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明澈 凈無瑕疵

李 斌

琉璃是特殊的化學物質經過高溫燒焙后而成。因為制作工藝等方面的原因，琉璃十分珍貴，往往只出現在宮殿、宗廟和寺廟等神圣的場所。琉璃的最主要特征是其美麗的色彩，這些色彩被賦予了不同的涵義。長期的歷史積淀，使得琉璃和傳統文化在很多方面都相暗合。

琉璃概況

中國最早的琉璃是戰國時期的鉛鋇玻璃，距今至少有2500年的歷史，這在“西施淚”的傳說中可以得到佐證。不過，琉璃一詞最早卻見于西漢時期桓寬的《鹽鐵論》。后至清代，孫廷銓才于《顏山雜記·琉璃》中較為準確地定義了“琉璃”一詞，“琉璃者，石以為質，硝以和之，礁以鍛之，銅鐵丹鉛以變之。非石不成，非硝不行，非銅鐵丹鉛則不精，三合而后生。”此外，古代中國，琉璃還有“琉琳”、“流離”、“頗黎”之稱。根據《廣雅》和《韻集》的記載，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琉璃”是火燒的玻璃質珠子以及其他一些透明物質的統稱。制作琉璃原料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氧化鋁和氧化鉛等，這些化學物質經過高溫燒焙后便是琉璃。

古代中國，限于技術條件的不足，琉璃往往是由琉璃石加入琉璃母燒制而成，這就是所謂的古法。琉璃石是一種有色水晶材料，它的主要成分以二氧化硅為主。《天工開物·珠玉篇》對琉璃石曾有所載：“凡琉璃石與中國水精、占城火齊，其類相同……其石五色皆具……此乾坤造化，隱現于地面。天然琉璃石日漸稀缺，尤為珍貴。”對于琉璃母，《錢圍山業談》中曾這樣做出記載：“奉宸庫者，祖宗之珍藏也……琉璃母者，若今之錢滓然，塊大小猶兒拳……又謂真廟朝物也……但能作珂子狀，青紅黃白隨色，而不克自必也。”據此可知，琉璃母是一種采自天然又經人工煉制后的古法配方，可以改變水晶的結構與物理特性，使其在造型、色彩與通透度上有明顯改善。琉璃的等級實際上取決于琉璃母的原料與配制方法，這是自古以來的不傳之秘。也正是因為琉璃母的存在，才使中國古法琉璃與水晶乃至西方的“費昂斯”(也就是西方水晶玻璃的始祖)在成分上有了9％的不同。

琉璃的制作工藝相當復雜，火里來、水里去，大概要幾十道工序才能完成。尤其對精品琉璃的技術要求，更是精致，而且十分費時，僅僅制作過程可能就要花費半個多月。又由于對其中的各個環節的把握特別困難，所以一般主要依靠手工制作，而這就導致了琉璃產品的獨一無二性，即世界上沒有兩個完全一樣的琉璃產品。不過即使這樣，待出爐時，琉璃成品率可能也就只有70％。更嚴峻的是，古法琉璃不像金銀制品那樣具有可回收性，因此在制作過程中一旦出現絲毫的差錯，十多天，幾十道工序、多少人的努力也就立刻付諸東流!另外，在早期的琉璃制作中，加入了較多的鋇，因為鋇的原料粉能降低溶解溫度，從而使琉璃獲得類似玉器的質感，但是這樣工藝所制作出的琉璃卻易碎而不易保存。總之，制作工藝的復雜性和琉璃本身特殊的物理屬性使得琉璃具有極高的價值。

通過鑄造工藝制作的琉璃表現力強，層次豐富，精致細膩，變幻莫測，或熱情、或含蓄，件件不同。因此，欣賞琉璃工藝品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切入：

