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展奮 霍岱珊

地處淮河源頭的桐柏縣是國家級生態示范區,曾榮獲過“全國造林綠化百佳縣”、“全國綠化模范縣”等稱號。但就在這樣一個以植樹造林為榮、以“綠色生態為命”的地方,卻發生了如此明目張膽的破壞生態的行為,原因何在。
淮河正源見聞
淮河真正的源頭在哪里,曾經也有過爭議。
教科書說,淮河流域由淮河與泗、沂、沭河兩大水系組成。淮河干流源于河南省桐柏山北麓,流經豫、皖至江蘇揚州三江營入長江,全長1000公里,總落差196米。
這個“北麓”,說說輕巧,其實是一個很大的范疇,我們先前考察過的幾十個山頭,都屬于“桐柏山北麓”,那無數條溪流都是流向淮河的,都是淮河源頭的共同母親,但是常人的感覺,總要探究真正的干流源頭,總要疑惑:標志性的“正源”應該只能有一個吧?
它的正源在哪里?正源的森林覆蓋是否被破壞呢?這是人們急切關注的。
史書把確定為“淮祠”所在的四口井定為“淮源”。
淮祠又叫禹王廟,312國道出桐柏縣城西14公里的淮源鎮政府所在地,古稱“陽口”,國道旁即見淮祠。
這里古稱淮井鋪,又稱固廟。史載,禹王廟始建于東漢,是為紀念大禹導淮自桐柏和其治水之功而建造。據另外說法,淮祠始建于秦朝,用于供奉東瀆大淮之神,漢時易名淮瀆廟。
過禹王殿下40臺階,東碑廊前有古“淮源亭”亦稱淮井亭,史載:此亭建于東漢,距今有1800余年,亭下正中有井一眼,條石砌成方形,井底三泉涌出,水清澈。相傳大禹導淮時鎖水蛟無支祁于井中。在西碑廊前新建淮源碑亭一座,建筑規模與淮井亭同,亭中有明萬歷十八年(1590年)正刻為《重修淮瀆廟記》碑文背鐫清康熙丁丑(1691年)秋桐柏知縣高士鐸書石“淮源”二字碑一通,碑高五尺四寸,寬二尺二寸五,與淮井亭東西相望。在東西二亭之中有水池一,名“淮池”長22米,寬18米,石砌而成,池深3.6米,水深1.5米,池底布滿無數微小泉眼,細小的氣泡向上浮升,像是滿地沉浮的珍珠。
傳統說法,這里就是“淮源”。
換句話說,直到康熙年間,幾千年來官方一直認為淮河的源頭就是桐柏縣固廟鎮的“三井”。秦朝在固廟鎮建淮祠就是明證。
但是康熙皇帝的孫子乾隆可不這么想。他想知道的是,這條著名的河流之源頭,怎么就這么巧,正好是三口井?
那,三井的水又是哪里來的呢?三井之水,在到達井底之前又在哪里?若說是泉水匯集,那井址應該在低洼之地才對,可現在井址的海拔那么高,地下水是怎么往上涌的?
事實上,淮河的源頭確實不在這里,乾隆帝最初委派“河南布政使江蘭”往探淮源。
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的是這位布政使大人根本就沒有到實地查勘就上奏:故老相傳,固廟鎮有井,“乃淮源所出”。
但乾隆還是懷疑,從這點看還是頗有“圣心獨斷”的風度,乃命再探,復馳諭河南巡撫畢沅實地考察,畢沅不敢偷懶,親歷親為,放下巡撫的架子,跋涉山水,歷盡艱險,攀上了桐柏山的主峰“太白頂”,查明上奏:太白頂大石盤陀旁有泉出亂石間,為淮瀆“真源”,這就是《桐柏縣志》所記載的“淮,始于大復,潛流地中,見于陽口”的根據,大復山就是太白頂,陽口,就是固廟鎮,古人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淮源起于太白頂,無數道溪水潛流于千隙萬罅中,表面是看不出的,但是流到固廟鎮之后便突然涌現地面,匯入井中,讓人誤以為源出固廟。
我們驅車直上桐柏山的主峰“太白頂”,視野突然開闊,藍天突然高爽,罡風突然猛烈。滿山的松柏濤聲如雷,懾人心魄,我們攀上了山頂,急切地尋找“淮河真源”。
太白頂海拔1140米,極目群峰,可見淮河真源是始于太白頂和“小太白頂”之間的寬廣山谷,那是一個巨大的“集水戽斗”,自太白頂以西、“小太白頂”以東,連接大、小太白頂龍脊般千余丈長的峁梁的北側,無數雨水、雪水、露水、泉水、溪水、滲水在山谷中富集,就形成了偉大的淮源!
