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宏
1949年,部分國軍并未跟隨蔣介石敗走臺灣,而是奉命“轉進”至泰緬邊境,就近從事“反共復國”大業。半個世紀過去,反攻大陸早已成空,而臺灣民進黨上臺,這支被遺忘在叢林中孤軍的后人,徹底成為無人認領的“亞細亞的孤兒”。這批近3000人的“中華民國身份”取得,只能寄望馬英九政府。
臺北縣永和市中正路88號2樓,一個特別的NGO落腳于此——“泰緬地區華裔難民權益促進會”,該協會實際存在已久,但剛剛才獲得臺灣“內政部”正式核準的合法身份。
1952年,緬甸,一個只有10歲的國軍童子軍。他們負責搬運物資的工作。
在協會辦公室里整日忙碌的李美萍,和其他幾位同事一樣,希望能像協會一樣早日獲取合法身份。今年28歲的李美萍來自緬甸,到臺灣已經9年,依然是沒有國籍身份的“黑人”(臺灣俗稱“人球”)。她目前的工作,就是為自己,同時也為同命相連者爭取在臺灣的合法身份。
同在促進會服務的楊文杰也來自緬甸,和美萍同為滯臺華裔中較特殊的群體。他們以泰緬僑生身份赴臺讀書,被稱為“國軍泰緬孤軍后裔”。作為國共內戰歷史留下的“包獄”,他們的獨特身世鑄就了坎坷命運,為臺灣社會所熟知。
不過今年元月,臺灣“立法院”專門修正《移民法》第十六條,試圖專門解決非法滯臺藏人、蒙古族人、泰緬僑生問題,其中增加了針對李美萍和楊文杰這種群體的條款。2月,移民署公布“滯臺泰緬地區國軍后裔申請居留或定居辦法”,給李美萍和楊文杰帶來改變命運的契機。
“復興部隊”:逝去的歷史悲歌
1949年底,駐防昆明的國民黨第26軍和第8軍經突圍,僅剩26軍93師278團、8軍237師709團共1500余人撤至緬甸。
兩支部隊會合后組建“復興部隊”,李國輝和譚忠分任正副總指揮。第一次打敗緬軍后,雙方一度達成停戰協議,“復興部隊”總部遷到泰緬邊境的猛撒。
隨后,蔣介石委派李彌抵達猛撒,正式建立“云南省政府”、“云南綏靖公署”、“云南人民反共救國軍”。這支部隊吸納中泰緬三地的華僑、難民和少數民族武裝,擴充至兩萬余人,先后兩次大敗緬軍,一度攻入云南境內,占領不少縣城。面臨中共解放軍與緬軍實施聯合圍剿,仍無法清除。
緬甸和蘇聯向聯合國提出控告,控訴“中華民國侵略緬甸”,在曼谷召開了美國、臺灣、泰國、緬甸的四方會議。在國際壓力下蔣下達撤軍回臺令。兩次撤軍,分別有一萬多人赴臺。第一次撤退后,為不落國際指責的口實,余下部分改名為“志愿軍”,整編為五個軍,柳元麟任總指揮。
第二次撤軍,奉蔣密令“留精撤弱,明撤暗留,等待時機”,同時也出于自愿,3軍軍長李文煥、5軍軍長段希文率部以難民身份,解除武器、脫離軍籍進入泰國北部。為應對國際壓力,臺北則向世界宣布,余下者為抗命,已“與中華民國政府無關”。兩支部隊分別以清邁省唐窩、清菜省美斯樂等偏僻山區為基地定居下來,過著半原始的生活,活動受泰方嚴格限制。
為擴大在泰生存空間,也應泰方邀請,兩支“軍事難民”再度拿起武器,協助泰國政府剿除了令其頭疼多年的泰共和苗共武裝。泰王普密蓬大為感動,特邀段希文等赴曼谷給予接見,御賜孤軍助剿有功官兵2000多人獲得泰國公民權,其余人發給外國人居留證,仍受較大限制。
