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佳
被熱情淹沒
5月11日下午,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普林斯頓大學教授保羅·克魯格曼來到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發表演講。
作為中國民生銀行的貴賓,克魯格曼在北京、上海、廣東三地的行程十分緊湊,受到國內媒體和金融界、學界的高度關注,但主人們的“熱情”卻似乎令克魯格曼教授有點招架不住。
下午2點半多,在一陣掌聲中,大家全都站起身來往報告廳的門口望去。一大群攝影、攝像的記者蜂擁到門口,閃光燈狂閃,個子矮小的克魯格曼瞬間被淹沒在嘈雜的人群中。
他身邊的主持人告訴在場的觀眾:“克魯格曼先生說天氣太熱了。這里也很熱,他需要冷靜一下,冷靜一下大腦。”
介紹了到場的各位重量級嘉賓后,主持人邀請克魯格曼上臺演講。半個小時的講演結束,克魯格曼教授已經顯現出一些疲態。
接下來就是經濟學家和企業界的資深人士與克魯格曼之間的對話。光華管理學院的院長張維迎、中國國家統計局的經濟師姚景源、企業家代表嚴介和、清華大學的李稻葵教授與克魯格曼先生一起上臺“論道”。
言語交鋒
雖然克魯格曼在一定程度上成功預言了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2007年開始的美國信貸危機及隨后的全球經濟危機,并成為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但是他并不是這場經濟危機的救世主,更不是美國在這些危機中角色的代言人。
不過,這些被挑選出來與克魯格曼“論道”的中國專家們,似乎沒能充分認識到這一點。
張維迎教授首先“發難”:“剛才您談到中美貿易的不平衡,我的問題是貿易的不平衡主要是美國引起的還是中國引起的?在我看來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美國人花錢太多,因為美國信貸太松、錢太多,而對中國產品的需求非常旺盛,這可能是中美貿易不平衡的主要原因。”
克魯格曼回答:“問題在于兩個方面,一個是誰給了錢,為什么美國人能夠花超過他們賺到的錢呢?主要是盈余國家積累了大量的外匯資產,所以這不僅僅是美中之間的問題,也是其它貿易盈余國家和貿易赤字國家之間的問題。”
姚景源的提問很具體,他問中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過程需要多少時間完成?克魯格曼說:“中國的發展變化是非常快的,而且中國的政治因素也非常有中國特色。”
李稻葵教授談及全球的環境問題:“中國政府在環境保護方面盡到了應盡的社會責任,正在努力。而我想問問美國做了些什么,美國應該做什么?在貿易問題上,美國應該怎么做?”問題越來越尖銳了。
克魯格曼坦白地說:“在環境方面,至今為止我們還沒有采取什么很大的舉措……”
百口莫辯
似乎仍舊對克魯格曼缺乏“深度”的回答感到不甘,專家們繼續把關于中國的問題拋給他。到這時,克魯格曼教授就只有直接表示自己很多問題聽不懂,不夠了解中國的情況。
這場“高端訪談”進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可憐的克魯格曼教授面對幾位“咄咄逼人”的中國專家顯得勢單力薄,甚至有些“百口奠辯”的感覺。
克魯格曼對自由主義經濟學的深入研究,尤其是對國際貿易理論的創新,固然獲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正如他自己所說,對于中國經濟的前景和中國獨特的國情,他了解得并不深入,更談不上做出預測。
即便對于美國來說,他也只是一名經濟學家,并不像一些所謂的中國經濟學家那樣能夠直接或間接地影響經濟決策。他在《紐約時報》上的專欄,對奧巴馬政府迄今為止處理經濟危機的政策也是批評遠多于贊許。
如果提問者在“論道”前上網搜索一下克魯格曼近來的文章和言論,至少可以得出如下的結論:克魯格曼不能代表美國政府,也不應該被迫為美國政府辯護。
也許這正是中美經濟學界的差別所在吧。連對方立足于何地都不甚明了。還談何深入交流,談何“高層”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