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從一個特定側面來看,西方經濟學史可以說是一部經濟自由主義和政府干預主義論爭的歷史。二百多年來,西方經濟學史上發生過多次經濟自由主義和政府干預主義之爭。本文就以各個時期政府干預相關理論與實際為切入點,在回顧西方政府干預理論歷史演進的基礎上,解析了西方政府干預的兩難選擇,提出了現代市場經濟下的理性選擇適度的政府干預。
[關鍵詞]市場經濟 政府干預 經濟自由 市場失靈 政府失效
作者簡介:仇娟東(1986-),男,寧夏隆德人,寧夏大學經濟管理學院2007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金融發展理論與區域金融發展。
西方資本主義的發展史像一部有關政府干預與經濟自由爭論的演進史,從15世紀興起的重商主義開始,西方對政府干預經濟問題的探討從未停息。時至今日,兩者己呈現融合趨勢,美國學者薩繆爾森就指出:“市場和政府這兩個部分都是必不可缺的,沒有政府和沒有市場的經濟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經濟。”[7]
一、西方政府干預理論的歷史演進
(一)西方市場經濟早期的政府干預
西方學者對政府干預經濟的研究,可以追溯到西方最早的資產階級學說重商主義。15世紀末,早期的以商業資本為代表的新興資產階級在迅速崛起,新興的民族國家需要財政力量來維持龐大的開支,商業資產階級則需要借助國家權威,統一和開拓國內外市場,掃清市場發展障礙,加快原始資本積累,這樣早期的封建王國與商業資本家建立起聯盟關系,由此一種反映市場經濟早期的政府干預的理論政策體系也隨之誕生即重商主義。
重商主義認為,貨幣(金、銀)是財富的唯一形式,金、銀的積累是增加財富的唯一方法,要求一切經濟活動都要為取得金銀財富服務,國家干預經濟是財富增長的重要手段。受重商主義思想的影響,當時歐洲各國都曾推行過重商主義的國家干預主義政策,如禁止貴金屬出口,規定外國人購貨必須兌付一定量的金銀硬幣,實行獎勵輸出,抑制輸入等貿易政策,盡管各國由于國情的差異,在具體經驗及理論總結上有各自的特點,但與重商主義的政策原則和基本觀點是一致的。重商主義時代從根本上來講是一個市場經濟秩序確立和成長需要政府權力介入并加以扶植的時代,在早期的市場經濟時代,政府的干預是不可或缺的,沒有政府的扶植,就難以實現成熟的市場經濟。
(二)自由競爭資本主義時期的政府干預
隨著18世紀中葉產業革命的興起,西方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相繼進入自由競爭時期,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基礎已經奠定,重商主義思想和政策已不符合資產階級利益的要求和市場經濟發展的需要,為了適應時代發展的要求,以亞當·斯密為代表及其以后的學者們(如薩伊、馬歇爾等)提出了反對政府干預政策,主張“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
1776年,亞當·斯密在其出版的《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研究》一書中強烈抨擊了重商主義的思想與政策,在英國摧毀了重商主義的干預理論和政策,主張自由放任思想并視其為經濟政策的基本原則。亞當·斯密強調了兩個有利于經濟發展的因素:分工、個人的節儉或吝嗇,他極力推崇市場機制這只“看不見的手”,反對國家干預經濟生活,他認為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受著一只看不見的手的指導”。[8]為此要充分發揮市場機制自身的作用,政府沒有必要涉入經濟生活內部直接干預,政府只是當好經濟生活的“看門人”或“守夜人”,對外維護國家的安全,對內保證社會安定,提供市場運行所需要的基本法律保障,其它領域則是市場機制發揮作用的空間,政府不應去涉入。
