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非的“二等公民”

江海寄余生

因商務差事，我經常奔走于西非國家，但每次進入西非幾個國家的邊境，都有被搜身的經歷。

從巴黎起飛的法航飛機載著各國旅客到達這里，有歐洲人、北美人、日本人、韓國人、印度人等等。他們帶著行李，總能順利通過目的地國的邊境，很少受到盤問和搜身。但機場邊境警察每每遇見疑似中國人模樣的旅客，就把他們叫到一旁，要求他們出示護照。

當確認這些人確實是中國人但非持有外交護照的中國人時，警察經常要求開包檢查，理由是檢查行李是否攜帶毒品。此時，一些國人為省麻煩，一般塞給警察兩三千西法，也就免卻了開包檢查和被搜身的“麻煩”。

然而，時間長了，警察也就越加習慣叫住中國人模樣的著陸客，開包檢查、搜身，而他國國民則攜帶各自行李，暢行無阻地入境。我曾幾度遭遇這等待遇。每每遇到被要求開包搜身時，也就任其開包搜身，而無視警察塞錢的暗示，往往耽誤十幾分鐘，對方查不出違禁物，一般也就放行。

在西非的中國人遇到被盤查的，可以說十之八九。有人曾發出過呼吁，大家拒絕塞錢，改變被盤查、騷擾的惡性循環，獲得其他國民的那種平等待遇。

但是，根據我的觀察，被盤查的勢頭這幾年卻愈演愈烈。可見中國人群體在非洲是怎樣茍且偷安，只要能省心、省事，寧愿掏幾個小錢，破財消災。

殊不知，這已成了_一種頑癥，每次航班，下來一百多名各國乘客，最后總要剩下那么幾個中國人繼續接受盤查。看著離去的他國國民，我不得不感嘆中國人已經淪為非洲的世界二等公民_成了所謂查驗“毒品”的特殊對象。

我每次堅持拒絕塞“小費”，因而往往遭受行李被搜查的那種無奈。最近一次是我接應同事。他初次到非洲，我也告誡他拒絕塞小費，要搜就讓他搜。果不其然，同事的行李被挨個打開，警察慢條斯理地把里面所有零七八碎的東西翻來覆去地倒騰——讓你“領悟”其意——同事按我的建議堅持讓對方搜完。折騰了20多分鐘，警察沒有搜到任何可疑物品，無奈，也就放行了。

我有一絲內疚，或許讓他選擇給“小費”可以早一些到酒店解除長途旅行的疲乏。但事后我還是向他解釋我更在意尊嚴。

悲哀的現實證明，在非洲的中國人群體仍如一盤散沙，嚴重缺乏個體的自發協調意識和默契。或許，他們不太在乎這個二等公民的待遇，也沒有將之上升到尊嚴的高度；或許他們認為要改變這個集體行為很難。因此，干脆就這樣爛下去。泱泱大國的尊嚴也就被這個群體的經年惡習所糟蹋了。

中國人在涉及維護個人自尊和平等的問題上，為什么就這么難?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怎么就總落在國際旅行隊伍的后面而讓人盤查?

只要國人仍繼續在以掏錢換“通融”的時候不覺得羞愧、不覺得是對自己尊嚴的冒犯，那我們將長期深陷“二等公民”的境地而難以自拔，直至我們把自由和尊嚴當做生命的一個部分那一天為止。

(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