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首富柳井正

劉牧洋

和大多數日本男人一樣，日本新首富、迅銷公司主席柳井正不茍言笑。他身形不高，走路飛快，隨行的工作人員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但這遠遠比不上他創造財富的速度。

1984年，柳井正在日本廣島建立第一家優衣庫(UNIQLO)店鋪。今天，他已經把這個牌子的衣服賣到了英國、美國、法國、韓國、中國等多個國家，在全球的店鋪數量已達到848家。

壞世道中的“幸運兒”

2008年金融危機肆虐，優衣庫的銷售量卻直線上升，新的門店在全世界遍地開花。柳井正也快速超越很多對手，在2009年以60億美元資產成為全球第六大富豪、日本首富。

柳井正承認，金融危機成就了優衣庫。“沒錢的人買優衣庫，有錢的人也會買優衣庫。我們擁有很好的質量，價格又便宜，這是我們在經濟危機中取勝的關鍵。”

1990年，趁著日本爆發經濟危機，優衣庫嶄露頭角。那之前，日本服裝界盛行奢靡之風，人們總是花大量的錢在服裝上。但由于危機的到來，很多人開始減少服裝開支，平價服飾成為最好的選擇。

廉價服裝拉動了低迷的市場。1999年，在日本纖維成衣業，還引發了著名的“UNIQLO現象”。據稱，每三個日本人就有一件優衣庫的搖粒絨外套。顧客喜歡優衣庫的原因很簡單：“就像佐丹奴那樣，優衣庫是廉價品牌，但是品質優良，而且有創意。”

“我們的質量起初也沒現在這么好。”柳井正很坦白，“通過設立在各個地區的旗艦店，我們了解到自己在市場上的位置。既然不是最新潮的，就得在質量方面取勝。”

柳井正的商業模式并不是什么秘密。和GAP、ZARA、H&M;等平價品牌一樣，他們都做廉價的優質服裝。但柳井正有自己的野心：“我希望成為世界第一，比GAP做得更大。”這位從小就被父親要求“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拿第一名”的企業家，已經把“拿第一”當成一種本能，“想在某個領域做到最好，是每個人本性的一部分。”

“10年到15年之內，我希望人們會忘記優衣庫是一個日本品牌，它將是個世界品牌。雖然很多時候，人們會說：‘優衣庫不過是GAP的復制品。”

當之無愧的先驅

60歲的柳井正一點也不像同齡的老人。他非常了解流行趨勢，曾在接受CNN的女記者采訪時，建議其去買一條寬松牛仔褲，“上一季的修身和緊身牛仔褲已經不流行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柳井正甚至是個新潮的人。有機會到訪迅銷公司的人，都會對其特殊的工作環境留下深刻印象。那里的辦公室沒有隔斷，沒有固定的辦公桌。所有部門的工作人員都在一個無隔斷的大房間里工作，人們可以抱著筆記本隨意走動；所有的會議都控制在10分鐘內結束；晚上7點后，公司里準時熄燈，原則上禁止加班，因為優衣庫的工作標語是“工作要趁早完成”。

“我們都是這樣工作的，呆在自己想呆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工作環境。”在200t年的一次公開演講中，柳井正曾說，迅銷有限公司其實更像—個高科技公司。

“在公司中，我幾乎是最年長者，公司的主力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但也有不少40多歲仍在努力的員工。我認為，無論是在日本還是在世界其它地方，只有高效率的新型企業才能生存下去，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時代。”

這幾年，柳井正精心培養了一個7人管理團隊。在這7名董事會成員里，其中4名才30出頭。加入迅銷公司之前，他們都來自不同的企業，有的甚至從來沒有做過服裝零售業。

一個董事會里有這么多年輕人，這并不像一個日本企業的做法。但發生在柳井正身上，則一點也不奇怪。他也是在剛20出頭就接管了父親的零售產業。

柳井正生于一個服裝世家。1971年，柳井正從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學部畢業，隨后他加入日本著名的百貨公司佳世客。8個月后，因為覺得自己“并不適合零售業”，他辭掉工作回到老家。