1、感受整體的造型和色澤之間完美結合所帶來的意境之美，琉璃色彩的自然流動和一定層次的透徹度，使其具有律動性。2、欣賞光影效果。因為不同角度的光折射，能使琉璃呈現出立體而又晶瑩剔透的視覺效果，觀者則可以體味到其中所透射出的純凈之美。3、品味琉璃中所蘊含的民族文化。由于琉璃特殊的工藝和復雜的制作過程，其光澤度天生就沒有玻璃、水晶那么明亮。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這點，注定琉璃要承載厚重的傳統，是文化的符號和象征。4、揣摩設計者所要表達的創意和境界。

此外，如果琉璃內有氣泡，那么更具欣賞價值，，因為這些氣泡在燈光的照射下能發出炫目的光彩，使其更具表現力。而據琉璃愛好者的審美觀點，琉璃具有生命力——這在似乎呼吸的氣泡那里可以得到佐證。其實氣泡是自然形成于琉璃原料的煅燒過程之中。

既然價值不菲，琉璃的養護也大有學問。下面僅列舉五點，1、不可碰撞或摩擦移動，以免出現表層劃傷。2、保持常溫。實時溫差不可太大，尤其不可自行對其進行加熱或冷卻。3、放置在平面光滑處，但不宜直接放置于桌面，最好要有墊片。4、宜用純凈水擦拭。若使用自來水，需靜置12小時以上。保持琉璃表面之光澤與干凈，切不可沾上油漬異物等。5、避免與硫磺氣、氯氣等腐蝕性氣體接觸。

琉璃的文化內涵

因為琉璃產品具有空靈細膩、含蓄靜謐的高貴氣質，既體現了東方人的思想情感又融會了中國古代的文化和藝術，所以自古以來一直對使用者有極其嚴格的等級要求，基本上是皇室專用，民間罕見。例如《明制》載，皇帝頒賜給狀元的佩飾就是藥玉(當時的琉璃已經很不通透，所以被稱為藥玉)，四品以上才能配有。大概正是這種“以希為貴”的緣故，琉璃曾經被譽為中國五大名器之首(金銀、玉翠、琉璃、陶瓷、青銅)。傳說中最早的財神聚寶盆，就是用琉璃做的，所以琉璃還被認為是聚財聚福的財神信物。而且，因為琉璃材質特殊，尚具有防火、避雷之效。琉璃和玉存在著聯系，常被稱作“五色玉”。而在玉文化的依托下，琉璃也于長期的發展之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文化積淀。

琉璃在中國之所以具有極高的地位，與佛家的大力推崇不無關系。或許就因其“火里來，水里去”的工藝特點，佛教認為琉璃是千年修行的化身，因此在一些經典中，都將“形神如琉璃”作為是佛家修養的最高境界，而且佛家還將琉璃列為“七寶”之一。此外，琉璃在佛教中經常被視為消病、避邪之靈物，擺放或佩帶琉璃可得三種福緣：1、祛病：修行之人認為琉璃乃藥師佛的化身，能消病驅邪，使人獲得健康之福緣；2、堅韌：因燒制繁難，佛教認為琉璃能使人感受提煉真理之艱難，而獲堅韌之力量；3、靈感：色彩絢麗、變幻瑰美，給人以藝術的美感和想象空間，給人靈感和智慧。更重要的是在佛經之中，琉璃被賦予了光明與智慧的功能，是珠寶中的靈物，是供佛修行的圣物。

由于早期的琉璃可能產生于道家的煉丹爐之中，因此，道家與琉璃的關系最為密切。例如道教在提及仙境時往往稱其為“琉璃仙境”，無所不能的玉皇大帝居住在琉璃制造的宮殿中統治三界生靈。而且古代很多方術士都自稱“琉璃仙”或“琉璃師”等，以表示自己具有煉制琉璃的深厚功力。依據道家煉丹師的標準，琉璃是他們煉丹的終極產物。

琉璃與傳統的儒家文化也存在息息相關的聯系。隨著琉璃技術的發展，成熟的琉璃技術便廣泛應用于皇宮、宗廟和寺院等這些具有神圣感的地方，其實這就是和儒家的等級觀念相暗合。總之，琉璃文化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當然琉璃制品也無時不在地反映著儒家文化。

