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眼,重新發(fā)現(xiàn)渥太華

赤鳥

一個人,他的奔跑沒有終點

國會大廈對面有一尊青銅雕塑,赭紅色大理石基座上是一個正在奔跑的人。他一頭卷發(fā),穿著T恤短褲,身體微微前傾,保持著奔跑姿勢。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腿——那分明只是一根鋼架結構的假肢。他叫泰瑞福克斯(Terry Fox),是曾經(jīng)鼓舞千百萬加拿大人奮勇向前的長跑英雄。

泰瑞18歲那年被確診右腿患上惡性腫瘤,必須截肢才能保住生命。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對從小熱愛長跑運動的泰瑞來說無異晴天霹靂。當他右腿被從根部截肢后,那種從健全人到殘疾人的巨大身心落差讓他一度想要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

但轉機發(fā)生在泰瑞一次臥床期間的閱讀。當時他正隨意翻看著同學帶來的運動雜志,當他讀到一個同樣被截去右腿的人康復后竟然可以借助假肢跑了26公里時,他仿佛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義,同時一個計劃正在他的心中醞釀成型——“我要從加拿大的東海岸跑到西海岸,我要讓人們知道意志遠比身體更有力量,我要把這次長跑叫做希望馬拉松!”

1980年4月12日,泰瑞的長跑計劃正式啟動。他先在加拿大最東邊大西洋的海水中把假肢浸了一下水。然后穿上跑鞋,按照計劃,在他橫跨加拿大10省之后,再把假肢浸入太平洋。無論風霜雨雪,無論酷日嚴寒,他那孤獨的身影就像電影中的阿甘,成為夕陽下的剪影,成為穿過叢林的山風。這一年7月,泰瑞抵達渥太華,他的長跑終于得到媒體的廣泛關注。當他在大城小鎮(zhèn)中穿行而過時,那夾道歡迎的人群呼喊著的都是同一個名字。

就在他更換了9條假肢和12雙跑鞋之后,意志堅強的泰瑞終于被自己的身體打敗,不得不重新住進醫(yī)院——擴散的癌細胞在轉年6月28日奪走了泰瑞的生命,此時距離他23歲生日只差一個月。

可是,泰瑞發(fā)起的希望馬拉松并沒有結束。越來越多的人跑在泰瑞身后,此時的他早已不再是夕陽下叢林旁那個孤獨的身影,他應該可以欣慰地看到,他的希望和夢想正被一代又一代的后來者接力。

一條運河,制造冬夏兩種狂歡

國會大廈左側依山勢而下即為里多運河的終點。里多運河最突出的特色是建在河上的53處水閘,據(jù)說這設計竟脫胎自中國的京杭大運河。當然等待53個水閘的放水蓄水一定要有足夠耐心,只有不在乎速度快慢并且愿意在琴聲中跳舞的人才能細細體會那份慢游者的心情和兩岸從不寂寞的風景。

作為入選聯(lián)合國世界遺產(chǎn)名錄的著名運河,里多運河200多公里的航道成為連接北美五大湖區(qū)與大西洋之間的捷徑,無論游艇還是貨船都可以沿著這條水路從金斯頓順流而下。運河最突出的特色是建在河上的53處水閘,閘口有開閘人把守。當有船只經(jīng)過,他們會攪動兩側鐵鏈,讓閘口像兩扇門一樣慢慢向外開啟,此時上游河水傾流而下,水位越來越低,船只就可以平緩駛向下一個流程。

在一個閘口處我遇到一位曾經(jīng)當了40年開閘工的老人,雖然他已年邁到無法搬動水閘,但卻依然通過自己的琴聲為往來游人帶來歡樂。他的樂器是個可以稱得上古董的手風琴,從琴上的花紋和破損的皮革表面讓我無法說清到底是人更老還是琴更老。繽紛旋律在陽光下歡快地蹦跳著,游艇上的乘客應該是他的多年老友,在等待閘口開啟的間隙,竟然伴著琴聲,跳起舞來。老人更十指飛動,那飛旋的舞步在加快的琴聲中更顯曼妙多姿。

