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秘密打撈英國潛艇事件

席志剛

英國《每日電訊報》網站日前報道稱，中國37年前曾秘密打撈英國沉沒潛艇“海神”號，同時還打撈出18具英軍水兵尸體。不過中國此舉卻沒有照會英國政府，引發(fā)倫敦及遇難水兵親屬的關注。英國外交部發(fā)言人表示，他們已著手調查此事，希望能得到中方通報，以確定“海神”號及遇難水兵遺骸的下落。《鳳凰周刊》記者致電中國外交部，相關人士只是稱已留意到相關消息，但未就打撈“海神”號及18具英軍遺骸的去向表態(tài)。

英國皇家海軍“帕提亞”級潛艇。“海神”號即屬于此型號級潛艇。

1972年打撈出水

美國歷史學家斯蒂芬·施萬科特近日披露，中國為測試其海軍特種部隊和新組建的水下搜尋小組能力，早在1 970年代初期就已秘密打撈了“海神”號。施萬科特2005年時在中國雜志《現(xiàn)代艦船》上發(fā)現(xiàn)有關打撈“海神”號的消息，隨后開始長期追查“海神”號的下落。據他透露，銹跡斑斑的“海神”號在被打撈出來后被拆成碎片扔進了廢鐵堆，但關于艇上18名水兵的遺骸情況及處置方式，則未有任何報道。

盡管目前中國尚未就打撈“海神”號潛艇正式表態(tài)，但《鳳凰周刊》記者輾轉查詢，在上海市地方志辦公室的網站上查詢到有關“海神”號被打撈出水的時間、打撈方式及“海神”號海底姿態(tài)詳細的記錄。

上海救撈志在近海沉船打撈分類中明確記載：“海神”號（POSEIDON）系英國皇家海軍潛艇，艇長91.2米、寬7米，水下排水量1975噸。民國二十年六月（1931年6月），“海神”號在訓練浮出水面時與中國“渝泰”號貨船相撞，沉沒在山東省威海劉公島正北19 8海里（36.67公里）處，水深39.6米。失事后，英國海軍曾組織打撈，但未成功。

1972年5月，上海救撈局派出隊伍前往“海神”號沉沒海域實施打撈，勘查結果證實：沉艇駕駛臺倒塌，外殼銹蝕嚴重，艇身鎖陷泥中，底質為硬泥，首尾均有10～12米艇內淤存的積泥，甲板距水面35米，艇首向東，左右平正，后傾3度。打撈采用浮筒抬浮的方法。經14天連續(xù)作業(yè)，“海神”號成功起浮。

記錄中沒有明確“海神”號被打撈出水后作何用途，艇內18具英軍遺骸的去向亦未提及。英國戈斯波特皇家海軍潛艇博物館的歷史學家喬治·馬爾科姆森稱：“中國顯然知道游艇沉沒的地點，他們想把潛艇打撈起來用作軍事訓練。”“因為是在中國的領海，中國顯然覺得沒有必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1970年代，中國的潛艇技術已經很先進了，1971年‘長征一號攻擊型核潛艇就已經下水，不大可能把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的潛艇用作軍事訓練。”一位不愿具名的大陸軍事專家在接受本刊采訪時，對中國把打撈出水的“海神”號用作軍事用途的說法表示質疑。

施萬科特也認為，中國打撈“海神”號潛艇并不是為研究潛艇可能包含的技術機密，因為中國潛艇是根據技術更先進的前蘇聯(lián)潛艇制造的。

來華演撞船沉水

至于“海神”號為何來華，普遍說法是進行演習。“海神”號隸屬英國皇家海軍遠東艦隊，遠東艦隊的母港是新加坡，威海則是遠東艦隊的“后花園”。“海神”號沉沒地點是當時英國強租威海衛(wèi)時期的遠東艦隊基地劉公島附近，盡管1930年中國方面已收回威海，但英國續(xù)租了劉公島10年，直至1940年中國抗戰(zhàn)期間，英國遠東艦隊才全部撤走。