琉璃最主要的特征是其美麗的色彩，這些顏色是由各種金屬氧化物在高溫燒焙下形成的，呈色均勻、光亮、平滑、鮮艷而有純厚之感，不會出現褪色、氧化等老化現象，且各種色彩之間往往還充滿流動

性，因此琉璃制品大都具有律動感。

在歷經歷史文化的浸澤后，不同顏色的琉璃還被賦予了一定的涵義。例如：綠色琉璃可以保平安，代表和平、生命和幸福，可加強勇氣。有益于人們建立良好關系，并溶化他人蓄意的排斥。紫色琉璃代表高貴、典雅和進步，可提高智商和情商，增強自信心，利于改善人們的現有狀態。此外，紫色琉璃還可助愛情或事業的成功，因而常常被作為定情或慶功之物。透明(白)色琉璃寓意佛法無邊，因此宜于護身、護宅。另外還可以加強活力和生命力，能給生活帶來幸福，是快樂之源。藍色琉璃代表清新、寧靜與舒適，能減少壓力，平穩情緒，還可聚福，能給人帶來幸運。琥珀色琉璃代表明亮、溫和與創新，是權利和財富的象征，能助人投射出權威的能量，加強人的果敢力。紫色與白色結合則表示平安、好心情。而且白色是純潔的象征，與紫色的搭配更顯內外明澈，優雅中微顯嬌氣，淡淡的芳香沁入人心。總之，對琉璃色彩的不同解釋包含了人類的智慧、情感和美好的情懷。

琉璃的鑒別

當前，中國的琉璃風尚成于臺灣，興于上海。兩岸的琉璃廠家傳承琉璃技法，將其獨特的表現力與豐富的文化內涵和設計思想融合于一體，努力拓展禮品市場，創造了琉璃禮品一個新的細分市場與選擇空間。

不過，正因為琉璃所具有的的極高價值，致使傳統的“古法琉璃”遭遇了外形上與其大致相似的“水琉璃”的沖擊。水琉璃就是當下常見的仿制琉璃，以不飽和樹脂材料制成，其特點是重量輕，敲之沒有琉璃的金石之音，且日久易變色、混濁。一般無收藏價值，價格也相對低廉。基于此，有必要在此介紹二者的不同之處。

“水琉璃”的材質是樹脂、水晶膠等化工原料，類同于透明塑料，其特點是：1、色澤：明顯的化工色素，同塑料制品。2、密度：等同于塑料，遠遠輕于真正的琉璃，所以一些不良商家常將“水琉璃”與大量的金屬附件組合在一起，以期在重量上造成混淆。3、聲音：與塑料制品相同。4、透明度：明顯渾濁，不通透。5、保存時間：一至兩年后即開始褪色，通透感差。一般時間越長，就越像塑料。

古法琉璃的識別特征如下，1、色澤：水晶和玻璃都有不同的色彩，但全部以純色為主，混合后會爆裂或者混濁。唯有古法琉璃可以有多種顏色混成，且通透如故。2、密度：古法琉璃的密度明顯高于玻璃，略高于水晶，且手感滑潤。3、聲音：輕輕敲擊古法琉璃會有金屬之音。4、透明度：界于玻璃和水晶之間，偶有燒制流動過程產生的少量氣泡。5、保存時間：無限期，從材質角度看，古法琉璃永不變色。總之，無論假冒琉璃如何逼真，只要鑒別者能夠很好地把握以上要點，就足以去偽存真。

總體說來，琉璃作為中國傳統的瑰寶之一，無論制作工藝，還是文化內涵，都是對歷史的如實反映。雖然歷經滄桑變化，但琉璃藝術依然熠熠生輝，深受人們的喜愛。

(作者簡介：李斌(1978.6—)男，江蘇徐州人，江蘇金湖縣外國語學校，中學二級教師。研究方向：美術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