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迅

在香港,一件“小事”顯出名片的“新用途”。
交換一張名片,交往一個朋友。人們為聯系方便,似乎都有自己的名片。
說起名片,就想起央視一次春節聯歡晚會上的小品:坐火車公干,兩人閑得無聊,就拿出各自保存在身邊的名片,玩起“比大小”的游戲。在普通人手中,名片或許是一種資源和財富;在商家手中,名片或許是給當權者送禮的工具。
在香港,一件“小事”顯出名片的“新用途”。特區政府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副局長蘇錦梁,憑一張小小名片,代替入息(收入)證明,于4月中旬引發香港政壇乃至社會一場大風波,擾攘一時,只是后來甲型H1N1流感襲港,喜新的香港人才將話題轉移。
2個月前,蘇錦梁家中的菲傭要續期留港工作,于是向香港入境處申請,按規定,雇主必須向入境處遞交自己的納稅單、薪俸結算書、銀行存款證明等文件,以表明自己有足夠支付外籍傭工的工資。蘇錦梁卻交給那位菲傭一張自己的名片。入境處竟然也接納以名片作雇主的一系列證明文件。有人將此事向香港傳媒報料,結果引起社會一片嘩然。
蘇錦梁2008年8月加入香港政府工作,月薪為22.3萬港元,加入政府工作前夕,發生過“隱瞞加拿大國籍”事件,后又發生“找政務官寫講辭”事件,一再引來社會輿論的非議,被稱為“惹火尤物”。這次名片事件,再度引火上身。其實,入境處需要的數據,政府一個副局長都是公開的,在網上都能查到,在內地人看來,香港人似乎是小題大做。但香港人卻認為,這位官員有濫用政府高官特權之嫌。
有學者說:“都什么年代了,號稱國際大都會的香港,還有什么比發生這種事情更匪夷所思呢?三四十年前,仍是特權橫行的時代,一張權貴的名片,令人望而生畏,繼而后門洞開,手續暢通無阻。今天居然還有官員以名片招搖,享用特權,高層官員竟然還為其掩飾說項,把政府的聲譽全押了上去。”
有媒體評論說:“副局長上任七八個月,每月都收到入息單據,這樣的證明有七八張了,何須動用那張尊貴的名片。舍入息證明而用名片,是要體現權力背后的虛榮。以名片代替入息證明,肯定超乎操作層面,而涉及原則問題,特別是官拜副局長,此舉一定予人擺款、擺官威的感受,因此招來非議。香港是法制社會,凡事講究章法,無論達官貴人抑或販夫走卒,都要遵守,沒人能享有特權而凌駕法律之上,這是香港社會的核心價值。”
有讀者調侃說:“特區政府應就此事發出指引,教導屬下高官如何正確使用名片。名片一般派給跟你有業務來往的機構,不能派給政府部門作身份證明文件用。名片可以當簽名用,例如留給你所欣賞的食店,以示到此一游,但不能當會員卡之用。名片不能作為銀行戶口存款證明,除非是精子銀行。名片代表閣下服務的機構,名片濫用是政府的尷尬。”
50歲的蘇錦梁,是香港建制派民建聯的要員,有輿論認為,這是一次反建制派找準機會向親政府力量的抨擊。其實,這原本就是一處軟肋,被抨擊有理。事后,蘇錦梁多次公開道歉,承認“處理粗疏”。這一認“錯”,又引發新一輪批判潮。蘇錦梁不懂避嫌,如果只是政治敏感度不足,事態還算單純,如果以為憑借官員名片就能得到方便,事態就令人擔心了。因此,不在于是否“粗疏”,而是完全不應該這么做。
入境處高層事后解釋,只是以酌情權處理蘇錦梁的申請,并沒有不妥。這一荒謬解釋更引起市民不滿,不少市民講述自己的經歷,說入境處處理他們的申請時,對文件證明的要求極其嚴謹,稍有不足,就要一次次回家補取。入境處處理申請肯定有酌情權,但為什么普通市民無法享受,副局長卻能憑名片得到酌情權?這就違背人人平等的原則,運用酌情權的原則,不應該憑高官的名片來判斷,否則就顯示了高官凌駕規章制度之上。
香港政府多位官員對筆者說,這一事件給官員一個警鐘,就是問責制官員在處理私人事務時千萬留神,絕對不能與自己的職權攀上任何關系,以免被指有利益沖突;政府部門在處理官員私人事務時,萬萬不能出現官官相護而放水的情況。社會對問責制官員期望頗大,即使官員并沒有想到特權,但會讓人產生誤解的,也要力求避免。
這件“小事”值得內地官場中人細細咀嚼,正是見微知著:“以小明大,見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