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空姐石榴裙下的金融英才

邢宇騏　運　生

2009年3月2日，國家開發銀行企業局風險管理處原副處長胡漢成因貪污受賄，被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判處無期徒刑，這是國家開發銀行第一個出庭受審的貪官。此前。2月10日，他的空姐情人藍翎被北京市西城區人民法院以包庇罪判處有期徒刑1年，緩刑1年。

一次出差的機會，胡漢成邂逅了空姐藍翎。2002年以來，為了得到她的芳心，在明知藍翎男友也是自己莫逆的情況下，他絲毫不念及朋友情誼，橫刀奪愛。為了維系與美麗情人之間的難舍情緣，從2003年5月到2007年lO月間，胡漢成伙同北京嘉和嘉維畫廓有限責任公司老板任和生，利用成立咨詢公司、暗中轉賬等手段，先后將5507J元的“咨詢費”納入私囊。事發后，為了力求自保，他又不惜出賣情人和朋友，幾度翻供狡辯，但無奈法網恢恢，最終還是難逃法律的嚴懲。

情迷空姐

胡漢成，1966年2月18日出生于湖北省黃陂縣，經濟學碩士、高級工程師頭銜。1996年，胡漢成進入國家開發銀行工作，憑借著扎實精湛的專業知識和沉穩干練的工作作風，他僅用了10年時間便升任了副處長，先后出任國家開發銀行企業局客戶三處副處長、風險管理處副處長，手握國家重大開發項目的貸款批復大權，并負責對石油天然氣企業項目的風險進行評估和對相關企業進行信用管理。

2001年，國家開始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其中最大的一項重點工程便是西氣東輸，也就是建成連結新疆塔里木至上海的全長4167公里的輸氣管線。這條西氣東輸工程需要國家投入大量的資金。胡漢成負責指導和審查這個項目的貸款，頻繁往來于北京和新疆之間。

有一次，胡漢成從新疆回北京，飛機起飛前，剛把行李放好。找了座位坐下，突然感覺身體不適。于是，拿出了隨身備用的藥瓶。“小姐，能給我杯純凈水嗎?”他對著剛走過去的一名空姐說道，空姐回過頭，莞爾一笑：“好的，您稍等。”她的聲音非常甜美清爽。飄逸著一種說不出的舒適。她的微笑很迷人，恰到好處的淡妝讓她的五官顯得很嫵媚，但又不失清秀，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成熟美。“先生，您的純凈水。”胡漢成正在遐思的時候，那個畫中人般的空姐打斷了他的思路。只見她的一雙纖手潔白如玉。

“謝謝。”胡漢成很有禮貌地接過純凈水，“不謝，請您多保重身體。”溫柔的問候使胡漢成倍感親切。復又問道：“請問幾點到北京?”“5點30，您是安排人來接機嗎?最好是讓您的朋友5點50左右到，因為落地后還要滑行一段時間。”眼前空姐柔美的聲音如清波蕩漾。又如陣陣漣漪泛入胡漢成的心懷。胡漢成掏出手機準備給北京那邊的朋友打電話，卻發現手機信號很弱。他的手機最近出現了一點故障，一直沒有時間顧及，本來打算回到北京再去處理。恰在此時，剛才的空姐又經過他的座位旁。他順勢一問：“小姐，能借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嗎?我的手機沒信號。”“可以，沒問題，您稍等。”空姐莞爾一笑。“先生，請您用，剛開機。”依然是那迷人的聲音。“謝謝。”胡漢成告訴了北京那邊的朋友自己到達的時間，便把手機還給了她。一絲難以捉摸的幸福的笑容在他臉龐一閃而過。那一絲微笑里藏著回味悠長的甜蜜。飛行的幾個小時里，那空姐還不時地過來詢問胡漢成的身體狀況。由于性格原因，此時的胡漢成已經和妻子分居近兩年了。這兩年來，他一直缺少女人的呵護與關懷。眼前春風和煦般的美人，細心體貼的照顧，使胡漢成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馨。在交談中，他看到空姐胸牌上的名字叫藍翎。