1953年,滯留緬甸的國軍。
臺灣方面,多年來一直由中華救助總會對泰北孤軍難民實施扶助,不過社會上知之不多。1960年,作家柏楊化名“鄧克保”,以自述體在《自立晚報》連載《血戰異域11年》,自稱是一名軍官將來還要奔赴前線,故用化名。柏楊其實并未去現場,是根據撤回臺灣的孤軍官兵的采訪錄,加上一定虛構,以精妙的文筆成就此篇。鄧克保,則是柏楊在河南讀書暗戀過的一女生之名。
除鄧克保外,此篇小說其他人名地名均采用實名,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陸續被多家出版社結集出版,引發當年港臺和海外華人地區“送炭到泰北”的大熱潮。最火爆之際,港臺巨星紛紛參加,鄧麗君“送炭”的義賣活動,10萬元新臺幣買不到其一張照片。這一活動延續至今,已演變為臺灣社會援助泰北華人的公益活動。
1990年,導演朱延平將其改編成電影《異域》,再一次掀起高潮,票房位居當年港臺華語片前列。柯俊雄飾演李國輝,庹宗華飾演鄧克保、劉德華飾演鄧克保好友華中興,斯琴高娃飾演李彌夫人云鳳。片中的主題曲《家,太遠了》和片尾曲《亞細亞的孤兒》,由王杰演唱,催出無數人的眼淚,風靡華人世界。
2006年柏楊宣布封筆之前《血戰異域11年》的老讀者、臺灣逢甲大學校友高南華夫婦,前往泰北完成夙愿,親自游歷了這塊自己曾經為之感動過的土地。夫婦倆隨后斥資百萬元,請柏楊再策劃一本《血戰異域11年》的回顧作品,最后決定委托資深記者汪詠黛親往泰北采訪并執筆,于第二年推出視角全新,紀實性更強的《重返異域》。
當年滯留的孤軍,到底是奉命被迫留下,還是自愿,在臺灣說法不一,汪詠黛為考證此事,費盡周折,查遍檔案,訪問無數老人。“兩種情況都有,一是真不愿去臺灣,因為多是云南人,在那里覺得離家更近,打回老家更方便,臺灣對他們來說太過遙遠;一種是奉密令留下來,但官方不公開承認這點,奉命留下來的也是自愿居多,有不少官兵是在大陸歷次政治和改造運動中跑出去的難民。”
汪詠黛還披露了一個獨特有趣的事實。孤軍難民村承襲華人重視教育傳統,再窮也要辦學校,多年來一直由臺灣中華救助總會提供課本和資金援助。北京方面以邦交優勢,向泰國抗議,說當地教科書影響雙邊關系,泰國一度禁止泰北孤軍村的華文教育,改用泰文教育,正好配合泰化政策。但當地華人完全抗拒,把中文教育悄悄搬到倉庫和家中進行。泰國方面后來也放松管制,睜一眼閉一眼,中文教育再度復興。
民進黨上臺,對此事冷淡,中華救總對泰北的援助補貼日漸減少當地經濟不發達,教育經費、教科書和師資處于緊缺狀態。北京方面一直希望趁此機會進入,表態:“教科書、老師和經費,想要多少給多少希望你們取下青天白日滿地紅,掛上五星紅旗。”但當地一直對北京采取排斥態度,拒絕援助,課本緊缺,就兄弟姐妹間換著用。
此地的生活狀況今非昔比,早已告別沒水、沒電的日子,成為旅游度假勝地。泰國政治寬松和經濟發展,“送炭”到泰北的援助活動功不可沒。