一個極其強烈的印象是——整個太白頂地區,植被異常豐茂,因為歷屆政府的保護到位,方圓幾十公里的樹林已成典型的“原始森林”,一人合圍的馬尾松到處都是,“千松濤”一帶,千松疊翠,萬木撐青,舉目都是古樹參天,密林蔽云的景象,林間的腐葉厚逾尺許,考察團一致的感覺是行走在鴻蒙初開的史前時代,生態之好無可挑剔,然而陪同我們考察的李鵬和知情者王廣富卻仍然滿面戚容,說,我們小時候,桐柏山區幾乎都是這樣茂密的森林,否則的話,李先念他們怎么打游擊呢?我們現在憂慮的是,正源的植被保護得這么好,恰恰說明淮河“副源”的外圍森林也是能夠保護好的,政府要努力地去做一件事,比如制止濫砍濫伐,明明都能做得好,為什么不去好好做呢?
是不是出于什么考慮,存心把我們犧牲掉的呢?
因為,2001年的時候,桐柏地區流行外出務工,承包山林不被看好,所以李鵬他們能以“平均每畝5元的年承包價格”把這筆協議給簽下來,現在風水轉了,外出務工獲利無幾的都紛紛回頭打起“森林經濟”的主意,2003年以后,木材價格直線猛漲,承包山林即刻成為眾人艷羨的“香餑餑”,昔日丑小鴨,今成白天鵝,“5元錢一畝”的承包價,當時沒人理會,現在紛紛覺得便宜得不可思議,于是無數的人,夜半轉側,心潮起伏,眼紅了, 手癢了——
無數令“造林大戶”李鵬他們寢食難安的麻煩也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互為惡果的“利益鏈”

盤桓在密密的森林,大家漸漸理出了桐柏山濫砍濫伐大潮背后的利益鏈。
桐柏縣森林覆蓋率高,老百姓房前屋后都栽樹,足夠自家所需,縣內也并無大型的現代化木材加工廠。那這些被偷盜的樹木都流向了哪里呢?
“這些樹木一部分種植食用菌,另一部分賣到煤礦作坑木用,這在桐柏已不是什么秘密。”前村支書王廣富說,當地偷盜、收贓、買賣已形成一個利益鏈。每到晚上,在桐柏和隨州交界地帶,均有10多輛大型面包車裝滿截好的木材駛出。
沿312國道從湖北隨州到桐柏,路兩邊堆放著大量木材,以松樹和櫟樹為多。考察團從一位知情者口中得知:直徑15厘米左右的松木,包括馬尾松、濕地松等,截成2.5米左右的標準材,用作煤礦的巷道支撐木,俗稱“坑木”,運往平頂山、洛陽等地的礦。偷盜者收購時價格是每根5-10元,拉出山每根就能賣到15元。“現在賣到煤礦的價格已經是四五十元了”。
平頂山一帶的小煤窯星羅棋布,山西省內的小煤窯每年要用多少坑木,數量之大,“是個無底的洞”!
