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心”格魯吉亞邀寵北約

赫立軍

就在反對派“起義”剛剛開始的當口，格魯吉亞財長宣布美國將向格提供2.42億美元的財政支持，而進入5月便是給格“撐腰”的北約軍演。這些都在相當大程度上顯示了西方仍將薩卡什維利看作是在高加索不可代替的“棋子”。

格魯吉亞是俄羅斯當前與西方較量的“磨心”所在，這在今年春季表現得尤為明顯。4月23日格魯吉亞、俄羅斯、南奧塞梯及歐盟四方代表會晤過后沒多久，俄便與前格魯吉亞領地阿布哈茲和南奧塞梯簽署了共同保衛(wèi)邊界協議。5月6日起在格魯吉亞舉行的為期三周半的北約軍演，因此遭到俄總理普京強烈反對，不論是原定于5月舉行的北約-俄羅斯理事會外長會，還是5月下半月的哈巴羅夫斯克俄羅斯-歐盟峰會，都因此受到影響。

不過，格總統(tǒng)薩卡什維利最近的心情并沒有變得更壞。他壓制住了反對派持續(xù)了一個多月的抗議，并在5月5日“瞬間”解除了嘩變士兵的武裝。5月7日歐盟在布拉格正式啟動的針對前蘇聯多國的“東部伙伴計劃”也給他帶來了久旱后的甘霖。5月11日他在接受俄“莫斯科回聲”電臺采訪時宣布，格魯吉亞已經“無可挽回地”永久退出了獨聯體，現在歐盟是其自然的伙伴。對格來說，充當磨心和前線國家也有好處，可謂痛并快樂著。

雷打不動的北約軍演

盡管在俄警告下，亞美尼亞、拉脫維亞、愛沙尼亞、哈薩克斯坦、摩爾多瓦和塞爾維亞等國先后退出了代號“合作長弓09/合作蘭瑟09”的軍演，但北約還是在5月11日、也就是莫斯科紅場閱兵日兩天后，于格首都第比利斯近郊舉行了本系列軍演的啟動儀式。

“合作長弓09/合作瑟09”軍演是北約“和平合作”項目的一部分，分兩個階段進行，目前只安排1000多名軍人參加，且不使用重武器。但無論是俄駐北約代表羅戈津還是德國外長施泰因邁爾都認為，北約對軍演時間的選擇是欠妥的，施泰因邁爾還表示，雖然北約為這次軍演準備了很長時間，但考慮到格國當前敏感態(tài)勢，此次軍演本應被重新考慮。

此前，為了應對格國內局勢不穩(wěn)和北約軍演，俄持續(xù)向阿南兩地與格臨近地區(qū)增兵。美聯社報道稱，俄1.5萬名士兵和130輛裝甲車曾“無限接近”第比利斯。而在北約軍演前夕，俄一名副國防部長視察了阿布哈士茲邊境。這些都顯示出莫斯科對局勢復雜化的擔憂。

受過2008年“五日戰(zhàn)爭”刺激的俄羅斯人，想必會立馬回憶起那次戰(zhàn)爭前美國與格魯吉亞在軍事方面的緊密互動，何況這次的演習地點緊鄰處于俄軍事保護之下的昔日戰(zhàn)場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所以，當北約再次向第比利斯傳授軍事技巧時，“俄羅斯必須防止去年的戰(zhàn)爭重演(俄外長拉夫羅夫語)”的聲音格外發(fā)人深省。俄總統(tǒng)梅德韋杰夫4月30日同兩地領導人簽署《共同保衛(wèi)邊界協定》，盡管是在軍演之前，卻可看作是對軍演的回應。

《共同保衛(wèi)邊界協定》是去年10月俄聯邦與阿南兩地分別簽署的《友好互助合作協定》的主要內容。蘇聯解體后，俄羅斯曾幫助格魯吉亞、亞美尼亞、土庫曼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守衛(wèi)邊界，但隨著這些國家維護主權能力的增強，目前除亞美尼亞外，俄與其他國家簽署的邊界守衛(wèi)協定均已被廢除，而阿南現在與俄簽署新協定，意味著俄軍事影響力再度擴張，更要緊的是這種擴張發(fā)生在中亞油氣繞行俄羅斯的關鍵點——格魯吉亞。

格俄“五日戰(zhàn)爭”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便是阿南兩地地位問題。薩科奇的“六點計劃”想把纏斗的俄格分開，卻時時面臨雙方在邊境犬牙交錯地帶對峙的考驗，而日內瓦的俄格談判至今也沒有談出什么成果。相反，阿南兩地與俄羅斯的關系不但在諸多條約的簽署下有了三方承認的法律基礎，而且從軍事基地的建立到居民護照問題的解決，阿南走近俄羅斯的進程已得到實質性的展開。但是在北約看來，在阿南問題上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讓步的。

問題很簡單：格魯吉亞是下一輪北約東擴不可逆轉的主攻方向(盡管這一輪東擴目前看來仍遙遙無期)，而阿南是格的一部分，所以，從結構上看，要徹底解決俄羅斯與北約問題，就要解決北約是不是要繼續(xù)東擴、東擴究竟針對誰，以及如何協調俄羅斯立場的問題。而要想解決這一系列復雜問題，北約就必須先啃阿南兩地地位這塊硬骨頭。北約軍演就是在做這方面的嘗試，倘若俄羅斯不作強硬反應，那么后續(xù)的一系列試探動作還將輪番上場。