段希文將軍的兒子在美斯樂設茶莊,每天迎來送往,妻子曾化儀從臺灣嫁過來,擔任“泰北義民文史館館長”。如今不看當地文史遺跡,很難想起當年悲壯的歷史,儼然一個個云南的小村莊。泰北,已走出歷史悲情。
“世界上最貴的護照”
“泰緬孤軍”后裔走上街頭,哭訴窘境。
但在臺灣,李美萍這樣的“人球”卻還未走出歷史悲情的命運。據協會今年手頭掌握的資料顯示。臺灣總計有“人球”1000多人,而臺移民署大致估算,全體可能達到3000人左右。
李美萍自稱孤軍第二代,出生在緬北臘戍。據她說,老家在云南騰沖,國共內戰末期,父親李永海隨軍退守緬甸,后因家庭原因退出部隊,也沒趕上回臺的撤軍班機,帶領妻兒漂流于緬北艱苦謀生至今。
2000年,李美萍通過臺灣大專聯考,后再考取臺北教育大學深造。像他們這樣流落緬甸的華人,沒有國籍,出境赴臺必須得偽造或變造護照。變造護照,即通過金錢疏通關系,冒頂當地人的“死者”名份,獲取護照。
在一個人均GDP世界倒數的國家,李美萍的父母辛苦籌集到2.4萬元新臺幣,才為她弄到護照,以“瑪小伍”的名字進入臺灣。她感慨:“貧窮國家的人持有的護照,卻是世上最貴的。”
入臺前,她得知只要入境后連續居住7年,就可依無國籍條件申請在臺合法居留權。她想盡辦法拖滿7年后,法規卻變更,舊政策失效。她的護照為假,逾期既不能回去延期,也無法扎根于臺灣,只有變為“人球”。
由于不具有“中華民國國民身份”的師范專業學生,不能參加教育實習,美萍只能放棄學業,到民間補習班當老師。勞委會規定,雇主使用非法勞工,將被處最低75萬元新臺幣罰款,美萍雖不算非法勞工,但也違反僑生每周只能打工16小時規定,不得已只能辭工。
楊文杰祖籍也是騰沖,屬于第三代。祖父當年隨軍撤至緬甸,后來參加游擊隊,從事文職工作。和美萍一樣,當年家里也是東拼西借,加上母親變賣首飾,湊足1000美元,弄了個假護照,終于飛抵臺北時,身上已不剩幾個臺幣。
楊文杰第一學期在半工半讀中過去,假期找到工作,本來預計能勉強掙夠維持下學期的錢,沒想到黑心老板知道他是剛來的僑生,最后一拍屁股消失。楊文杰記得,沒要到工錢那天正好下雨,他跑到操場上仰天大喊,讓淚水和著雨水流了一夜。
2001年,臺灣《國籍法》第三條修訂,當初與楊文杰同樣情況的學兄學姐住滿5年即可入籍,但從那一年起不再受理;《移民法》十六條也規定,1999年5月21日該法實施前入境的泰緬僑生才能申請居留,不巧他正好晚了一年,入籍夢破滅。
大四那年,他故意未修完一門課,延長畢業時間,一延就3年,盡量拖延待變。他的護照早已過期,據說回去延期的話,疏通關系的費用已上漲數倍,家里再付不起這筆錢。成為“人球”的楊文杰,愛情、學業、事業全部錯過。
錯過了入籍機會的泰緬孤軍后裔,也偶有幸運者。去年,移民署放寬條件,1999年5月21日后入境,且有過出境記錄的無國籍人也可申報居留,泰北孤軍后裔應華躲過此條束縛,其他條件完備,幸運獲得身份證。辦好身份證后,應華故意貼在警察身邊晃來晃去,以泄多年的壓抑。
那一天,美萍為朋友應華寫下祝賀的日志:“我,再也不會害怕警察了!”