利益鏈上的另一株毒菌就是“食用菌用木”。
這年頭大家都惦著“四條腿不如兩條腿的、兩條腿的不如一條腿的、一條腿的不如沒有腿的”食療格言(肉類不如禽類;禽類不如菌類;菌類不如魚類),結果“一條腿”的食用菌飛速發展,把同樣“一條腿”的森林資源給吞噬了。
桐柏人不再愿意栽樹,而是一窩蜂地“種菌”,國道兩旁百里長屏般地香菇、木耳種植場,氣勢之大,令人震撼。
種植香菇和木耳,幾乎非麻櫟樹不可,而桐柏山的山水特別滋潤麻櫟。
胳膊粗細的麻櫟樹,截成1米多長一根,用專門的電動鉆孔機,四面打上密密的小孔,然后往小孔“點菌”,再把“點菌”后的麻櫟棒一堆堆垛碼起來,碼到一人高度為止,任其自然生長——香菇和木耳就是這樣煉成的。
淮源鎮附近兩個電動鉆孔機的聲音傳播很遠,吸引了我們。我拎著相機進場,找小老板呂某嘮嗑。呂老板做這一行很有年頭,一年要用2萬根左右的麻櫟棒。說到來源,他期期艾艾地解釋說,麻櫟棒都是“從外地購進”的,每根運到工場3—5元。我說,桐柏山的麻櫟樹,價廉物美,全國第一,你舍近求遠嗎?你不會說從安徽和浙江進貨的吧。

他翻翻眼睛,不說話了。
我掂量了一下,每根重量在1市斤以上,按目前的運輸成本和麻櫟棒粗加工的情況,來路只能是桐柏山。一位從事環保工作的本地人私下證實,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這里農民種植菌類經濟植物,做營養基的櫟木棒“毫無疑問”都是從桐柏山上采集的。資本運作的本性,決定了“外地購進”的成本,決非農民所愿意承受。“麻櫟樹最適合種植香菇、黑木耳,但種一畝黑木耳,需要約3萬根木條。”知情人說,正常的渠道難以購得麻櫟樹,出路只能是大量偷伐。麻櫟樹生命力強,砍伐后只要不挖根,馬上還會有新枝長出,由于需求量大,長到直徑兩三厘米即遭砍伐,如今大山里剩下的麻櫟樹幾乎全是灌木式的小樹秧,根本難以長大。
我們同樣無法統計,周圍地區菌類的需求總量有多大、鄰近省份的總需求量究竟有多大,和桐柏縣緊鄰的泌陽縣所公布的一份材料,就讓人推測,桐柏山區的“麻櫟樹”都去了哪里——
泌陽:“全國食用菌生產先進縣”——目前,全縣香菇生產已形成區域化種植,規模化生產,從業人員35萬多人,年栽培香菇6000萬袋,年產干鮮菇品2.5萬噸,產值7億元。中國泌陽香菇市場是長江以北投資最多、占地面積最大、客商最廣、交易量最大的食用菌專業市場。每天發往國內外市場干鮮產品30多噸,高峰期達100多噸,日交易額百萬元。目前已有20多家國內外知名菇業集團來泌陽投資開發香菇業及深加工項目。產品遠銷歐美、東南亞、日本、韓國等30多個國家和地區。“菇皇”牌花菇在1999年昆明世界博覽會上榮獲金獎,有“泌陽花菇甲天下”的美譽。1998年和1999年連續兩年全國香菇專業會議在泌陽召開并取得圓滿成功,2002年又成功舉辦了中國泌陽國際香菇技術與營銷研討會。在“以菇為主,多品發展”的思路指導下,目前黑木耳、雙孢菇、白靈菇、巴西菇等菌類生產也得到飛速發展。
“花菇甲天下”的泌陽的森林覆蓋面積遠遠不能和桐柏比,幾十萬根甚至幾百萬、幾千萬根“麻櫟棒”從哪里“進貨”已不言自明,李鵬說,我們是“吃菌”呢,還是“吃樹”。
利益鏈還在延伸。眾多行業聯合起來強暴著桐柏山。
4月9日和4月10日,考察團在考察途中,意外地在大河鎮與月河鎮的徐寨村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所謂的“徐寨村”,事實上成了“古樹名木村”,那是沿著312國道一帶分布的六個“古植物園”(大河鎮有著編號為“七”的古植物園),園里園外地栽滿了從桐柏大山里移植過來的古樹,樹齡少則50年,多則數百年。
4月9日上午,考察團在古植物園第四區內做了統計,約有1000余棵螭蟠虬結的古樹。六個古樹區,粗疏的估計應該擁有4000棵左右的古樹。
所有的古樹都包扎著預防水分蒸發的潮濕草繩。但畢竟“垂垂老矣”,也有古樹經不起折騰的,路旁溝邊,枯死的古樹觸目皆是。
“多漂亮的古樹!賣不賣呢?”
