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歷史重量的姓氏

陳　萍

中國文化里，姓名可不是小事，姓氏、家譜也是學問，而且，有些姓氏，帶著別樣的印記、別樣的重量。

項姓原本是小姓，但出了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西楚霸王，那樣的英雄氣概，那樣的雖敗猶榮，讓人望“項”字而油然欽佩起那遠去的蓋世英雄。

李姓是中國目前的大姓，也許這早有歷史淵源：遠古的春秋時代，有騎青牛而過關的大思想家老子（李耳）初創道家，后有李淵、李世民父子蕩平天下成就大業，造就中國一代盛世大唐王朝。那時，他們李家就以老子的后裔而自居了，而且，“天可汗”及其后人們還常常以“賜姓李”作為對少數民族的獎賞。大唐存在了近３００年時間，李姓廣布于天下。后來的李姓農民李自成，也在亂世中過了把皇帝的癮，占了歷史一角；中國近代的“東方俾斯麥”李鴻章，更是在晚清舞臺上不可一世。

一些官職演變成的姓氏，也很有點歷史分量。比如司馬一姓現在已非常少見，但司馬遷、司馬光作為中國史學“雙璧”者，大長了司馬姓氏的光輝。遺憾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話，讓司馬氏多少有點蒙羞。不過，司馬雖是小姓，人家可是建立過中國歷史上統一王朝的家族。

東晉時有“王與馬，共天下”的諺語，折射出王導家族與司馬家族的顯赫與權勢；還有唐朝懷古詩人那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也點出了王家與謝家的榮衰；不過，因了司馬姓，容易被人誤解的是司徒。《三國演義》里策劃用貂蟬實施美人計去除奸的司徒王允，姓王不姓“司徒”，倒是毛澤東寫的《別了，司徒雷登》讓那個外國佬濫竽充數了一回中國人。至于司空作為姓氏，目前還沒想到哪個名人。

復姓當中同樣比較少見的諸葛，也因為智慧之神諸葛亮而變得不同凡響。聞說諸葛一姓，相信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羽扇綸巾的風流雅士。

宋朝皇帝姓趙，所以編寫《百家姓》時誰敢自居第一號？“趙錢孫李”的排名，內涵重大，章法事大。此舉同于當今許多書籍的扉頁在公布編委名單時，常常要加個括號注明“排名不分先后”，或者“姓名按姓氏筆畫排列”。

秦檜因為害死德高望重的抗金英雄岳飛，被永遠罰跪在歷史恥辱柱上，長期遭受世人唾罵，于是秦檜之后，便有了“天下愧姓秦”的說法。

少數民族的姓氏不容易讓一般人記住，但也有一些風云人物把家族的姓氏留在了歷史上，比如鮮卑族的英雄拓跋珪建立的北魏，統一了長期兵荒馬亂的黃河流域，他的后代拓跋宏（孝文帝）又進行了歷史上著名的改革，因此今天鮮卑族雖已不在，但拓元宏氏卻被人記住了。另一個典型的例子還如清朝的建立者愛新覺羅家族，滿族、大清帝國、喪權辱國、中國的半殖民地歷史等這些詞，都讓人聯想到那個刻著別樣印記的姓氏。蒙古族剽悍英武，他們建立的元朝也是中國赫赫有名的大一統王朝，但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孫雖把戰爭打到了歐洲的多瑙河，只可惜那時他們只有名沒有姓，所以不存在刻下家族符號，于是，后人只知成吉思汗叫鐵木真而不知其姓。

蔣介石，是中國近代不可回避的人物，那段歷史賦予了蔣姓厚重的色彩。后來的蔣氏家族背負著這個沉重的姓氏而心里別有一番滋味。人稱“能彎腰的貴族”蔣孝勇就清醒地認識到，脫下政治強人家族的外衣后，終究要步下神壇，所以他選擇給予孩子們一個獨立的不受打擾的童年，離開政壇，移民加拿大，一切靠自己，沒人幫忙，但全家卻學會了獨立。蔣的孫輩與曾孫輩基本恪守著“不沾政治”的信條，保持著幾分最后的貴族的淡然和矜持。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