反對派抗議走向尾聲

格魯吉亞反對派一向在歐洲擁有大量聽眾，可如今，隨著北約毅然驅逐涉“西姆間諜案”的兩名俄外交官，并在格大搞軍演，格反對派自4月9日起催促總統(tǒng)下臺的集會抗議，也逐漸走向了尾聲。值得注意的是，此輪抗議活動中，除反對派包圍警察局時因與警察對峙而出現部分傷者之外，整個過程波瀾不驚。示威者不斷變換著花樣但僅限于“街頭政治”，并盡量不威脅到公共秩序，而政府方面始終穩(wěn)如泰山，沒有使用類似一年多前暴力驅趕示威者的手段。這也算是薩卡什維利從上次使用“重典”之后西方的失望反應中買到了教訓。此次薩氏手段懷柔，除堅持自己的民主承諾外，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已經成竹在胸。

今年3月，歐盟公布了對“五日戰(zhàn)爭”的調查結果，稱這次戰(zhàn)爭的挑起者是格魯吉亞，其主要證據就是“2號命令”(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薩卡什維利簽署的要求軍隊恢復南奧塞梯憲法秩序的命令)的存在；再加上俄外長拉夫羅夫和美國務卿希拉里共同按下那個象征“重啟”的按鈕，薩卡什維利的失望可想而知。今年4月，薩氏在接受美國《新聞周刊》專訪時曾大罵西方領導人對自己的拋棄，他稱自己更欣賞強硬的麥凱恩，而不是尋求同俄緩和的奧巴馬。但事實證明，薩卡什維利仍極度倚重西方的支持，不論這種支持因他自己的惹事生非而受到了多大的影響。4月14日，就在反對派“起義”剛剛開始的當口，格魯吉亞財長宣布美國將向格提供2.42億美元的財政支持，而進入5月便是給格“撐腰”的北約軍演。這些都在相當大程度上顯示了西方仍將薩卡什維利看作是在高加索不可代替的“棋子”。

5月11日，格反對派代表同總統(tǒng)進行了首次對話，最后無果而終。但對話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反對派此輪抗議的目的何在。達到階段性成果后，抗議的人數開始減少，加上格魯吉亞前富豪帕塔爾卡齊什維利過世后反對派資金來源成疑，許多觀察家已開始看低抗議可能取得的成效。格媒體的調查也顯示，只有三成人認為抗議能夠取得實質性效果。

軍事嘩變?看起來有點扯

盡管飽受打壓，薩卡什維利仍保持著格政壇領導者的地位，除西方的支持外，其更有力的武器是對軍隊的掌控。眾所周知，預防“顏色革命”的最有力武器就是耍弄“槍桿子”。但就在北約軍演開始前，一場軍事嘩變卻險些掀起波瀾。而當薩卡什維利的軍隊輕而易舉地“剿滅”了嘩變士兵后，人們才感到一切都太扯了口

當地時間5月5日晨6時，格政府獲知，

駐扎在距首都第比利斯19公里處的莫赫羅瓦尼坦克基地內發(fā)生了軍事嘩變，嘩變士兵宣布不再聽從政府的指揮。消息傳出后，忠于薩卡什維利的政府軍立即趕赴嘩變地點，并“瞬間”解除了嘩變士兵的武裝。到了5日晚上，超過500名嘩變士兵已在接受審訊，有13名平民和7名軍官被逮捕。隨后，薩卡什維利趕到現場參與對嘩變士兵的審訊。審訊結束后，士兵們首先被釋放。據稱，他們受到了組織嘩變軍官的蠱惑，以為自己是在參加一場“勤王”戰(zhàn)斗。

蹊蹺的是，現場留下了一盤嘩變組織者格瓦拉澤部署嘩變任務的錄像帶。其中格瓦拉澤詳細講述了行軍路線、獲得支援的方式，并著重強調：“俄羅斯方面的5000名士兵將駕駛250輛裝甲戰(zhàn)車開赴第比利斯，成功后，格魯吉亞將被合并入俄白聯盟國家中，而每名參加這次戰(zhàn)斗的士兵將從俄國方面獲得5萬美元的獎賞。”

一次造成極大轟動的嘩變就此結束。不得不說具有太多的戲劇性，甚至讓人懷疑其真實性。正如許多媒體懷疑的那樣，為什么最需要保密的軍事部署會被錄像?為什么部署于首都附近的“御林軍”會如此不堪一擊?俄羅斯又為什么要在與西方“重啟”關系的背景下做這樣的軍事冒險呢?要知道其經濟已陷入極大的危機，而搞這樣的冒險在國內外都將面臨極大的壓力。最后，最大的一個疑問是，搞軍事政變，俄羅斯人是老手(想想“布拉格之春”)，如果真是莫斯科指揮的，計劃會這么輕易就失敗嗎?

如此一來，這次嘩變就只剩下了兩種解釋，要么是幾名軍事指揮人員真打算憑借那500名懵懂的士兵和反對派掀起的聲浪，上演一場突然襲擊式的政變，要么是薩卡什維利的苦肉計(如果歐盟對“五日戰(zhàn)爭”的判決是正確的話，那么這就是薩氏第二次用此計了)。從各方輿論的分析來看，后一種判斷擁有更多的支持者。

還有一個問題值得注意：在得到那卷涉及俄羅斯的錄像帶后，薩卡什維利及格內務部官員馬上指責俄羅斯策劃針對格現政府的政變。但是幾天以后，格外交部官員、薩氏本人和美國國務院都聲稱嘩變僅是一次孤立事件，沒有證據表明俄羅斯的涉入。這種變化實在突然，而華盛頓和第比利斯的聲明又著實整齊劃一。這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難道說，這一政變鬧劇在“導演”薩卡什維利之外，還有更遠方的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