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 勵
那年,我患聲帶息肉,住院開刀摘除。手術后,我的發(fā)音大受影響,不能再到教室上課了。
作為一個師范大學畢業(yè)生,教了三十多年的書,一下子要與學生們還有書本告別,我的情緒一落千丈,郁悶苦惱。為了排遣煩情,我每日在家練書法和畫畫。
一天, 我正在畫畫,一個曾經教過的女學生來探望我。她當過語文課代表,大學畢業(yè)后在省報當記者,寫過一些很有影響的文章,行業(yè)里頗有知名度。昔日默默無聞者,今天已經很是一個名流了。我們天南海北,談古論今,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傍晚,于是邀她到餐館用飯。
一瓶葡萄酒喝掉,話便多了。她告訴我,她現在是單身貴族,愛人嫌她是工作狂,已經離她而去。其實她認為自己并不是工作狂,只是在由男性為強勢的新聞行業(yè)里,作為一個女記者,沒有那種工作狂勁,是很難站住腳的。這一點她愛人不會理解,因為他炒股票掙了一筆錢,現在靠投資融資過日子,整天希望的是能得到百萬英鎊。
她需要人理解與支持她的事業(yè),至少要知道這世界除了有錢外,還要有尊重,于是她和他平靜地分了手。
我們約定每個星期喝一次咖啡,我感到她在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定的位置,而她也分明喜歡與我在一起,雖然她還是叫我老師,我還是直呼其名。但是我隱然感到我們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譬如我們一個星期不見就感到悵然若失;譬如時不時的我會給她發(fā)短消息,約定在QQ網聚會的時間。
天啊,我也感到無法解釋,在昨天越來越多、明天越來越少的時候,我會墜入愛河,而這愛河也許我會趟過去,也許我只是在河邊揀幾個貝殼就回轉。
一段時間過去了,妻子發(fā)覺了我感情的異動,我含糊其辭,妻子也不深究。只是我看到妻子臉上的哀怨,心中有些內疚,但是又一想,我與她最多也就是柏拉圖式而已。
現在,我與她還在交往著,我對她說我的心靈在走鋼絲,她說她的感覺也是一樣,但是我心里明白,妻子在我的心里分量輕了,有時我會莫名其妙地朝她發(fā)火,雖然事后我會承認是我錯,她會喃喃地說:“我知道你心苦……”
我想對她說,她說這話時,正是我最茫然的時候。
我也想對她說,秋天之后是冬天,并不是陽光燦爛的春天。
但是我沒有這個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