據可查的資料，威海衛(wèi)被辟為英軍訓練基地后，英國遠東艦隊每年都要來威舉行大規(guī)模的實彈軍事演習。除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英艦全部調往歐洲戰(zhàn)場外，每年夏季都有大批艦艇來劉公島停泊，而且隨著艦隊的擴編規(guī)模越來越大。1930年至1937年間，每年停靠的艦船都在四五十艘以上。據威海檔案館的資料，演習時，島上的槍聲、海上的炮聲、空中的飛機聲不絕于耳。

2002年，西方作者麥卡特在《戰(zhàn)艦世界》披露了當時事故的真實情況。“海神”號是當時世界上比較前衛(wèi)的潛艇，具有很強的水下作戰(zhàn)能力，是英國皇家海軍“帕提亞”級的第3艘，于1929年6月21日下水，1930年3月服役。1931年2月，“海神”號駛入香港，加入英軍第4潛艇小隊。5月，“海神”號和第4潛艇小隊一起開始北上來到威海衛(wèi)基地。6月9日，“海神”號開始了海上訓練。

當潛艇正在進行潛水科目練習時，附近水域駛來一艘商船“渝泰”號，排水量只有1753噸，離潛艇大約1300米。奇怪的是，當時的氣象條件很好，能見度也不錯，兩艘船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卻還是相撞了，潛艇被撞出一個V形的大窟窿，大量海水開始涌入，僅5分鐘后，潛艇已經半身入水，很快就沉到40米的海底。

附近的英軍戰(zhàn)艦和美軍艦只得知情況后，迅速趕來救援。英軍潛艇小隊等艦只全趕到現(xiàn)場，其中包括兩艘巡洋艦、一艘驅逐艦和兩艘潛艇。此外，美軍潛艇補給艦“鴿子”號也趕來，后來英軍“赫爾姆斯”號航母也加入。

但最后由于救援手段有限，加之海面浮標晃動后已經移動了位置，水面燃油已經擴散，最終不得不放棄打撈。據資料載，全艇官兵22人死亡，35人獲救，其中2名在艇上服役的中國人也不幸遇難。

英方尋求士兵遺骸

英國方面后來著手調查相撞的原因，認為如此好的天氣，一般是不會釀成什么大事故，在彼此都可以看清楚對方的氣象條件下發(fā)生相撞事故，有些匪夷所思。最終以麻痹大意、潛艇指揮調度亂套是導致相撞事故的主因作為結論了事。

麥卡特對相撞后“渝泰”號的詳情未作描述，中英雙方對于相撞事故的善后事宜亦未作說明。有關“海神”號與“渝泰”號相撞的資料均少得可憐，涉事的中英美官方均沒有詳細披露相撞的原因，使得“海神”號沉沒的成因更加撲朔迷離。

除“海神”號外，英軍遠東艦隊在1930到1937年演習期司失事的艦艇都有詳情披露，甚至當地的老人會指認出英軍艦艇的失事地點。在英國皇家海軍P級潛艇公開檔案中也只有“‘海神號（POSEIDON）作為遠東艦隊一員，1931年6月9日在威海附近與商船碰撞沉沒”的表述，不似其他沉沒的P級潛艇詳細。

軍事專家表示，“海神”號算是當時比較先進的潛艇，正式服役一年多后即沉沒，奇怪的是這件事從頭到尾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錄，英國方面也沒有高調交涉，顯得非常神秘。“中國打撈出水后未披露勘驗結論情有可原，畢竟是在中國領海海域。”大陸的軍事專家稱，但“海神”號究竟是在訓練、演習中因指揮混亂與“渝泰”號相撞沉沒，還是另有隱情，現(xiàn)在卻已不得而知。

英國駐華使館的海軍武官安德魯·泰特上校說，如果“海神”號的確已遭打撈，英國政府和國防部希望能獲得中方通報，他們現(xiàn)在最關心的是沉艇中的英軍士兵遺骸。“有關18具英軍水兵遺骸的去向問題，中英雙方會尋求更為妥善的方式解決，不大可能上升到外交層面尋求解決。”上述大陸軍事專家表示。

編輯 蕭方 姜編 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