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求愛信號

張守忠

“只要瞥一眼孔雀尾巴上的羽毛，就會給我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達爾文于1860年4月3日寫給植物學家阿薩·格雷的信中如此說道。在大多數人眼里，孔雀華麗的長尾巴無疑是一個能給人帶來視覺享受的漂亮飾物，然而，在達爾文眼里，孔雀的長尾巴卻成了一個極其丑陋的東西。

在達爾文看來，孔雀的長尾巴以及其他某些華而不實的裝飾物，都公然違抗了自然選擇定律。動物為何要花費如此大代價，將寶貴的時間和能量消耗在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上呢?它們能給自己及其后代的生存帶來什么好處嗎?

最終，達爾文提出了一個全新理論來解釋動物這種華而不實的裝飾風格，他認為，動物這樣做是為了向異性發出求愛信號，也就是性信號。他將其稱之為“性選擇”。簡單來說，性選擇是一個有助于動物提高交配機會的適應性進化過程。達爾文提出了兩種性選擇模式。第一種，雄性之間為爭奪雌性配偶進行激烈的競爭，這種選擇模式促使雄性動物進化出第二性特征。第二種模式是雄性動物為贏取雌性動物的芳心而競爭。這種模式促使雄性動物進化出色彩艷麗的圖案、錯綜復雜的求偶展示和像漂亮的羽毛之類的結構，從而提高了對異性的吸引力。雄孔雀的性選擇顯然屬于第二種模式。

實際上，雌雄動物在性選擇上存在很大差異，雄性之間的性選擇遠比雌性激烈得多，原因可能是，“精子太多，不值錢”。由于雄性能提供源源不斷的精子，因此它們的利益所在就是與盡可能多的雌性交配，以便產生更多的后代。而雌性正相反，它們的卵子數量非常有限，因此它們盡量避免將寶貴的卵子浪費在不理想的雄性個體身上。與雄性相比，它們更加挑剔。

身體信號

人類也是自然選擇的產物，仍未脫離動物界，動物的兩種性選擇模式是否也適用于人類呢?毫無疑問，答案是肯定的。一般來說，人類在進行性選擇時更多的是采用第二種選擇模式。

事實上，與其他動物一樣，我們人類也進化出許多身體特征，這些特征反映出我們的年齡、性別、生育狀況、個人素質以及對這些特征的反應能力。人類兩性通過生出陰毛和腋毛表明他們已進入生育成熟期。男人還通過長出胡須和體毛，音調變沉顯示他們進入性成熟期。女人則通過乳房膨大發出生育成熟信號。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通過頭發變白發出生育力衰退的信號。作為男人身體狀況信號，適量的肌肉組織和恰當的生長位置通常會引起女性的興趣；作為女人身體狀況信號，適當的脂肪組織也是男人們所樂見的。我們所有人都用同樣的生育成熟和身體狀況信號標準挑選我們的配偶和性伙伴。

誠實信號與欺騙信號

一般來說，動物的性信號分為兩種，一種是誠實信號，另一種是欺騙信號。表象與實際品質不符的信號是欺騙信號，但它同樣可以起到吸引異性的作用。雌烏賊特別青睞于那些長著艷麗色彩和漂亮圖案的雄烏賊，因為，它是身體健康和基因優異的象征，而某些形象猥瑣的雄烏賊則通過模仿那些長相漂亮的雄烏賊的體色來誘騙雌烏賊。

在人類社會中你同樣能找到這種例證，當一位男士告訴一位女士他很有錢時，她可能會上當受騙，急著與他上床，希望以此促使他與自己結婚，但是，他有可能是在撒謊。

在人類社會中，至少有三種人體信號符合誠實信號特征：男人的肌肉組織、漂亮的男女面龐和女人的身體脂肪。

在原始社會中，男人的肌肉組織就像雄鹿的鹿角一樣是一種雄性品質誠實信號。發達的肌肉組織能讓男人聚斂更多的食物，建造更大的房屋，打敗更多的競爭對手。一個人可以通過染發在年齡上欺騙另一個人，但他無法通過肌肉欺騙別人。

