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美緹
“上昆”版“臨川四夢”的演出,匯聚了南北老中青幾代昆曲名家的演出陣容,表演者各領風騷,意蘊獨特。不過,觀眾最為踴躍的還是《牡丹亭》。它的演出,不但吸引了觀眾,也吸引了我們演員,這是因為《牡丹亭》是每一個昆曲演員的夢。
由于改行小生,此生才有幸立身俞門,又遇到沈傳芷這樣的嚴師慈父,讓我接觸到眾多昆曲劇目和表演藝術,于是在這五光十色的藝術世界中,我目不暇接,歡欣鼓舞。每次演出《牡丹亭》,我都渴望著成功,舞臺上的那些時刻,常常令我忘了自己——忘了自己是扮演柳夢梅的演員,我整個人都沉陷在《牡丹亭》之中。每一縷色光,每一件服裝,都是那么熟悉,明白得如同我演唱的唱詞一樣:每段樂曲,每處調度,我都似自己心愛的珍寶那樣看重,那樣傾心。因為,一切正是如想象那般——昆曲《牡丹亭》就該是這么撲朔迷離的美啊!
每次排練,都是一個“尋找”的過程。我要尋找的是大家的認可,是我心目中的柳夢梅。這一過程,與尋找舞臺形象一樣艱辛。此次我有幸與眾多演員共同完成《牡丹亭》,使我在藝術尋夢中有了不少新的體會。在《叫畫》一折中,我是這樣去完成的——
《拾畫》以冷靜觀園子,《叫畫》則熱烈呼叫畫中人。這是兩個折子的表演特點。《叫畫》中,畫先是放在書桌的一角,柳夢梅站在一旁觀看,然后又去掛在立軸上,端了一個方凳坐在立軸旁猜評,最后提著畫走到書桌里側,癡情地呼喚著:“美人!姐姐!”這三個調度,也就把這個戲“賞、猜、識”的三個層次區分出來了。導演說“層次是通過調度來表現的”,這讓我做到了心里有數。而后我所有的傳統身段、小動作、神情、氣息都一點不減地表現出來,在濃重的燈光下,和著笛韻,我享受著一個癡人陶醉在自言自語的癡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