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晶 李 瑞
摘要:“語法”有大中小概念之分,回顧了結構主義語言學、轉換生成語言學和生成語義學對“合語法”的不同理解。討論了義位的組合潛力和組合實現,區分了實詞語義和文化規約意義,認為語義語法學背景下的“合語法”與可接受性并不完全等同,違反文化規約意義只能導致知識性錯誤但合乎語法。
關鍵詞:合語法嬗變語義語法學
一、“語法”概念的大小
20世紀60年代,美國語言學家Lamb創立了層次語法理論,在1964年至1966年的第三階段,他認為語法模式由四個層次構成:義位層、詞位層、形位層、音位層。印歐語的句法分詞位句法和義位句法兩層。一般進行的詞類劃分及與之對應的句法成分之類的分析屬于詞位句法的范圍,(俞如珍、金順德1994:101)而“義位句法規定哪些義位的結合是允許的,哪些是不允許的。
“語法”概念有大小之分,有學者指出,“語法”在19世紀擴展為“語言法則”,“語法這一術語的窄化,是20世紀結構主義和描寫主義研究對象日益擇華的自然后果。語法即語言結構法則,包括語音結構法則、語義結構法則,以及以語音為手段將語義結構法則投射在表層上所形成的語形結構法則,還有受制于具體場合的語用結構法則。”(李葆嘉2001:296)小“語法”只包括詞法和句法,大“語法”指全部的語言規則,也包括音系規則等。語義語法學的“語法”可理解為中概念,它比小語法大,比大語法小。它的單位不再僅僅指語言形式,而是“語義單位、語義類別及其結構關聯。”我們進一步認為,語義語法的單位是形式和意義相結合的語符實體,形式是指語音形式,意義是指語符的一個意義即義位,所謂語法是指把小語符組配成大語符的規則。
二、“合語法”觀念的嬗變
(一)結構主義語言學的觀點
凡是人們實際說出來的話語都是正確的,都是合格的。語法學家的任務就在于客觀如實地描寫這一結構系統,而無權規定人們應該怎樣說,不應該怎樣說。(《俞如珍、金順德1994:17)
(二)轉換生成語言學的觀點
Chomsky認為“合乎語法”與“有意義”是兩碼事,不可將二者混為一談?!癈olorless green ideas sleep furiously”這個經常被提及的經典例句,在喬氏看來“合乎語法”,但“沒有意義”。他認為,句法學獨立于語義學而存在,其任務就是說明語言中語言單位的組合合乎不和乎語法。由此可見,轉換生成語法所理解的“合語法”實際指的是形式序列合法,并不管意義能否被語主接受。
(三)生成語義學的觀點
在生成語義學者看來,合乎語法與可接受性是一回事。比如下面兩個句子:
a. John told Mary that she was ugly and then she insulted him.
b. John told Mary that she was beautiful and then she insulted him.
生成語義學認為a合語法,而b不合語法,因為英語語主總認為美是好的,而且是不好的,所以a句中,John告訴Mary她長得丑,所以Mary罵了John符合說者的文化背景;相反,b句就與說者的文化背景不符。由此可以看出,生成語義學實際上更進一步,認為一個句子合乎語法,必須滿足形式序列合法、語義組合合法、與文化背景相符三個條件。
后來,生成語義學家認為,“合乎語法等語言分析概念是模糊概念,不能簡單地把句子劃為合乎語法和不合乎語法,可以接受和不可以接受。”(俞如珍、金順德1994:250)從而去研究模糊語法。
三、語義語法學的“合語法”觀念
結構主義語言學通常把語言符號分為表達(expression)和內容(content),但只注重表達的研究。20世紀80年代以后,語義在漢語語法研究中的分量逐漸加大;但語義組合關系中語言所表達的百科知識是否是語言學家的任務還不清楚。事實上,百科知識和語言知識難以截然分開。
漢語研究也越來越認識到語符具體意義對語符組合的影響,義位組合研究正成為語法研究的新趨向。義位的義征應該都能夠從某個角度影響它與其他義位的組合。
與生成語義學類似,語義語法學傾向于把“合語法”與“可接受性”相等同。籠統地說,可以認為“如果不包括虛字的調配,其實漢語的句法結構是否合法,完全取決于語義搭配是否恰當?!?李葆嘉2001:304)但實際上卻面臨著許多繞不開的難題,因為首先“語義”這個術語就很籠統,什么內容是語義什么不是往往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有些句子因為違背常識而不可接受,但它們合語法嗎?換句話說,我們有沒有一種可操作程序來判斷它們語義異常呢?
人對世界萬事萬物及動作情景、行狀性質等的認識實質就是百科知識,固化的百科知識就是實詞語義,大量過渡狀態的存在使得語義知識和百科知識很難截然分開,但這并不妨礙把實詞詞匯意義和文化規約意義加以區分。人類關于專名的歷史文化知識、臨時表達的偶然知識、歷史上積淀下來但沒有固化為實詞語義的經驗知識都可歸為文化規約意義。語義語法學認為,違背實詞組合規則的陳述不合語法,而違背文化規約意義的陳述盡管不可接受,但可認為它屬于文化知識錯誤而非語法錯誤。這樣也就可以避免因為文化規約意義的過于龐雜而使得合語法的標準實際上難以確定。
可以認為,沒有形態制約的漢語只需按照日常事理判斷句子中義位的組合是否合法,是為語義語法學,以與傳統的“語形語法學”相對。當然這種語法觀念目前還僅限于理論性和舉例性的討論,成熟的理論體系和對語言事實的充分解釋還冀于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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