下了飛機后，胡漢成從朋友那里查來了藍翎的手機號碼，腦海中不時浮現出她的影子，想起余音繞梁的甜美聲音和悉心問候，他決定給藍翎發一條感謝的短信，沒有想到藍翎竟然立即回復了他的信息。此舉讓他欣喜若狂。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里，藍翎的嫵媚身姿，那迷人的顰笑，那優雅的氣質，不時地在他的腦海中盤旋。身居要職的胡漢成，在各種各樣的場合中見過的漂亮女孩不計其數，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對他有如此強烈的吸引力，是造物弄人，還是心有靈犀?每當處于寂寞時。藍翎的身影總能為他驅散孤獨，進而又讓他陷入更為濃重的寂寞。

此后，他便經常通過電話和短信等方式與藍翎保持聯系，并且每次往返北京與新疆的時候都要乘坐藍翎所在的班機。有那么幾次，一旦得知不是藍翎當班。他寧肯取消出行，推遲前往，也只為一睹夢中佳人。期盼與藍翎同機時的一次次對視，以及對方送來的一杯清水……

橫刀奪愛

時間久了，兩人便逐漸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藍翎清澈的銀鈴般的笑聲和她欲語含羞的傾訴，總能驅散胡漢成忙碌一天的疲憊，也給他寂寥的生活帶來了活力和溫暖。多少個不眠之夜，胡漢成一直沉思，24歲的藍翎和大她一旬的自己，年齡是否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無法逾越的一道鴻溝?這樣的思索和顧慮，撕扯著胡漢成為伊人幾近瘋魔的靈魂。

在一個月圓之夜，胡漢成終于鼓起勇氣給藍翎發了一條表白的信息：“天鵝飛去鳥不歸，回峰山中我獨醉。良辰美景斜眼看，孤獨寂寞深深埋。日夜花草為依伴，青春虛度苦不堪。此番招罪為哪般，有朝一日兄臺來。”藍翎看過信息后，不由粲然大笑，回復道：“傻瓜，我是女的，你怎么把發給兄臺的信息給我了。”胡漢成很認真地說：“我沒有發錯，那是一個謎語：我一直在深愛著你!”藍翎誠然是仔細分析了那條短信，此后，兩人便都沉默了很久。最后，他們相約見面敘談。

第二天，兩人相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這一次卻沒有先前見面時那么隨意自然，兩個人都有些拘謹。心頭燃燒著熊熊愛火的胡漢成，終于鼓起勇氣向藍翎表示了他的愛意，藍翎卻告訴胡漢成：“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胡漢成猶如被當頭棒喝，但是倔強固執的性格。從那一刻起。又在胡漢成身上顯現了。他沒有表現出失態，而是半開玩笑地說：“是嗎?為什么一直沒有見到你的真命天子?”藍翎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微笑：“他和你一樣，原來也在北京，現在去了深圳，也是銀行系統的小高層。”當藍翎說出她男朋友的名字時，胡漢成頓時愕然，因為所說之人正是他以前工作中的同事兼好友。萬萬沒有想到，當年把酒言歡到天明的摯友在這里和自己“狹路相逢”。旋即，胡漢成便恢復了常態。他沒有告訴藍翎他們之間的關系。此時，他只是在想，無論如何我都要得到眼前的這個佳人。

由于藍翎的男友在深圳，兩人見面的時間也少。空姐的生活其實也非常辛苦，生活作息很不規律，經常是凌晨3點就要起床化妝，一邊梳頭發一邊整理行裝。然后一天數個小時都要在飛機上滿臉堆笑地工作。雖然表面上她們風光無限，其實心里卻十分疲憊。恰好在這個時間，藍翎和男友之間因為聚少離多正在鬧別扭，求全責備的藍翎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的幽怨。胡漢成見機不可失，便經常約藍翎出來一起吃飯，這期間，胡漢成說過最多的一句話是：“人不能改變環境，真正的愛情應該是一把傘下的二人晴空。”