鐵桿后援劉大姐
劉小華,人稱劉大姐,是促進會的創辦人。多年來,對未獲居留權的泰緬華裔難民青年,她可稱得上是“母親”。
20余年前,剛從軍中退伍的劉小華偶然發現一群特殊的孩子拿著假護照,打著黑工,經常躲在角落里悄悄哭泣。出于好奇,她走近這些孩子,得知他們來自泰北地區被他們的故事和生活現狀糾纏得難以入睡。
她給予孩子們關心的時候,聽到一句話,愣住了:“劉大姐,以前也有人關心過我們,不過,沒多久,他們都不見了。”劉小華回過神后,說“請放心,在你們沒拿到身份證前,我絕不會離開你們。”這就成了她退休后的生活與工作。
“不管在哪里,沒有一個人像這樣為我們無私付出”,李美萍在談到劉小華時,眼淚奪眶而出。至今很多泰緬僑生已取得或將取得身份證,劉小華多年的奔走呼號有莫大功勞。
七八十年代,東南亞一些國家開始采取“華人同化”政策,不同程度地有條件放寬本國華人入籍限制,泰國也實施了華人“泰化政策”。為顧及國際關系,兩岸政府都表態給予理解。1985年之前,僑生只要入臺一周,就可以取得“中華民國身份證”。“泰化”之后,臺灣即要求學生持所在國正規證件才能來讀書。
緬甸憲法規定,1948年之前居緬的華人才能入籍。很多無法或不愿入籍的華人要想赴臺深造,只能假造變造護照出入境,問題就此引發。
“直到近年,泰北華人難民區才有了高中教育要想讀大學,唯有赴臺一條路。”劉小華說。緬甸政治更苛嚴,遠比泰國貧窮落后。
1990年,引爆首件泰北僑生持假護照入境被捕事件,在社會關注和救援下,5年后,100多名泰北僑生獲得入籍優待。1999年《移民法》實施時,承認既成事實,第二批非法入境的僑生獲準入籍,此法實施后入境的僑生不再獲此待遇。
2000年之前,臺灣一直沿用1929年頒布的“中華民國籍法”,此法據血統主義原則,只要父為中國血統,即為中國公民。2000年修改國籍,改為父母雙系血統主義,并把原條文中“生時父為中國人者,屬中華民國國籍”,修正為“生時父或母為中華民國國民,屬中華民國國籍”,定義更加嚴格。僑生在臺長期受到優待,是基于執政的國民黨持“大中華民族主義”,政黨輪替之后,僑生自然打入冷宮,想入籍更非易事。
劉小華介入此事后,多次進入泰北地區了解孤軍后裔狀況,從事公益活動。據她介紹,目前有90余個難民村寨分布在泰北清萊、清邁等省,面積有臺灣的3倍之大,人口不到10萬。
去年底,劉小華以理事長身份與移民署副署長座談,對方即表示,如果把非僑生的這類滯留者問題也解決了那么其他非法入境族群也要求照此辦理,必然帶來出入境安全壓力;一些就算真是孤軍后裔,但相關證件遺失殆盡,國防部又查不到任何資料,該如何辦理?
