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樓隨想錄

筱　陳

前段時間。去了趟位于漳州華安的二宜樓。走進了心儀已久的土樓。回來后，寫了篇《走進二宜樓》，見諸報端。相隔不到一個月，又一次走進土樓。只是這次走進的是地處南靖的土樓群。南靖多土樓，穿行于土樓之間，傾聽村民們講述與樓有關的故事，思緒在不停地涌動著。

陰陽井

參觀華安的二宜樓，心里就埋下了個不解之謎。在二宜樓的天井里，開鑿著兩口井。樓主介紹。井的位置是按照易經中的八卦原理確定的，習慣地稱一口為陽井，另一口為陰井。兩口井相隔四五米，但水溫總是相差一度。

這次到南靖，走進了和貴樓，這兒也有兩口井。人們也習慣地把它分為陽井和陰井，兩井相距三四米。水井竣工開始使用時，人們發(fā)現，陽井的水清澈甘甜，陰井卻渾濁苦澀。無法飲用。問其緣由，樓主也不知所以然，讓我的心里又多了一個謎。

這是巧合嗎?我想，恐怕不好用“巧合”二字加以解釋。然而，疑惑總是留存于心。當時，很希望有人能夠破解這個不解之謎。但是，想想，還是不解為好。因為有不解之謎才能吸引眾多的游客，如果什么東西都揭示得明明白白，失去了好奇，沒有了懸念，也就失去了旅游的沖動。

有了懸念，才有沖動，才有欲望。沖動和欲望，會讓我下次再去看看那座土樓，讓我還會站在天井里，端詳著那兩口井。

不沉的土樓

站在和貴樓用碎石鋪就的天井里，使勁地跳躍，天井的地面明顯地隨著你的跳躍而起伏。主人讓人拿來了一根長長的鋼筋。隨意在石縫中找了一個空隙，將鋼筋往下插了一段距離。在人群中隨意找了個人，讓他繼續(xù)往下插，這人使了全身氣力，把鋼筋插到盡處。再抽回來，鋼筋上沾著黑黏的泥土。

能插多深呢?有人這樣問道。

只要你有力氣，想插多深就插多深。樓主回答說。

這是一座讓人驚嘆的建在沼澤地上的土樓。從遠處看，它與其他土樓無異。走進土樓，如果沒有人告訴你，你也不知道它的奧秘。土樓還住著人家，地面干燥，排水系統(tǒng)也很完善。看不出是建在沼澤地上。

因為風水的緣故，土樓的建設者選中這個地方。當土樓建設到二層高的時候，整整一層樓陷進了沼澤。建造者們進行了第二次建造，但是，結局與第一次相同。建造者們太愛這塊土塊了，他們相信，在這塊土地上建造這座土樓，能夠給他們帶來幸運。他們挖開了沼澤，在地下深處鋪上了一層松木，爾后把土樓建在其上。樓主告訴我們，地下深處的木頭如同一艘船體。整座土樓就承載在這些木頭之上。地面仍是松軟的，卻有著很好的抗震作用。

樓的對面是筆架山，樓主說，建造土樓時，人們把挖起的泥土，運送到對面的山上。也就是說，這筆架是人工堆砌而成的。打開樓門，筆架山依稀可見，再回望高懸在樓內的進士牌匾，似乎在表達著一種樸實的心愿和一種如愿。

我折服于建造們的智慧。不沉的土樓給我這樣一個啟迪：只要心中有了一個追求，而這種追求可以化作神奇的力量，去戰(zhàn)勝他所面臨的一切困難。

彎曲的通道

建造土樓的目的，是為了防御。在我參觀的土樓中，都在提高防御能力方面下足了功夫。任何一座土樓，只要樓門一關，就是一個獨立的小社會。曾經看到一則記載：1934年國民黨軍隊為抓人曾經圍攻二宜樓3個月，還用迫擊炮轟，最后樓民從地下暗道搬來救兵才解了圍。我注意到這則記載中的“暗道”二個字。

在“二宜樓”參觀快結束時，樓主領著我們從北門出來。與南門不同，長長的過道是用木板鋪設的。樓主說，這下面是一條逃生通道，這條通道不是直的，而是彎彎曲曲，延伸數十米。通道的出口并不在北門。而是在一個并不起眼的墻角下。

我感嘆先人們的智慧。這條小小的暗道，讓封閉的土樓有了喘息之“氣”。有了這口“氣”，它活了。

曾經以為土樓是封閉的寫照，看來不準確。

沒有絕對的封閉，為了生存。

歪斜的柱子

這是又一道景現。站在裕昌樓中央的天井里，舉目望樓。你會發(fā)現，每一層樓的柱子是歪斜的，二層的柱子向左邊傾斜，那么三層的柱子就向右邊傾斜。因此，人們又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做“東歪西邪”樓。

為什么柱子是歪斜的，答案并不一致。

有的說，這是根據房子的結構有意為之，為的是讓房屋更加牢固；

有的說，這是匠人們對主人不滿，有意而為之。

不管怎么說，我們眼簾所見到的是一個十分牢固的土樓。幾百年來，沒有因為歪斜的柱子而讓樓產生危險。

這讓我想起了英國劍橋大學的數學橋。這個在徐志摩筆下的康橋的木橋，不過七八米寬，但知名度頗高。何也?因為全橋是根據幾何原理建造而成，沒有用一根釘子。后來，有一班學數學的學生為了解這座橋的構造，試著把它拆了重新拼裝。但是，無論采取什么方法，都沒有辦法讓它恢復原貌，不得不用釘子把它組裝起來。

智慧。很多看似簡單的東西，卻蘊含著先人們的智慧。

假如有人讓我從兩個“有的說”中選擇一個，我更愿意選擇房屋結構的需要這一說法。

理由只有一個：不要把人想象得那樣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