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與藝術能否和諧共存

孫 童

[摘要]藝術與科學作為人類文明的雙翼,應該是可以和諧共存的。而與科技發展和后工業時代相伴產生的后現代主義藝術正在經歷著自我解體的命運:藝術創作主體消失;藝術品深度消失;藝術欣賞距離消失。其最主要原因還是人類自身。不論科學再怎么發達,技術再怎么進步,都不該成為人類精神淪陷的借口。

[關鍵詞]藝術;科學;后現代主義;自我解體

一、科學與藝術

藝術與科學作為人類文明的雙翼,應該是可以和諧共存的。物理學家李政道先生這樣說:“科學與藝術的共同基礎是人類的創造,它們追求的目標都是真理的普遍性。它們像一枚硬幣的兩面,是不可分割的。”

人類的思維在較高層次上是統一的,人們在認識客觀世界的不同領域所獲得的成果往往是可以互相啟迪和促進的。早在2500年前,古希臘哲學家、數學家畢達哥拉斯就發現了音樂與數學之間的奧秘,他認為音樂、幾何、天體等都是通過具體的數字比例來體現出和諧。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的達?芬奇、米開朗基羅等,不僅是著名的藝術家,又是科學家、工程師,他們為人類留下了寶貴的藝術經典的同時,在科學與技術上也取得了巨大成就。

在后現代的今天,科學技術的進步也不斷創造新工具、新方法,給藝術家帶來越來越多的便利。過去作曲家需要有一個龐大的樂團才能對所做的曲子進行修改,而現在的打譜軟件隨時可以為作曲家呈現樂曲的效果;美術家查閱世界名畫也只須鼠標輕輕一點……。

然而,歷史上也不乏科技的發展對藝術造成沖擊的事實。源于古希臘文化的西方繪畫藝術自誕生之日起便追求形似的“真”。世界名畫揚?凡?艾克的《阿爾諾菲尼的婚禮》類似于今天的結婚照,畫面上所有的東西都經過畫家細心繪制,達到亂真的程度。阿爾諾菲尼是當時的一位大臣,所以他有錢請揚?凡?艾克為他畫這么一張奢侈的結婚照。可是如果設想當時已經有了照相機,估計這幅世界名畫也就不會呈現在世人面前了。無疑攝影術的發明向現實主義繪畫發起了極大的挑戰。

二、科技發展下的后現代藝術自我解體的特征

1、復制時代使藝術創作的主體消失

進入后工業時代,人們生活在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之下:連續的工作、信息的轟炸、生活節奏越來越快……人類漸漸的感覺不到自身的存在,“自我”已被生活撕成碎片,人成了機器,成了一個個只存在于當下的茫然無措的軀殼。藝術也自然呈現出主體的消亡。科技的進步使藝術進入機械復制時代,繪畫、攝影、形象全部大規模的生產和復制。人們分辨不出哪一個是真品,哪一個是贗品。“超真實”比真實更真實、比美好更美好。美國后現代藝術家沃霍爾曾經斷言:“每個人的外貌相似,行動也相似,我們正越來越變成那個樣子。我以這種方式作畫的原因是,我想變成一臺機器,我覺得無論自己做什么,而且是像機器那樣做,都是我想要做的。”

2、消費文化導致藝術品深度消失

后現代藝術遵循市場的無形之手,視消費者為上帝,千方百計地滿足大眾的審美趣味,只要是適合大眾的口味,不管什么樣的東西都可以大量生產。藝術首先是消費品,而不是藝術品,必然會使藝術的人文性降低。后現代主義放棄了作品的深度追求,作品不再具有思想,拒絕提供解釋和意義,而僅僅追求感官的快感。歷史感消失了,人們只存在于現時,沒有歷史,沒有未來,沒有記憶,沒有連續性。人類的根仿佛被切斷,只漂浮在當下時空中。傳統的價值觀念和等級制度被顛倒了,傳統藝術所追求的高雅和“光韻”完全消失了。在藝術作品深度消失的背景下,人們的審美觀念和感受也發生了變異。

3、視覺文化使藝術欣賞距離消失

視覺文化作為后現代藝術的重要特征,是現代視覺傳媒技術普及的結果。隨著電視、多媒體、互聯網、掃描儀的普及,日常生活中視覺圖像迅猛的激增和泛濫。人們打開電視有豐富多彩的畫面,打開電腦也有看不完的FLASH,走在路上是鋪天蓋地的廣告,甚至坐公共汽車、上下電梯也逃不開廣告的“糾纏”。傳統美學中“心理距離說”和“移情說”等審美心理學理論強調審美活動需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感,強調藝術欣賞要與世俗生活和功利目的拉開距離。而后現代主義卻主張生活就是藝術。

在這種充斥著各種各樣圖片的生活中,人們也漸漸的對視覺化的信息產生依賴。傳統的相聲小品等被改成FLASH,人們不需要象以前那么“麻煩”,聽到演員的敘述自己在心里想象出一幅幅畫面,因為FLASH已經把文字的東西為觀眾改成圖象了。現代音樂教學廣泛采用幻燈片,學生再也不用自己去感受音樂形象,因為老師已經為他們準備了圖片。而這些帶來的后果就是人們越來越遠離藝術欣賞。文學、音樂、相聲等藝術的魅力可以說很大程度上就來自它的抽象,看不見摸不著。藝術欣賞是需要欣賞者通過藝術想象自己親自參與的,從而產生審美的再創造。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在視覺文化泛濫的今天,即便是莫扎特再世,大概也會被埋沒在這視聽全方位的音樂教學中了。

三、莊子審美生存思想及其現代意義

早在2000多年前,莊子就對技術發展給人類帶來的生態失衡、道德喪失、人性扭曲等人類的異化現象表示了擔憂。于是,有些人認為莊子是阻礙中國的科學進步和技術發展的最大罪人。其實,莊子并非是反對一切技術,而只是反對實用和功利的技術。

“庖丁解牛”的故事眾人熟識,由庖丁解牛的故事可以看出,莊子認為,事物在現象的層面上是有差別的,但在最高的層次上,即“道”的層次上,一切是一。解牛的活動到達這種境界也能夠與“道”合一了。莊子的“道”象征著自由,體道就是走出世俗之心,把人從實用、功利的世界拉到一種心靈無限自由,遨游天地間的審美世界。莊子把人的生命存在作為審美對象,把人的現實生存世界轉變為審美生存境界,這就是莊子的審美生存理論。

審美生存是對現實生存方式的反叛,也是對日常生活和經驗世界的超越。人只有在對世界和自身的審美觀照中,才能擺脫規范化和功利化的束縛,喪“小我”后見真“我”,獲得超越社會限制的自由,體驗審美的人生。

莊子思想對現代人的啟示不是讓人們遠離科學,而是讓人們遠離那種忽視生命感悟的,完全局限于實用和功利的科學。衡量社會發展有多種方式,莊子始終從人性的角度出發,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獨特的視角。在后現代到來的今天,莊子的審美生存思想顯得更加重要,它能使人超越利害之心,擺脫可悲的“人為物役”的生存狀態,實現海德格爾所描述的“詩意的棲居”。

依辯證法的原理,外因通過內因起作用。科學再怎么發達,技術再怎么進步,也不該成為人類精神淪陷的原因。藝術倒退的最主要原因始終是人類自身。在后現代藝術自我解體的今天,我們仍然可以看到一部分藝術家沒有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而是“人皆趨彼,我獨守此”,創造出杰出的藝術作品。人,永遠是技術的主人,而不該淪落為技術的奴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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