“當然賣啊!”園區內的負責人徐某介紹說,這里有大馬尾松、木瓜樹、大葉云針、麻櫟樹、金錢榆、五角楓、對節白蠟樹等,“都是高檔小區主題園林的最佳選擇,一棵古樹就足夠命名一座小區,比如‘金楓苑啦、‘榆邸啦,沒有古樹鎮宅,再豪華的小區,檔次也上不去”。
我們注意到,“對節白蠟樹”為國家珍稀瀕危保護植物,樹姿特別地挺拔偉岸。同樣為了防止蒸發,園區內所有的古樹均被斬頭去臂,有的已綻出新芽,大部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一樹一價,樹種、樹齡、樹型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還可以送貨上門,運費可以我們承擔!”徐某拍著胸脯說,很多大樹“已有了婆家”,最近正等待“過門”,不是“攀龍”,就是“附鳳”,大部分都被“嫁”往上海、杭州、天津、武漢、南京和北京等發達地區的一線城市,買家幾乎是清一色的房產開發商,如果是百年左右的馬尾松,開價當在百萬元以上!
被問到大樹的貨源時,空氣凝結了。徐某非常警惕地打量起我們來:買樹就買樹,你管它哪里來呀!
“有地方流行松毛蟲和線蟲病,我們能不問嗎?”
見我們的回答很對茬,徐某的喉嚨響了:“什么松毛蟲?!桐柏的大山,是全國最干凈的!這里的娘們都沒病,樹哪有病?!”
不經意間,他說了實話。
“還用懷疑嗎?這些古樹難不成是我們這里的山民千里迢迢去浙江大山運來的?毫無疑問都是從桐柏山周圍偷來的!從深山挖來的!有的為偷一棵價值高的古樹名木,不惜修一條路上山。什么從外地買來的,可能嗎!哪里有這么多的古樹賣到盛產古樹的地方來?!”當地一位深諳此道的知情人告訴我們,桐柏的古樹都快挖完了,“無古樹則無豪宅”——從某種意義上說,所有大城市豪宅的開發商,都是“逼良為娼”的老鴇,而所有豪宅的業主,都是毀滅森林的“同謀”。
沒有瘋狂的需求,會有瘋狂的盜伐嗎?
瘋狂盜伐何時休
地處淮河源頭的桐柏縣是國家級生態示范區,曾榮獲過“全國造林綠化百佳縣”、“全國綠化模范縣”等稱號。但就在這樣一個以植樹造林為榮、以“綠色生態為命”的地方,卻發生了如此明目張膽的破壞生態的行為,原因何在。
4月10日和11日,考察團就所見所聞與桐柏縣林業局局長劉凡林、森林公安分局局長杜權等官方人士進行了對話。席間,兩位均表示,上述這些現象確實不同程度地存在。
針對偷盜猖獗的事實,杜權說,森林公安一直在加大打擊力度,但由于警力不足,所轄范圍太大,他們根本管不過來。杜權說,現在“桐柏周邊的縣市”對木材的需求量與日俱增,更刺激了偷盜者。“我們去檢查,人家都能拿出木材運輸證,我沒法查人家。”他說,按照《森林法》和《刑法》的規定,只要有證據證明某些車輛有明顯的作案嫌疑,林業警方就有權上路堵截、追捕嫌疑車輛和嫌疑人,但是這樣的法律規定與本縣“糾風辦”有關“公路三亂”的政策相違背。因為當地“糾風辦”規定,國道、省道、縣道、鄉道等四級公路上,各部門均不得上路“執法”,否則就屬于公路“三亂”,相關責任人要受到黨紀、政紀處分。杜權局長還告訴記者,僅僅2006年上半年,他的屬下已經因為兩起類似的執法行為被“糾風辦”查辦。
針對桐柏縣林業公安分局的說法,桐柏縣紀委一位副書記曾經表示:林業公安部門說的情況“離事實很遠”,查處毀林案與治理公路“三亂”風馬牛不相及。
事實上,當地的輿論也不認同公安所說的“打擊力度大”。造林大戶李鵬說,僅他就不少于10次和偷盜者當場遭遇,但報案后并沒有抓住幾個人。他說2007年自己還因為舉報偷盜者,被人當街打傷,頭部、臉部、腿部多處受傷。他所聘請的守林員也多次被打(迄至記者發稿,守林員石永民再次被打成骨折)案件至今未破。
