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才女打官司

姜少勇

在我國歷史上，詩才輩出，其中能詩善詞的女才子也頗多。有的民間才女不只是以詩詞“言志抒懷詠物”，還以詩詞明理維權，為自己打贏官司，可謂開拓了詩詞功用的新境界。

據南宋周密《齊東野語》載，南宋時，浙江天臺有個營妓嚴蕊，色藝俱佳，能詩善詞，通古達今。唐仲友做天臺太守時，常與嚴蕊對詩賦詞。

有一年，大道學家朱熹巡視浙南，他和唐仲友本來就有矛盾，為了打擊唐仲友，搜集他的“罪狀”，就把嚴蕊抓了起來，嚴刑拷打，逼她招認與唐仲友有“不正當”的曖昧關系。

朱本以為“女子貌好者必無德”，用刑定能屈打成招。豈料嚴蕊雖備受鞭笞，飽嘗痛楚，委頓獄中兩個多月，幾乎致死，卻絕不屈服。不久，朱熹調改任，提刑岳霖繼任，命嚴蕊自述其罪。嚴蕊略作構思，口占《卜算子》云：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這首詞嚴蕊以花自喻，相信自己無辜，終會得到昭雪，希望新任官員秉公定奪。其情婉轉之至，岳霖深憐其才，即刻判其從良。

到了清代乾隆年間，松江縣有一個才女張宛玉，自幼愛好詩文，因媒妁之言，嫁給了淮北一個姓程的販貨客商。其夫行為粗俗，庸碌卑瑣，二人性情不融。于是張氏乘丈夫外出經商時私自逃到江寧縣親戚家中。程某發覺此事立即狀告縣衙。

時任江寧縣縣令的是詩評家袁枚，他獲悉張氏私逃，命令差役捉拿歸案。張宛玉力言申辯自己是私逃避俗而非犯淫私奔，獻詩一首以表心志：

“五湖深處素馨花，誤入淮西估客家。偶遇江州白司馬，敢將幽怨訴琵琶？”

一紙素簡巧妙地道出了才女屈嫁俗商的內心痛楚，又不失身份地借白居易《琵琶行》的典故，懇請袁枚主持公道。袁枚不信普通民女有此才華，就指著公堂前的一枝枯樹為題，要張宛玉當面賦詩。張氏略加思索，一揮而就：

“獨立空庭久，朝朝向太陽。何人能手植，移入后庭芳？”

張宛玉自喻枯樹，表示了身可囚、志不可辱的氣節。袁枚見詩后暗暗佩服，心中不禁泛起惺惺相惜的憐憫之情，便提筆給山陰縣令寫了一封信函，代張氏陳情：“才女嫁俗商，不稱，故釋其背逃之罪，且放歸矣。”當堂判張氏無罪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