“國軍第8軍及第26軍從大陸撤退至緬甸時僅剩1500人左右,在緬甸發展到近兩萬人,試問國防部如何去建立所有游擊隊員和情報人員的數據?”劉小華回應。
國民黨重新執政,給了徹底解決的希望,可是如何辨別身份,怎么定義“孤軍后裔”,怎樣操作,如何平衡執法,的確是個頭疼的問題。
馬政府幫“圓夢”
2008年總統大選如火如荼之際,美萍與幾個協會的干部沒有選舉權,他們在家里聚餐,評點時政,用她的話說:“我們只能將票投在心里。”
他們在心里將票投給誰,稍知就里即能意會。“民進黨8年執政,阻斷了我們獲得身份之路。”楊文杰說。
國民黨贏得大選,美萍寫了一封催淚的《給馬總統的公開信》:
“尊敬的馬總統,我是來自緬甸的無國籍僑生,也是國共內戰時期孤軍后裔。一直都想要寫封信給您,可我不知如何投遞,我想了很多的方法,例如:攔截您的座車,站在您家門口大喊,或是寫信到總統府的信箱等。最后,我選擇了公開這封信,希望這封信能‘寄到您心底。”
隨后,7月3日,美萍和數百難兄難弟走上街頭,在自由廣場靜坐抗議,用云南話和國語向社會各界哭訴窘境,震驚全島,又勾起了人們對歷史的記憶。
為什么“來自異域的孩子心中有痛”,為什么要走上街頭?楊文杰先后寫下更催淚的《中華心,國家情——異域孩子的夢》、《致馬英九的公開信》。
這些文章被廣為轉載報道,馬英九看到了承諾從人權高度,幫他們圓婪
據亞太臺商聯合總會潘漢唐一篇回憶性文章說,1949年10月底,湖南青年馬鶴凌借著岳父與宋希濂將軍的親戚關系,從臺灣返回湖北,游說宋去中緬邊境經營據點,以待時機“反攻大陸”。馬鶴凌連續兩晚痛陣利弊之后,略有動搖的宋希濂最終還是未能下定決心。馬鶴凌見說服無望,攜妻抵香港暫居,正在這時,生下唯一一個兒子——馬英九。
馬政府對此事高度關注,反應迅速,承諾將依法律程序全面解決。靜坐后幾天,移民署立即制定變通辦法,同意在臺逾期滯留的泰緬僑生申領一年的外僑居留證,以避免被警察拘捕。除涉及偽造、變造護照或冒用他人身份入境等“罪行”之外,只要在5年內沒有獲刑者,均可申領。有了居留證,即為下一步入籍申請打好了基礎。
按理說,偽變造護照也是“罪”,對于泰緬僑生,情況特殊,不予追究,可謂法外開恩,但有此“罪”,得先去檢察機關“自首”。于是,去年800多人前去投案,成為治安史上的奇特景觀。
根據這個辦法,“自首”后,移民署將材料交予地檢署,地檢署對“罪行”給予認定,出具不起訴或起訴處分書,才能申請居留:而“罪嫌”不足不予起訴者,則不符合申請居留條件。李美萍正是“自首”后“罪嫌”不足,所以居留證申請落空。
今年元月,《移民法》十六條修正后,移民署陸續推出專項實施辦法,李美萍入籍又有了希望。根據此辦法,如國防部經過檔案查核,如她確系孤軍后裔,即可以“無戶籍國民”方式申請居留。但一直以來,李美萍被國防部告知,軍籍檔案里沒有其父李永海此人。她說,最近得知,父親軍籍檔案里的名字并非李永海,而是“李三”。能否得到軍籍證明,獲取身份證的道路有天壤之別。
依據修正后的《移民法》十六條,如李美萍確證為孤軍后裔,如護照被法院判決為假或判決有罪,直接在臺灣申請居留定居,先取得長期居留證,3年后取得身份證,如護照判決為真或判決罪嫌不足,在臺辦理相關申請手續后,先出境赴港澳等地區,等待臺灣方面郵寄來護照,再持照入境,兩年后換取身份證。
若非孤軍后裔或查不到軍籍證明,則以“無國籍人士”的名義申請,程序更加復雜,獲得身份證時間可能長達8年。
為何如此繁瑣,臺灣政府實有不得已苦衷滯留臺灣,仍未獲得居留權或身份證的,還有很多大陸新娘、偷渡至臺的各地區華人,馬政府對泰緬僑生如此優待,已招致頗多抱怨,認為他們獲得居留實在太容易。
目前,移民署正在醞釀特殊解決辦法,讓即使不能提供孤軍后裔證明的泰緬滯臺僑生,也可一并解決身份問題。只是因歷史包袱與法律問題、政治現實交織一體,要對各種利益加以考量,操作程序繁復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即使專業領域的官員、學者,要厘清這個問題,都會頭皮發麻最終詳細解決方案,預計5月份敲定。
編輯 涂艷 美編 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