象寫照。

據史載，輸入中土的物產，包括安石榴、無花果等植物，葡萄酒、糖等食物，樟腦、沉香等香料，人參、蓖麻子等藥物，硼砂之類的礦產，翡翠為代表的寶石。當然，交流是雙向的，中國輸入伊朗等國的物產也非常豐富，譬如絲綢、肉桂、姜、黃連、檀香、茶等。物產的輸入極大地改變了中國人的生活。從口味到體質，從副食到主食，從實用甚至到審美，外來物種全方位地對中土民族施加著影響。許暉認為，從張騫“鑿空西域”算起，絲綢之路只有兩千多年的歷史；而遠在張騫“鑿空”之前，東西方已經通過這條大道互通有無了。前絲綢之路時代輸入中國的最典型最珍貴的標本就是小麥，通過甲骨文字“麥、來”即可證明。

許暉的《植物在絲綢的路上穿行》（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23年6月）選取經由陸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傳入中國的小麥、葡萄、石榴、曼陀羅、黃瓜、紅藍花、棗椰樹、水仙、甘蔗、淡巴菰、大蒜、芒果等12種植物，以及由中國傳入西方的桃、杏、芍藥、桑等四種植物，為你詳細解讀它們的“旅行”足跡、多樣變遷以及在不同文化譜系中的象征意義；同時帶你步入一幅幅中西對照的歷代名畫，在兼容并蓄中一睹植物在神話傳說和歷史現場傾情演出的無窮魅力。

以《黃瓜：大一統的國家命名》為例，作者指出，甲骨文中無“瓜”字，并由此推斷“瓜”是個后起的象形字。瓜的外形和內涵經人們的想象而成為中國文化譜系中象征生育和祈子的一種重要吉祥食物。而黃瓜從“胡瓜”改名為“黃瓜”的原因在于按照五行學說，黃為土色，位在中央，因此黃色屬于中央之色；隋朝以鮮卑血統統一中國，隋煬帝為了宣示隋王室統治的正統性，才無視“黃瓜”之綠色而改為“黃”，寄寓著隋王室“綿綿瓜瓞”、永葆江山的祈愿。

《植物在絲綢的路上穿行》跨越兩千年塵封時光，在民俗、史籍、神話、詩詞之間自由穿行，為我們開啟了一場東西方文明交相輝映的神奇之旅。

（本文系原創首發）

責編：潘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