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濤
俄國教育家烏申斯基說:“比較是一切理解和思維的基礎。”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鑒賞。劉勰云:“凡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故圓照之像,務必博觀。”較高的審美鑒賞能力離不開對作品的多次比較鑒賞實踐,做到博取與精取,求同與比異相結合。
在教學實踐中,文學作品的比較閱讀經常涉及。比較閱讀的關鍵是選擇好材料,選擇好比較的角度,對于詩歌,主要是意象間的比較,散文主要是文字的嫻熟,或深刻,或雋永的韻味的比較。小說教學的比較則是人物之間、情節之間、環境之間、表現主題、刻畫人物的方法之間的比較。特別是小說的特殊性使很多名篇名著被搬上了熒屏,這樣一篇作品的不同處理方法之間的比較,更易達到教學效果,在比較中見異見美。
小說的特殊性使得比較選擇的角度靈活多樣。比如教讀《陳奐生上城》:從故事的背景,人物的形象這個角度可選擇何士光的《鄉場上》來比較閱讀,它們都以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農村發生深刻變化為背景,人物有相似命運:都是長期貧困的本分農民,陳奐生曾經是有名的“漏斗戶主”。而馮幺爸原本是一個“出了名的醉鬼,一個破產了的,頂沒價值的莊稼人”,他們都是精神上的受壓迫者。在社會發生深刻變化的時候,在他們身上都體現了廣大農民追求精神解放的艱難和痛苦。但兩文也是有區別的,《陳奐生上城》更多地表現了“陳奐生們都還沒有從因襲的重負中解脫出來,”通過陳奐生表現一個“難以言清,難以消除的隱在的痛”,而馮云爸在艱難的斗爭后跨出了精神解放的第一步,是“農民精神解放的宣言書。”
比較閱讀,不僅能使學生知其然,而且能使學生知其所以然,既培養了學生形象思維,抽象推理能力,又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審美情趣。以“葛朗臺”為例,教士來給他做臨終法事時,當那“十字架燭臺和銀鑲的圣水壺一出現,似乎已經死去幾小時的眼睛立刻復活了,”“神父把鍍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邊,給他親吻基督的圣像,他卻作了一個駭人的姿勢想把十字架抓在手中,這一下最后的努力送了他的命。”通過生動的細節描寫,讓我們窺視到葛朗臺的內心世界,這是個地地道道的貪婪成癖且至死不變的守財奴,他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攫取金錢,占有金錢。無獨有偶,《儒林外史》中的嚴監生,為那燈盞里點的是兩莖燈草,不放心,恐費了油,臨死未死,直伸兩指,直到其家人悟其意,挑滅一莖,才“放心”斷氣,用筆省儉,卻逼真地寫出了一個十足的吝嗇鬼的典型形象。一中一西兩相比較,也更讓學生明白兩人雖國別不同,生活時代不同,但同樣罪惡的社會土壤滋生出了兩個異出同工的吝嗇鬼,激發學生對罪惡時代,丑陋卑劣人性的痛恨之情。
隨著影視業的迅猛發展,大量文學名著《藥》、《阿Q正傳》、《祝福》等被拍攝成了電影;《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等被制成了電視連續劇,這也為小說的比較教學提供了很好的材料。
以《阿O正傳》為例,原著的主題思想有三大方面:(1)揭露“國民的劣根性”一精神勝利法。(2)揭露封建勢力的兇殘狡猾,(3)批判辛亥革命的妥協性,不徹底性,課文節選的《革命》、《不準革命》兩章是從革命與農民的關系的角度(《藥》從革命與城市市民的關系角度)總結辛亥革命失敗的教訓這一主題的。阿Q在土谷祠的“革命幻想曲”是重點,阿Q宣布“造反”后回到土谷祠,在清醒狀態下,展示了他對革命的認識。在他的觀念中,革命的性質是“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喜歡誰就是誰”。革命的對象是小D、趙太爺、秀才、假洋鬼子、王胡,革命的目的是:(1)報私仇,凡是平時欺負過自己的,或是同自己不對勁的,統統打倒,一律殺頭;(2)拿點東西;(3)找個女人做老婆傳宗接代,而且還挑肥揀瘦不中意。
由此可見,阿O對革命的認識何其模糊、有限,甚至還是錯誤的。正是在此認識指導下,才有了阿Q一系列荒唐、謬誤的革命行動,并最終成了“革命者”槍下的“好漢”。阿Q的革命確實該嚴肅批判,但阿O悲劇的根源又是什么呢?責任該誰來負呢?讓人深思,領悟出辛亥革命失敗的原因和教訓。
電影《阿Q正傳》通過演員的出色表演把阿Q的“精神勝利法”渲染得比原著強烈突出,在揭露封建勢力的兇殘狡猾上,強化“寄箱”,增加了“討箱”的情節,更具故事性,但在批判辛亥革命的妥協性、不徹底性上就不如原著那樣深刻了。
首先,把土谷祠中阿Q的“革命幻想曲”由“清醒”的跳躍想象改為了“做夢”,雖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也可以表現阿Q的“幻想”,但還是不如“清醒”更讓人沉思:更何況把“夢境”搞成了一場“鬧劇”,只讓觀眾覺得阿Q實在可笑、荒誕;其次,“革命對象”的處理顯得簡略,不如原著強烈,“革命目的”過份尋求“找女人”的戲劇效果,似乎只讓人感到阿Q的愚昧無知,滑稽可笑。特別是片末“點睛”式的旁白:“阿Q死了,他雖然沒有女人,但并不如同小尼姑所罵的那樣‘斷子絕孫,因為,據考證說,阿Q還是有后代的,而且子孫繁多,至今不絕。”雖然深化了“暴露國民的弱點”這一主題,卻削弱了原著對辛亥革命批判的力度。
總之,在小說閱讀教學中采用比較法,對提高學生的認識能力審美能力,發展學生的思維能力,培養學生的文學鑒別能力是大有好處的,只要使用得當,較之其他文體更能收到事半功倍的實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