法國學者薩伊作為亞當·斯密的忠實信徒,繼承了斯密的經濟自由思想,把經濟自由主義思想在法國進行了很好的傳播,其結合法國當時的具體情況,提出了著名的“供給自動創造需求”的薩伊定律,這與斯密的“看不見的手”的原理一并成為西方資本主義國家自由放任政策的理論支柱。薩伊在強調經濟自由經營是資本主義發展的基本條件、反對政府干預經濟的同時,也對自由競爭條件下政府的職能和活動范圍進行了研究分析,強調政府的職能主要在于保證經濟活動的自由運行。可見,薩伊的思想可以說是對斯密思想的具體化和細化,并沒有脫離斯密理論的范圍,但與重商主義政府干預理論相比,政府職能和活動范圍則更寬一些、手段也更多一些。
(三)現代市場經濟下的政府干預
自18世紀后期亞當·斯密的經濟自由主義思想取代重商主義思想學說以來,西方社會的經濟自由主義思潮一直處于主流的地位。1929年至1933年爆發的空前嚴重的世界性經濟危機徹底地摧毀了經濟自由主義的神話,西方世界要求政府干預的呼聲聲勢浩大,因此主張政府干預主義的理論應運而生。
1936年,英國著名學者約翰·梅納德·凱恩斯發表了《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一書,提出了政府干預經濟的一系列政策,主張與自由放任論針鋒相對。凱恩斯認為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經常造成有效需求不足,并以此為政府干預提供理論依據。由于凱恩斯理論適應了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的需要,在大危機中,對挽救資本主義制度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因此,凱恩斯理論自二戰以后至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成為西方各國政府執行和擴大經濟職能的理論依據。
20世紀六七十年代,面對資本主義社會嚴重的經濟“滯脹”危機,政府干預經濟生活的主張和政策顯得蒼白無力,于是主張修復“看不見的手”,反對政府干預經濟的呼聲日漸高漲,以哈耶克為主的自由主義思潮重振旗鼓,以及以布坎南為首的公共選擇理論也應運而生。此時的經濟自由主義成為70年代末80年代初西方國家制定經濟政策的依據,并取得了相當的成就。但同時也形成了“兩高”的后果,即高赤字,高失業率,致使西方國家經濟再度衰退。
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經濟實踐證明了新自由主義的政策失誤,英美等資本主義國家采取的新自由主義政策并末消除資本主義經濟的周期波動,非自愿失業依然存在,企業大批破產,財力狀況惡化。西方學者開始思考資本主義經濟問題的根源及相應政策的選擇,對資本主義市場機制表示質疑,正如美國學者斯蒂格利茨所說:“失業是普通的市場失靈的最好見證,它起因于信息不完全和不完全競爭市場的弊端,既然這只看不見的手已經不太靈,那么政府這只看得見的手可能不是最壞的選擇……。”種種跡象表明,新自由主義風行十來年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為凱恩斯主義政府干預論提供了東山再起的條件,其標志是新凱恩斯主義的政府干預政策等成為美國克林頓政府干預經濟的理論依據。
二、西方政府干預的兩難選擇
(一)看不見的手與市場失靈
作為“看不見的手”的市場機制是人類迄今為止最具效率和活力的經濟運行機制和資源配置手段,它具有任何其它機制和手段不可替代的功能優勢:利益的驅動性、是市場主體決策的靈活性、市場信息傳遞結構的有效性,所以自斯密的《國富論》問世以來,“看不見的手”的理論一直成為古典學派信奉的教條,他們極度迷信市場機制的自發調節作用,認為市場機制的自發調節可以達到“帕累托最優”。然而市場機制要達到“帕累托最優”是存在一系列的前提條件的,即“市場是一個完全競爭市場、市場主體具有完全的市場信息、不存在外部性、市場交易成本為零、市場主體的完全理性。”[9]但在現實的市場運行中,上述條件往往不具備,那只能是一種理想的市場狀態。由于理想市場狀態的不存在,市場機制的自發調節不可能使社會資源的配置達到“帕累托最優”狀態,這必然會產生市場失靈的問題。特別是1929~1933年發生的世界經濟危機,引起了人們對市場機制自發調節作用的信任危機。
