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士兵《重慶時報》評論部主編
郭敬明這個“副總編輯”的身份其實很單純,根本不帶任何“官方”色彩,只是商業主義下的市場選擇。
我記得恩格斯在評價歐洲文藝復興的時候說過,那是一個需要巨人,也產生了巨人的時代。很顯然,這是由特定年代的文化、政治環境的特質決定的。而在今天,離開市場,文藝的身份標桿似乎怎么也樹立不起來。但是,市場無疑又不能完全作為界定文藝質地的價值指歸。
這或者就是郭敬明飽受爭議的原因。畢加索說,天才總是惹人非議的。如果把紅得發紫的郭敬明,說成是天才,也一定會得到許多人認同。比如,長江文藝出版社就一定把郭敬明當作絕對的天才;最近,這家出版社一紙聘書,讓郭敬明成為他們北京圖書中心的副總編輯,媒體報道此事時,特別強調這個職務級別相當于“副處級”,又引來一番強烈議論。隨后,長江文藝出版社有關人士公開對此進行澄清,“這里實行的是全員聘用制度,跟級別沒什么關系,副處級一說純屬無稽之談”。
連《紐約時報》都為這個中國年輕作家戴上閃亮的桂冠,2008年5月,這家報紙以《中國流行小說家》為題,報道郭敬明時第一句就寫道:“如今,中國最成功的作家是24歲的青春偶像作家郭敬明”。盡管這樣的桂冠被許多人視為“高帽”,但不管怎么說,這個人身上集聚著如此的獨特與吊詭,的確是有理由被視為天才的。
對于郭敬明“做官”事件,許多人的確存在某種誤讀。把“副處”的標簽貼在郭敬明身上,并給他招來“進官場”“被招安”等斥責,本身就存在著某種錯位。特別是,長江文藝出版社的澄清,由于未能直指問題關鍵,也難以消解公眾對“郭副處”的身份猜疑。原因最簡單不過,這一切未能被納入到最根本的語境下——出版體制改革。其實,在新年伊始之際,新聞出版總署出版產業司還特別強調,2009年是新聞出版體制改革主題年,也是改革攻堅年。這意味著出版社將真正告別過去的事業單位身份,全面走向市場成為經營實體。了解這樣的背景之后,誰也不會再把“郭副總”當作“郭副處”了。
作為一個媒體人,我曾在出版集團旗下的報社工作過,現在的工作單位所屬的傳媒集團,也在利用出版業改制收購一些出版機構。種種現實讓我強烈感受到,中國出版行業正在進入空前競爭與重組階段,出版市場將進行一次重新洗牌。出版社要從過去的事業單位成功轉為現代文化企業,就必須打出扭轉局面的好牌。郭敬明,說到底,就是長江文藝出版社打出的一張牌。郭敬明這個“副總編輯”的身份其實很單純,根本不帶任何“官方”色彩,只是商業主義下的市場選擇。
把郭敬明說成“廣告符號”或“市場招牌”,相信比他的作家身份更多得到公眾的普遍認同。身兼上海柯艾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董事長、作家、《最小說》雜志主編、長江出版集團北京圖書中心副總編等頭銜的郭敬明,每月都有超過百萬元的收入。早在2003年,郭敬明已經人選“《福布斯》中國財富名人榜”,被稱為“商業天才”。2008年中國作家富豪榜上,郭敬明也穩居頭名。這是因為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所謂的傳統作家,他的青春文學與偶像價值,已為他培養了一大批固定的粉絲。郭敬明的賣書,就好比歌星簽名售碟一樣,內容好壞可以先放一邊,明星簽名本身的誘惑力,就足以產生市場價值了。
這一點,此前長江文藝出版社已嘗到了甜頭,現在,面對行業改制帶來的機會與壓力,尊重市場邏輯,拿出巨大勇氣摘下郭敬明這個頭牌花且進行吆喝叫賣,本身就是一次創新。種種事實也證明,郭敬明的公司用流水線制造著“文學超男超女”,文學理想本來就不是他的最大終極追求目標。最近,他也明確表示,希望成為一個聰明的生意人,很有可能不再寫作。很顯然,這樣的身位定位,本身就寓示著,郭敬明也不應簡單地被視為僅僅是一張“市場牌”。對于出版行業的改制,對于文化市場改革,郭敬明“做官”,實際上也可以說成是對陳舊僵化的行政體制的改革,他能夠為文化市場帶來一定的活力,這樣的舉措,本身就賦含著特定的創新價值。
既然過去僵化的市場并未帶來有效的文化創新,那么,以市場改革來作為文化創新的源頭活水,當然就是一種選擇了。事實上,市場創新和文化創新本身就可以并行不悖。取得良好效益,自然可以通過結構優化,來深度挖掘資源優勢,進行不斷的文化創新了。許多國外優秀的出版企業,也是從這條路走過來的。哪能一提到市場,就捂起文化的鼻子呢?所以,對著“高就”的郭敬明,真的沒必要以所謂文化價值或文化創新的名義,大感“鬧心”。特別是,在出版業改革的語境下,郭敬明做官這張“市場牌”,能夠激起怎樣的“漣漪效應”,很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