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友良：兩度參選美國總統的華人

葛元芬

2009年7月16日，美國國會首位華裔女議員趙美心正式宣誓就職,然而鮮為人知的是，20世紀60年代，曾有一位華人兩度參選美國總統，他就是被稱為“華裔參政第一人”的鄺友良。

從貧民區走出

1964年美國舉行總統大選，有11個人爭奪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提名，美國國民驚奇地發現，其中竟然有一名華人。華人參加總統候選人初選，這在美國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一些美國媒體甚至調侃他是“共和黨的秘密武器”。其實，來自夏威夷州的參議員鄺友良和其他競爭者一樣，具備成為美國總統的所有條件。

鄺友良1906年出生在美國夏威夷檀香山的貧民區，家里有11個孩子，他排行第7。他的父母來自廣東，父親在1872年作為一名契約勞工來到夏威夷，母親則是一名女傭。在競選美國總統時，他談起了小時候如何在海邊抓魚蝦、賣報紙、擦皮鞋和在高爾夫球場做桿弟的情景，這段童工經歷給他的一生留下了深遠的影響。1924年鄺友良考上夏威夷大學，1930年進入檀香山一家水資源公司工作，幾年后，他考入哈佛大學法學院。

拿著哈佛大學的“燙金”文憑，鄺友良躊躇滿志地回到檀香山，卻沒料到沒有一家律師事務所愿意聘用他，原因就是他的膚色。鄺友良決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為華人同胞爭口氣。1938年，他和朋友三浦勝朗（日裔美國人）開辦了夏威夷第一家接收亞裔律師的事務所。三浦的兒子回憶說：“那時候的夏威夷對亞裔的歧視十分嚴重，你必須更刻苦、更聰明，超過白人，你才會得到尊敬。”

鄺友良的確這樣努力了。1938年，鄺友良成功當選夏威夷準州眾議院議員。二戰期間他加入美空軍，后以少校軍銜退伍。1946年，鄺友良作為共和黨候選人再次當選夏威夷準州眾議院議員，并連續擔任了4年副議長和6年議長。隨著1959年夏威夷正式建州，鄺友良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華裔參議員。

從政之余，鄺友良還向商界發展，1946年他和朋友合伙開辦了“城市市場購物中心”。短短十幾年，鄺氏企業的業務范圍涉及金融、保險、房地產和投資公司，他本人成了夏威夷華僑首富。

首次參選困難重重

鄺友良對二戰名將艾森豪威爾非常敬佩。1956年和1960年兩次總統大選，因艾森豪威爾自己參選和他支持理查德·尼克松的緣故，鄺友良沒有參加角逐。到了1964年，情況有了很大變化，前副總統尼克松沒有參加共和黨初選，而其他共和黨參選人中誰都沒有絕對勝出的把握。鄺友良決定參選，他對公眾說：“雖然很多人會認為我是在浪費錢，但我還是要做我該做的。我相信，只要堅定不移，我們都能實現自己的‘美國夢……”

鄺友良首先穩住了夏威夷州大本營，身為共和黨人的他，在民主黨主導的夏威夷州，贏得了支持和尊敬。第二步，鄺友良把目光轉向了阿拉斯加州，他不辭勞苦多次趕赴這個遙遠的邊疆州拉選票。

然而，鄺友良在北美大陸48州的競選活動卻困難重重，不僅公眾對這個58歲的華人知之甚少，連一些主流媒體也質疑過他的膚色。來自亞利桑那州的參議員戈德華特和紐約州州長洛克菲勒成了其最主要的對手，不過由于洛克菲勒在家庭問題上的丑聞，戈德華特逐漸取得了優勢。共和黨內反戈德華特的派系決定扶植一名候選人，他們看中了賓夕法尼亞州州長威廉·斯克蘭頓和鄺友良，但對推出誰卻猶豫不決。這些人以民主黨人、密蘇里州參議員賽明頓為對手，搞了一次模擬大選，結果鄺友良落敗，由此排除了鄺友良。

斯克蘭頓未能阻擋住戈德華特。1964年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上，戈德華特獲得883張代表票，斯克蘭頓214張，鄺友良則為5張，這5張票來自夏威夷州和阿拉斯加州代表團。此間，美國媒體把焦點對準了鄺友良，很多評論稱他雖然只獲得了區區幾張代表票，但他為華裔問鼎白宮打開了一道大門，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二度參選與尼克松競爭

戈德華特在1964年11月的大選中一敗涂地，民主黨人林登·約翰遜以486張選舉人票輕松擊敗了他。評論家認為，共和黨當初即使是提名華裔鄺友良出馬，也會比戈德華特的戰績好，因為鄺友良有能力同民主黨爭奪中西部的選民。

四年后，鄺友良再度向白宮沖刺，這次他在共和黨內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對手——尼克松和羅納德·里根。雖然無望取勝，鄺友良還是打出了“必須盡快從越南戰爭脫身”的競選口號，這深深影響到了尼克松，尼克松后來還和鄺友良成了好朋友。1968年8月的共和黨代表大會上，鄺友良獲得了14張代表票，比第一次參選美國總統的成績有了顯著提高。從一名貧民窟擦皮鞋的兒童，到走向美國政治舞臺的中心，鄺友良在那個年代達到了華人所能奮斗的極限。

鄺友良在參議員任上干到了1977年。不過，從20世紀90年代起，鄺氏家族企業開始走下坡路。2001年打理家族主要業務的長子宣布破產，第二年鄺友良的小兒子因家族企業分配不均起訴鄺友良夫婦，老人的身心備受打擊，一系列官司加上巨額債務，迫使鄺友良夫婦于２００３年向法院申請破產保護。2004年8月，97歲的鄺友良在檀香山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