(二)看得見手與政府失效通過以上對市場失靈的分析,可知“看不見的手”并非是完美無缺的,有許多問題完全依靠這只“看不見的手”是無法解決的,必須借助于外部力量,它需要由政府來調節市場機制,彌補市場缺陷,糾正市場失靈。西方市場經濟國家為彌補市場缺陷,糾正市場失靈,采取了一系列的干預行為來調節市場機制。然而,在市場經濟實踐的過程中,當人們對政府干預行為進行深入的思考后,發現政府干預這只“看得見的手”如同市場本身有缺陷、存在市場失靈一樣,政府干預也因其內在局限性,也存在政府失效的情況。政府干預有時不但沒能補救市場失靈,反而降低了社會經濟效益,甚至給社會帶來更大的災難,造成更大的資源浪費,這即所謂的“政府失效”情況。特別是從70年代開始,西方國家出現的“滯脹”現象以及其它社會經濟問題,正是政府干預過度、政府失效的集中表現。根據眾多學者的分析,政府在干預經濟過程中存在可能導致政府失效的一系列因素:政府本身的壟斷性、政府官僚們“經濟人”的性質、政府信息的不完全性、政府政策的時滯性等。這些因素的存在,說明政府干預本身存在難以克服的內在局限性,因此,在政府干預經濟的過程中必然會出現政府失效的情況。
三、現代市場經濟下的理性選擇
以上分析充分表明:在市場經濟實踐中,必須破除市場萬能論和政府萬能論。從現代市場經濟的實踐中來看,現代市場經濟是一種混合經濟,既不是絕對地選擇調節,也非絕對地選擇政府干預,而是在不同的程度上把兩者有機結合。恰如美國學者費西爾所言:“極端的經濟體制完全由中央下達指令性指標,沒有選擇職業和生產商品自由的計劃經濟和具有完全自由、沒有政府干預的自由市場經濟并不存在。”[10]因此,市場能自我調節,自我解決的事情,由市場依其規則去運行,政府則去解決市場不能有效發揮作用或失靈的問題。當前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中,已達成共識,即市場調節和政府干預相互依存,相互影響,“在混合經濟下,政府和私有經濟部門在解決基本經濟問題方面相互作用,相互影響。政府通過稅收控制相當一部分社會產品,重新分配收入,并且控制著個人追求自身利益的程度。”[11]所以當今人們聚焦的不是要市場調節還是要政府干預的問題,關注的是如何使市場調節和政府干預相互協調、和諧發展的問題。可見,在現代市場經濟中,猶如美國學者薩繆爾森所言:“市場和政府這兩個部分都是必不可缺的。沒有政府和沒有市場的經濟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經濟。”[12]一言以敝之,現代市場經濟是有適度政府干預的市場經濟。
參考文獻
[1]葛揚,李曉蓉,西方經濟學說史[M]南京大學出版社2003,8
[2]陳孟熙,經濟學說史教程(第二版)[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9
[3][美]保羅薩繆爾森 威廉諾德豪斯,經濟學(第18版)人民郵電出版社2007
[4]約翰·梅納德·凱恩斯著 宋韻聲譯,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M]華夏出版社2005,1
[5]亞當·斯密著 唐日松等譯,國富論[M]華夏出版社2005,1
[6][美]富蘭克林艾倫 道格拉斯蓋爾,比較金融系統[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6
[7][美]保羅·薩繆爾森 威廉·諾德豪斯《經濟學》第18版[M]人民郵電出版社2007年
[8][英]亞當·斯密《國富論》[M]華夏出版社2005
[9][美]富蘭克林·艾倫 道格拉斯·蓋爾,比較金融系統[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6
[10][美]斯坦利·費西爾等著《經濟學》上冊[M],第23-24頁,莊巨忠等譯
[11][美]斯坦利·費西爾等著《經濟學》上冊[M],第23-24頁,莊巨忠等譯
[12][美]保羅·薩繆爾森 威廉·諾德豪斯《經濟學》第18版[M]人民郵電出版社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