考察團在走訪當地的造林大戶時,大戶們普遍反映:“偷盜猖獗完全是因為打擊不力。”其中一位造林大戶提出,現在全縣境內有大量的面包車用于運輸偷盜的林木,但這些面包車多為無牌、套牌、報廢車。“應該從車輛的源頭控制,抓住一個就沒收,抓兩回他就不敢了,現在罰款就放人放車,只會縱容他再去偷盜。”
針對木材非法運輸的問題,考察團通過多方走訪了解到,桐柏周邊縣市有濫開木材運輸證的嫌疑。杜權證實,他們辦案時,經常遇到當事人拿出鄰近縣市開出的木材運輸證。“通過關系到周邊縣市開個運輸證,然后從桐柏把偷盜的木材拉走,這樣就成合法的了。”一位了解內情的人說。
但事實上,這樣的漏洞根本經不起推敲,以古樹買賣為例,如果想查明真相,可讓當事人說出何時何地購買、又何時何地運到桐柏的。而后去調查一下(進入桐柏的收費站均有監控,是否有這輛運輸古木的車進入一查即知,或者到來源地核實一下),類似的偵破并不難。

近幾年,不斷有媒體對桐柏山林遭偷盜、濫伐的現象進行報道,每次當地政府和主管部門均表示,他們會加大打擊力度。但從此次考察的結果看,這些現象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4月14日,考察團成員、《河南日報》記者陳輝以《林之殤——桐柏縣林木盜伐調查》為題,對桐柏縣一些地方林木慘遭盜伐、濫砍的現象進行了嚴厲批評,立即引起了桐柏縣委、縣政府的重視。4月14日上午,桐柏縣委、縣政府召開了聯席辦公會議,對“淮河源頭生態考察團”的“護綠行動”予以充分肯定,對考察團成員在桐柏研討所形成的共識以及河南日報所反映的問題進行認真分析,成立了由縣政府縣長任組長,縣委副書記任常務副組長,3名縣委常委、1名副縣長及公、檢、法部門負責人任副組長的“深化整治林木盜伐現象專項活動領導小組”,并抽調公、檢、法、司以及林業主管部門100名執法人員,組成“綠色保衛戰”打擊處理組、綜合督導組、護林員監督組,分工協作,展開為期100天的集中整治行動;為彌補林業執法機構警力不足,政府充實了鄉(鎮)、村兩級護林組織,全縣專(兼)職護林員增加到1000人,加強木材運輸、木材經營加工行業管理,加大林區巡查力度,對全縣所有木材經營加工廠(點)進行再審核、再檢查,斬斷林木盜伐—運輸—加工鏈條;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縣紀委、縣監察局把參與涉林違法案件或徇私枉法、內外勾結的黨員干部作為重點查處對象,從查處大案、要案入手,宣布對涉林違紀行為“從重嚴懲”。
截至5月3日,全縣已查處涉林案件20起,其中刑事案件7起,行政案件13起,刑事拘留9人,提請逮捕1人,行政處罰15人,移送起訴4人,依法判決3案3人,查獲非法盜運木材的面包車8輛。
這標志著 “淮河之源綠色保衛戰”畢竟有了一個開始。
但是,我們也必須看到,就目前而言,桐柏地區的“綠色保衛”還僅僅停留在表面的轟轟烈烈。
實質性的問題是——
那淮源幾萬畝、幾萬畝消失的“世行林”、“淮防林”有沒有追責制?!這么大的森林剃了光頭誰負責?!這么大的事,為什么沒有專案緝查?!
更重要的是:對那廣袤的荒山禿嶺,有沒有補種計劃?補種什么時候開始?哪一級機構落實?怎么實行廣大群眾對國家森林保護的監督機制?
整治食用菌種植業——怎么整治?何時開始?什么時候能讓人們看到瘋狂的食用菌種植出現降溫征兆?
嚴查古樹交易事件,嚴禁在山上盜采古樹——國道邊的七個“古植物園”整治了沒有?能告知輿論,那成千上萬的古樹,是從哪個省份千里迢迢甚至萬里迢迢運來“林木大縣”桐柏的嗎?
遠在千里之外,我們期待著真正的“硬起手腕”的“保衛”,形成一種常態,形成一種恒態,為了共同的家園,我們期盼著“淮源森林”更綠更新,期待著“淮水湯湯,可以濯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