漂亮面龐也是一種誠實信號，雖然其潛在道理不像肌肉組織那樣明顯。擁有一張漂亮面龐的人是否一定擁有特別優秀的基因呢?似乎無法做出十分肯定的回答。然而，面龐是身體中最容易因年齡、疾病和傷害遭受毀壞的部分。尤其在傳統社會中，滿臉傷疤或長著一張畸形臉的人可能傳達出這樣一些信息：他患有毀容傳染病，無自我照料能力，患有嚴重寄生蟲病等。在化妝品和整容手術出現之前，漂亮面龐是一種無法偽造的誠實信號。

女人的身體脂肪同樣是一種健康誠實信號。乳汁分泌是母親的一大能量損耗，營養不良的母親無法產出足夠的奶水。在嬰兒代乳品出現之前，在能產奶的有蹄類動物被馴化之前，一位母親如果不能分泌乳汁，對她的孩子來說是非常致命的。在自然界中，男人喜歡有恰當脂肪量的女人，如果女人的脂肪過少，則意味著她不能給自己的孩子提供足夠營養，但是，如果女人生有太多的脂肪，則會在行走和采集食物時帶來不便，可能還會早早地死于糖尿病。

女人的性信號

如果脂肪均勻地分布全身，你可能很難看清楚，于是女人在長期進化中逐漸將脂肪集中于容易看得見的部位，如，婦女的乳房、髖部和臀部等部位。但脂肪分布位置因人種不同而略有差異，生活于南部非洲的桑人婦女和棲居于孟加拉灣安達曼島的婦女其臀部脂肪更為肥厚一些，被稱為多臀脂。

世界各地的男人大都對女人的乳房、髖部和臀部感興趣。假如你想設計一位美女，你大概不會將過多脂肪放在她的胳膊和腿上，因為這樣會影響她走路和胳膊的使用。軀體上有許多部位能做到既不妨礙運動，又易于脂肪聚集，這就是前面提到的三個信號部位——乳房、髖部和臀部。有人可能會提出疑問，婦女為什么不在其他地方也進化出性信號特征呢?比如說，肚皮和后背中段部位。與乳房和髖部相比，將脂肪堆積于后背似乎也不會對運動構成多大妨礙。

盡管如此，無論哪個人種的婦女仍將脂肪堆積在乳房上，這可能是因為男人試圖通過觀察乳房脂肪來評估婦女的的乳汁分泌能力。于是，一些科學家就此認為，含有大量脂肪的乳房既是一種富含營養的誠實信號，同時又是一個顯示高產奶能力的欺騙信號，因為奶水實際上是由乳腺組織分泌的，而不是由乳房脂肪分泌。

氣味信號

在自然界中，某些動物通過氣味信號挑選伴侶，如，雌鼠就是通過辨識雄鼠的氣味為自己選擇性伙伴，因為它們最喜歡的那種氣味往往意味著雄鼠的“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體基因”與自己很少有共同點，從而避免近親婚配。科學家認為，嗅覺的這一辨別能力是在長期進化過程中形成的。

這一理論可以解釋女人擇偶時發生的“鮮花插在牛糞上”現象，因為吸引這些女性的不是對方的相貌，而是對方的氣味。每個人的“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基因(MHC)”都不一樣，這利，基因可以幫助我們的免疫系統區分是自身細胞還是外來細胞，從而避免近親結婚，并通過選擇與自身擁有最大不同的“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基因”的伴侶，以生育優良的下一代。這樣一來，父母間就會有更多機會通過基因來彌補對方的不足。美國科學家為此曾作過一個實驗，他們從一所大學里挑選了一些男女學生，將男生穿過的汗衫拿來讓女生嗅聞。實驗結果表明，女生最喜歡的那種氣味恰好就是與她的“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基因”差別最大的男生。實驗結果還證明，如果女人服用了避孕藥，她的這種辨別力就會大大下降。研究結果還顯示，男人對女人發出的氣味信號反應一般，他們更著眼于女人的相貌，而不是氣味。(文章代碼：2225)

(責任編輯)蒲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