在經歷了一段無所事事的時光后，由于父親突患腦溢血，柳井正不得不接手了父親的西服零售店——小郡商事。小郡商事專賣男士正裝和便服。

接管公司不久，年輕氣盛的柳井正就進行了一場改革，這使他陷入了一場信任危機。“我父親雇傭的8名員工，在一兩年后，只有一個留下來，其他人都認為我只是沒有經驗的魯莽的年輕人。我不得不一個人扛起從采購到銷售所有的環節，

如今，優衣庫在全世界已經有3萬多名員工，而東京的總部大概有900人。

“我是個非常嚴格的老板。”柳井正說，他經常不滿于員工的松懈，“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過得太舒服了，他們并不認為挑戰或者爭取什么有多酷，他們根本不明白那種感覺有多好。”

但對于那些思想獨立并認真工作的年輕人來說，“我可能是個理想的老板。”迅銷公司的生意遍布全球，不僅僅局限于服裝時尚界，旗下也有其它不同的業務。“我允許員工挑戰自己的極限，如果他在優衣庫做得不開心，可以嘗試新的商業環境，調到我們的其它業務領域。或者就在優衣庫里讓他換一個部門繼續干。”他用這樣的方式來鼓勵員工的積極性。

在日本很有影響力的著名設計師Kashiwa Sato曾經擔任過優衣庫的全球品牌創意總監，在回憶與柳井正的合作時，他十分感慨：“在人們都固步自封的時候，柳井正卻打破沉默，他積極為新的一代人尋找新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我認為他是當之無愧的先驅。”

有夢想的冒險家

日本人向來不以叛逆出名，但柳井正是其中的另類。

“我認為我是個冒險家，所有的商業行為其實都是一次冒險。你承受越大的風險，你才有可能獲得越多的利益。”柳井正說。他評價自己是個有野心、有理想的人。但如果只會做夢是不夠的。“還得有堅定的決心讓夢想實現。”

至今，柳井正都清楚地記得，1984年他在日本廣島開設第一家優衣庫店的情形，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冒險。

“廣島是一個因原子彈而聞名的城市，在日本算是個大城市，而我們那時還是個小公司。因此，當時要在大城市里開一家店，對我們來說意義非凡。”開業當天，他站在店門口，看到人們如潮水般涌入店里，“感覺要擠垮了。”柳井正狂喜不已，他覺得自己簡直是撞上了金礦。“這是我真實的想法。因此我認為那家店是一個很大的成功。”

之后，他用開店的速度來彰顯自己的決心和勇氣，“從1991年的秋冬到1992年的春夏，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在日本開了33家優衣庫新店。而1991年9月到1994年8月，我們新增了100家店鋪。但在最初的3年，我們一共才22家店。”那時，他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創造了一個“商業上的奇跡”。

2007年，柳井正曾試圖收購紐約高檔百貨Barneys。在一次家宴中，他向紐約《Theme》雜志的記者躊躇滿志地規劃光明的未來：“Barneys是紐約的標志，是世界上所有時尚品牌打人美國市場的大門!”不幸的是，在與來自迪拜的主權財富基金Isithmar的競爭中，柳井正輸掉了這場叫價游戲。

更早之前，這個日本老人還有過驚人之舉。2001年，當優衣庫在日本取得突破性的業績增長時，他在倫敦開設的門店卻銷售慘淡。但這并沒有讓柳井正停止進軍海外的步伐。2006年1月，柳井正在倫敦牛津地區開設了一家超大型優衣庫專賣店，該店鋪面積達3300平方米。

在美國零售咨詢業權威，暢銷書《我們為什么購買：科學購物》的作者帕科·昂德希爾看來，這不過是場瘋狂燒錢的舉動。但柳井正不這么認為，他還有更大的目標：在2010年達到10億美元的銷售額，讓優衣庫超越GAP成為世界第一服裝零售品牌。柳井正也知道要實現這個目標很難：“你必須給自己定個高點的目標。目標設置低了，如果可以輕易實現，就不是個好目標。最好的目標應該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柳井正似乎天生就愛冒險。他把2003年出版的自傳取名為《一勝九敗》，書中歷數他犯下的錯誤。“我一直在犯錯誤。我堅信如果你嘗試新事物，就不可能不犯錯。錯誤是為成功準備的教訓，如果能從錯誤中吸取教訓，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