藍翎生日的時候，胡漢成專門請假去花店精心為

她挑選了99朵玫瑰，并且附上了醞釀已久的生日祝詞“親愛的藍翎，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用虔誠的生命源泉來澆灌你美麗的今日。生命，它是愛的延續；生命，它是一種堅韌：生命，它是一種享受；生命，它是緣分驅使下的不經意的交叉。每一個人對生命的詮釋都會不一樣，這是因為每一個人經歷的不同而造成的。但是，我一直堅持我的信念。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是，你卻已經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靈魂中……”當夜，在五星級酒店奢華且浪漫的餐桌上，胡漢成讓酒店安排薩克斯樂師吹奏了一曲悠揚的《回家》，藍翎在音樂中看著那情真意切的文字，已經不由地滿面淚水，因為在這一刻，自己的男友卻因為公事纏身不能陪伴在身旁，而長期的分居兩地也逐漸淡化了他們之間一度熾烈如火的激情。在這一時刻，胡漢成不惜重金，精心侍奉，來陪伴自己度過這美妙的時光，他的真誠深深地打動了藍翎。其實，早在飛機上相遇的那一刻，藍翎就已經被胡漢成的溫文爾雅和成熟穩重所打動。情深意濃，藍翎緩步上前，輕輕偎依在了胡漢成的懷抱。而此時的胡漢成除了即將春風一度的欣喜之外，早就忘記了藍翎的男友就是自己曾經要好的朋友。

一夜激情，兩人都有相見恨晚之感。接踵而至的快樂，胡漢成為此付出了很多。他再三考慮并意識到，金錢可以讓這樣的快樂延伸并日臻完美。

2002年開始，西氣東輸工程進入了貸款的辦理階段，此時，胡漢成便很少去新疆了，兩個人見面的時間也少了很多。白天奔波忙碌，倒還能沖淡離愁，然而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胡漢成心頭難免泛起陣陣思念的波瀾，十分想念藍翎。藍翎不規律的生活作息。也給她帶來了很多精神上的痛苦。她經常失眠，精神狀態也不好，而且經常生病。為了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更好地生活，兩人商量后，藍翎毅然辭去了空姐的工作。專心來到北京陪伴胡漢成。兩人約定：“今世緣定一生。執著相守，白首猶呢喃。”

云雨之時固然快樂，但是包養空姐當情人，不僅僅需要男人的魅力，而且需要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自從藍翎辭職來到北京之后，胡漢成更加明顯地感覺到了經濟上的壓力。他沉湎在與藍翎的卿卿我我中，難以自拔。但是，經濟上卻越來越捉襟見肘。有一次去K歌，當《愛江山更愛美人》這首老歌的旋律泛起時，深深地刺痛了胡漢成矛盾的內心。現在只有藍翎可以驅除他的寂寞。讓他感到溫暖，他必須想辦法籌到更多的金錢來維系這段感情，否則藍翎很可能會悄然在他身邊消失。想到這里，他橫下了一條心，決定鋌而走險：進行權錢交易!

雖然胡漢成官職不高，但手握數億元貸款的審批大權，很多人想盡各種辦法爭搶著想得到這些貸款。而審批貸款得到好處對某些人來講也有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問題的關鍵是，要做得天衣無縫，必須要有靠得住的人才和合適的手段。胡漢成相信，自己能夠運作好，會做到滴水不漏。

權錢交易

2002年秋，為了承建兩氣東輸河南段的建設，中原氣化公司向國家開發銀行提出貸款申請。時任河南中原氣化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的李向軍主要負責公司的這個項目。

通過朋友關系，李向軍結識了胡漢成。一次宴會，酒過三巡，李向軍再次提出貸款的事情，胡漢成半醉半醒地說：“兄弟，這錢是一個好東西，誰都想要啊。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向軍心領神會。于是，趁機提出：“只要您幫我們操辦這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將拿出300萬元，做好處費。”300萬元!聽到這話，就像針刺一樣，胡漢成瞬間酒醒三分。雖然在銀行工作，經手的款項不計其數，但300萬的好處費對他還是充滿了吸引力。老練的胡漢成不動聲色，側身小聲地和李向軍說：“這事。一旦被發現，那……”李向軍將早就想好的方案和盤托出：“不怕，你可以找一家中介咨詢公司，我們公司和該公司之間簽訂一份咨詢協議，然后我們公司以此名義支付600萬元咨詢費。錢到賬后你拿走300萬做好處費。一切都按照法定程序來操作。肯定不會出問題，確保萬無一失。”胡漢成心想此事既不牽涉自己的身份，又可以用這筆錢來滿足藍翎和自己的浪漫生活，且李向軍也拿到了很大的好處，想到他斷然不會出賣自己，于是點頭答應了。李向軍見事情辦成，趕緊趁機讓自己的孩子認胡漢成為干爹。胡漢成對李向軍更加心無芥蒂。