一旦冬天來臨,渥太華市內(nèi)的里多運河就變成了一個巨大天然冰場。光滑整潔的冰面上,尚未成年的幼童,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個個身手矯健,那優(yōu)美的滑冰姿勢和各色艷麗冰服仿佛組成一條五色絲帶,在冰面之上穿梭流動。每年2月中旬渥太華還會舉辦冬季狂歡節(jié)。節(jié)慶的所有活動都圍繞冰雪主題展開。除了冰雕展、雪橇活動、破冰船之旅外,還有冰上曲棍球賽、雪鞋競走以及冰上駕馬比賽等精彩活動。冬慶節(jié)已成為渥太華一個重要標志,吸引著世界各地從未見過冰雪世界的熱帶動物源源不斷來趕赴這場冬天的約會。

里多運河的終點處一共密布著6道水閘。從上往下望去仿佛是一組波光粼粼的梯田。此時正好有一艘游艇經(jīng)過,開閘人一邊忙著卷動鐵鏈,一邊微笑著和游艇上的乘客打著招呼。

一段歷史,讓渥太華擁有更多色彩

國會大廈身后是個巨大圓形圖書館。圖書館周圍站著幾尊雕塑,他們以各種驕傲姿態(tài)站立,一看就是習慣頤指氣使的大人物。我沒興趣知道這些雕塑的姓名來歷,但從他們的中世紀卷發(fā)和歐洲貴族的裝束來看,應該是最早來到北美大陸開荒拓土的殖民者。

站在高處眺望,我看到不算寬廣的渥太華河上竟然被生硬地截去一座小島。小島不大,應該是河流泥沙沉積而成。小島還有個非常歐派的名字,叫做維多利亞,我想這可能也是某個青銅雕塑的創(chuàng)意吧。其實小島的真正主人卻是已在此地生息幾千年的亞岡昆部落。部落的原住民在這個小島開會、交易和慶典。現(xiàn)在的小島作為原住民生活體驗的旅行項目仍被完好保存。

走進他們的村莊,首先看到的是若干頂碩大的錐形白色帳篷,每個帳篷門外都掛著一個插著白色羽毛的小網(wǎng)。當?shù)嘏笥呀忉屨f這叫捕夢器。原住民相信剛出生的孩子晚上會做惡夢,而捕夢器的作用就是在夜晚把各種惡夢捕捉,讓孩子免受邪靈侵擾,等到轉天黎明,初升的太陽就可以把所有邪惡蒸發(fā)干凈。

除了白色帳篷,島上最大的房屋是一種茅草和藤條構建的長屋,原住民通常在這里集會。而長屋外的圓形火堆是整個部落的信仰中心。他們崇拜火神,認為火是一切力量和生命的源泉,必須以虔誠之心對待。作為游客,切勿向篝火中扔垃圾,否則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原住民招待我們的佳肴是被稱作三姐妹的玉米、豆子和樹瓜。當然還有紅鹿肉干。別看品種單調(diào),卻構成餐桌上的一大半味道。午餐過后是原住民歌舞表演時間。他們已經(jīng)換上最鮮艷的民族服飾。男人渾身插著羽毛,女人在布料上掛滿鈴鐺。這些傳統(tǒng)舞蹈都是從生活中衍生而來,無論是慶祝新生兒的誕生,還是迎接戰(zhàn)士凱旋,都在宗教的氛圍中加上喜慶的味道。其中一個圈舞給我留下很深印象。那個穿著繁復民族服飾的舞娘竟然可以在把十幾個藤圈套在身上后仍能翩然起舞。

原住民的獨舞群舞謝幕后,他們又熱情邀約我們一起分享伴飲酒狂歡的快樂。大家排成排,站成圈,一起加入這盛大的歡樂派對。只是不知道那些高高站在國會大廈旁的殖民者們看到我們的歡樂,是會開心一笑,還是繼續(xù)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