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琴
理據,顧名思義就是理由和根據。所謂詞的理據是指詞的表達形式與詞義之間存在的某種內在聯(lián)系。換言之,詞的理據就是指事物和現象獲得名稱的依據,說明詞義與事物或現象的命名之間的關系。王艾錄先生認為:語言的發(fā)展和物質世界的發(fā)展一樣,經歷了一個由無序到有序的自組織的運轉過程。在語言這一自組織運轉過程中,每一個促動或激發(fā)語言存在、變異和發(fā)展的動因,我們都稱為理據。如果把語言比為生命,那么理據就是語言生命的基因。
漢語的理據性非常強,字詞層面就具有非常豐富的理據。漢字是表意體系的文字,漢字造字之初的象形字、指事字、會意字都是表意文字,其字形和字義之間具有明顯的聯(lián)系,如“日、月、水、火、上、下、采”。占漢語絕大多數的形聲字,更是音、形、義的有機結合體,也充分體現了漢字的理據。教師如果能在教學中加強這種理據意識,充分利用漢字的理據,就能使學生真正懂得這些漢字的意義。如“特”乃大公牛之稱;而“豪”跟豬有關;古人視羊為最吉利、最高貴的動物,從而許多褒義詞的構成都跟羊有緣,如“祥”(從示從羊),“美”(從羊從大),“魚”和“羊”合為“鮮”。
漢語的合成詞開始大都是兩個單音詞的臨時組合,由于長期反復使用才逐漸凝固為一個詞。很多合成詞的理據比較直接,從語素組合的關系和意義中直接反映出來,這就是“顯性理據”,通過對語素義及結構關系等的分析就可以探究到。一般我們以客觀事物或現象的比較明顯的特征作為詞語命名的理據,如顏色、形狀、屬性、分類、時間、地點、來源、用途等。比如:“草綠、橘黃”(顏色),“面包車、帶魚”(形狀),“臘八粥、立春”(時間),“苦瓜、冰糖”(味覺),“雨衣、體溫計”(用途)。有一些合成詞的理據不太明顯,比較迂回,這就是“隱性理據”。這些合成詞的詞義不能直接從語素義中推斷出來,我們需要借助一些修辭手段把這些理據揭示出來。如“草包”原義是“草做的包”,后指“無用的人”,這自然與草包這種物品易爛不結實、不經用有關。又如“桃色”。桃花的顏色(粉紅色),常指女子,由此而引申,用于形容有不正當的男女關系的事。
分析詞語的理據有利于理解詞義,對語文教學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語文教學的目的不只是教會學生漢語的語法規(guī)則和語言結構,還要教會他們運用這些規(guī)則和結構從事交際活動。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要掌握大量的詞匯,而掌握詞匯是學習語文的首要任務。利用詞語的理據知識學習詞語,往往可以帶動一族詞語的習得。如“鴛鴦”一詞,在漢民族的文化心理中象征恩愛夫妻。這一認識為人們記憶和習得與之相關的“鴛鴦被”“鴛鴦褥”“鴛鴦枕”“鴛鴦船”“鴛鴦火鍋”“棒打鴛鴦”等詞語提供了幫助。
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是文化的載體,同時,語言也是社會的一面鏡子,反映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語言總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發(fā)展,隨著社會的變化而變化的,一部分詞語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時代背景、社會文化、民族傳統(tǒng)、民族習俗等的影響。語言的意義也并不限于語言系統(tǒng)內部,還經常表現在人與世界互動過程中形成的認知知識系統(tǒng)中,所以要想正確揭示詞語理據,把握詞義,就必須掌握有關語言文化、認知方面的知識。在探究詞語的理據時,還要注意詞語的細微差別。在大量的現代漢語詞語中,許多復合詞的語素所使用的意義.不一定全是一目了然的今義,還有不少是現在基本不用的古代的、冷僻的意義。甚至于同一個語素,在此詞中用的是今義,在彼詞中用的是古義。例如語素“城”,在“城鎮(zhèn)”中用的是今義——城市,在“長城”中用的是古義——城墻。另外,探究詞語的理據,還要注意在現實社會中不斷涌現出的新詞義。比如“白骨精”一詞,過去專指陰險狡詐善于偽裝變化的女妖精,而現在已變成“白領、骨干、精英”的簡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