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科學解析情感

徐新明

一個正常人所表現出的恐懼、憤怒、幸福、悲傷等情感，用神經科學能徹底解釋嗎?答案是肯定的。2000年，諾貝爾醫學生理學獎得主埃德爾博士指出：“精神上的任何活動，完全是大腦的作用結果。”關于大腦與感情的關系研究近年來也有突飛猛進的發展。

“恐懼”使生存更安全

神經科學家最先研究的人類情感是“恐懼”，它是一種令人不快的情緒，但對人類生存來說是必需的。置身于曠野之中，如果缺乏恐懼感，人類就活不長。大腦中的“杏仁核體”是我們的“恐懼之源”，它負責學習并能記住你所必須害怕的內容。

大腦中有兩個“杏仁核體”，它們是一些神經細胞束，由于形狀像杏仁而得名。“杏仁核體”位于大腦兩側，處在顳葉下面。它們好像是一個協調不同來源信息的網絡中心，收集環境信號、記錄情感含義，并在必要的時候啟動恰當的反應。這個“中心”獲取來自視丘下部的身體對環境的反應信息(例如心率和血壓)，并且與大腦前部的理性推理區域溝通，同時連接“海馬體”——大腦中一個重要的記憶中心。

人體的恐懼系統效率如此之高，以致你根本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么事，大腦就已經做出反應了。例如，你在開車的時候，有一輛車突然轉向插入你的車道，你在還沒明白過來前就會感到害怕。在你大腦的視覺部分“看到”危險場景之前，恐懼信號已經在你大腦的“杏仁核體”和危機系統之間進行傳遞。

“杏仁核體”不僅幫助人們辨識其他人臉上的恐懼表情，而且還對其進行自動掃描，因此恐懼是會傳染的。那些大腦“杏仁核體”受傷的人或動物會喪失這類恐懼技能，不過對他們來說，世界反而會因此變得更加危險。

“憤怒”的源泉

根據公布的最新研究成果，當人們感到憤怒時，大腦的一個被稱為背側前帶狀皮質的部位就會顯得極其活躍。背側前帶狀皮質在大腦中的部位，是專門用來識別受到他人攻擊時的信息程度或攻擊力度的。這個部位是能針對來自他人的攻擊不斷識別相應感情的腦域。背側前帶狀皮質，與大腦中負責掌管理性思考與記憶的腦域連結在一起。當令人不愉快的事件發生后，它會使你生氣并改變主意。專家們投入特別大的精力來研究這一課題，進而得出“憤怒的感情所導致的后果最終或許會產生攻擊性行為”的結論。譬如，男性與女性相比，前者的攻擊性很明顯要比后者強。男性激素與女性激素之所以不同，其主要原因是男性與女性的大腦結構不同所致。正是這種結構上的不同才構成了攻擊性之間的男強女弱的因果關系。

有關“悲傷”的實驗

悲傷是人類最常見的一種感情，但對神經科學家們來說，它卻堪稱最為棘手的研究課題。研究表明，悲傷的感情與大腦之間是存在著某種關系的。他們的結論是通過對22名感受到悲傷信號的受驗者的大腦進行掃描研究后得出的。當受驗者看到悲傷的影視畫面而觸景生情回憶起自己所經歷的悲傷事件時，差不多都會不約而同地產生悲傷同感。實質上，這22名受驗者，只有很少幾人親身經歷過悲傷的體驗，多數人在觀看影視畫面之前并沒有什么相關的切膚之痛。

對這22名受驗者的調查研究結果發現，悲傷的感情會在大腦的70％以上的腦域存在活躍征兆，并會產生很明顯的變化，且扁桃核、海馬、前部帶狀圈皮質和胰島皮質等對悲傷信號也都會顯示出反應跡象。科學家認為，通過對22名受驗者的研究，許多懸而未決的疑問都能得出肯定的結論。在播放的畫面上相繼亮相的悲傷情節。會直接刺激大腦的相關部位。

愛情為何是盲目的?

在人類的各種情緒狀態中，越復雜的情感，對認知神經科學家來說，研究時所遭遇的挑戰越大。例如“同感”，它是人本主義創始人羅杰斯提出的概念，是指能設身處地從他人的角度去體會并理解他人的感覺、需要與情緒的一種人格特質。在生活中，大多數人都極其擅長讀懂別人的臉。別人通過臉部表情所表達的情感感染了我們，我們就很容易依樣畫葫蘆。“同感”能力需要大腦幾個區域發揮其正常功能。大腦顳葉末端處理和記憶微妙的語言信號，顳葉和頂葉的連接部分負責記憶事件，做出道德判斷并采取相應的身體行動，而額葉前皮層處理“同感”感受中包含的許多復雜的推理。

眾所周知，愛情也跟大腦許多部位的活動有關。與愛情深切相關的大腦部位包括腦島、前扣帶皮層、海馬狀和阿肯伯氏核。換言之，這些就是大腦中介入身體和情感感知、記憶和獎勵的那些部位。科學證據表明，愛情果真是盲目的，浪漫的愛關閉了大腦中進行推理的部位和“杏仁核體”。在激情燃燒的情況下，大腦的判斷和恐懼中心也“告假”不工作。愛情還關閉掉“心智化”所需的大腦部位，因此熱戀中的人們不再區分彼此。

與生俱來的“信仰”

至于另一種神圣的感情——信仰的產生，科學家也有新鮮的解釋。人類有宗教信仰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它牽涉到社會、習俗、文化、政治等因素；但也牽涉到認知和情緒，后者代表由腦主宰的宗教信仰的復雜心理因素。我們的大腦中存在著所謂的“信仰分子”——大腦神經傳遞中的血清素。血清素能產生多種錯覺，那些血清素含量越高的人，越容易相信神靈的存在。

這些研究結果顯示，宗教情結可能有生物基礎，即它是與生俱來的。另外，電刺激大腦中的前顳葉，可能產生宗教上靈魂出竅或升華的超然存在感覺。有些大腦病變也會產生神靈現象，包括顳葉癲癇癥，瀕死經驗，偏頭痛的前兆，和精神病(包括精神分裂癥和狂躁癥)。迷幻藥亦會讓人產生神秘的、類似神圣的宗教感覺的經驗。

神經科學家的這些系統性研究徹底否決了精神是獨立于肉體之外的無形之物。看起來，每個人生來就擁有一個能體驗七情六欲的大腦，而人類的各種復雜情感都有其對應的、經過精妙設計的生物學機制。

責任編輯蒲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