翌日，胡漢成想，到哪里去找一家可以值得信賴的咨詢公司呢?找別的公司合作不安全，唯一的辦法是自己注冊公司暗箱操作。

經過了十幾天的苦思冥想，胡漢成決定給自己的公司起名叫“蘭德公司”。不湊巧的是，當時“蘭德公司”已經被人注冊。因為河南那個項目在駐馬店，駐馬店又稱“天中”，據史書記載，乃是天下的正中心。再取如日中天的意思，于是他在原來的名字前加了“天中”二字。公司的名字就這么定下了。接下來就是如何成立公司的問題了。身為官員的胡漢成注冊成立公司顯然不妥，于是，他將目光轉向了嘉和嘉維畫廊有限責任公司老板任和生。任和生比胡漢成小7天，是胡漢成的高中同學，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兩人情同手足。

胡漢成找了個理由，借來了任和生的身份證，然后用任和生的名字注冊了北京天中蘭德投資咨詢有限公司。

2002年11月20日，國家開發銀行與中原氣化公司簽訂下了貸款合同，金額為2.8億元。在這筆貸款審批過程中，胡漢成擔任貸款項目評審小組組長、評審報告執筆人。

貸款審批之后，胡漢成擬訂了一份天中蘭德公司與中原氣化公司的咨詢協議，并代替法定代表人任和生簽了名。事后，中原氣化公司支付了600萬元咨詢費。胡漢成得到了其中的300萬元。但李向軍又提出要開一張600萬元的發票，以便單位做賬使用。兩天后，搜索枯腸的胡漢成想出了一條逃稅的好辦法：開具假發票。胡漢成來到中關村一個地下流動商販處，用100元錢購買了一張百萬字頭的假發票。隨后，他在這張發票上親自填上了“咨詢費”，并于次日上午將如此重要的一個收據憑證用一封8角錢的平信寄往鄭州市。

起初，胡漢成拿到這些錢還有些忐忑不安，但過了一段時間之后，發現一切都平安無事。于是，他便給藍翎購買了一輛轎車。兩人的感情更加熾烈。

初次嘗到好處，胡漢成心存一種僥幸，也對這種操作手段更加自信。后來，國發行與河南中原燃氣電力有限公司簽訂貸款合同，數額19.58億元。已嘗過甜頭的胡漢成和李向軍故伎重演，如法炮制。2004年9月，在貸款獲得通過后不久。輕車熟路的李向軍又將300萬的咨詢費打入天中蘭德咨詢公司賬戶。按照約定，胡漢成也在收到款后不久，為李向軍開出了200萬元的現金支票作為感謝。

然而，在北京做正規畫廊生意的任和生在長達幾個月的時間里，并不知道胡漢成與李向軍之間的洗錢交易。后來，任和生知道這件事情后大罵胡漢成陰險。經過胡漢成再三勸說和解釋。兩人才算和解。并且胡漢成答應：“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一切都有我一個人來承擔。”

2003年4月，新疆三聯集團旗下的安徽皖江高速

公路建設開發有限公司開工建設高等級公路，并向國發行安徽省分行申請了數億元貸款。說來也巧，該公司的財務總監王俊平正好是時任國發行企業局客戶三處副處長胡漢成的高中同學。經過穿針引線后，王俊平的公司總經理王健火速趕往北京找到了胡漢成商討貸款事項。胡漢成趁機將任和生介紹給了二人，并特意交待“好好談談，他一定會幫上你們”。

就這樣，在胡漢成和任和生的精心策劃下，該公司順利拿到了貸款。他們按照事先約定，將150萬元咨詢費也順利打進了“天中蘭德”(2004年初更名為“世紀天澤”)公司的賬戶。這次，曾經感到憤怒無比的任和生得到了胡漢成50萬元的“酬勞”。

得到錢后，胡漢成對藍翎更加殷勤，還專門在北京有名的西山美墅為藍翎購置了一棟別墅，甚至將自己的工資卡也交給了藍翎保管。藍翎暗自為得到這么一個好男人的愛感到非常幸福，并且發誓要一生相隨。絕不做背叛他的事情。但胡漢成的靈魂卻隱隱地受到了良心的鞭撻蹂躪，微微作痛。前方的路，先是溝壑，后是深淵。最后再走，會麻木的，連死訊傳來竟也釋然。

東窗事發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2007年國家審計署對國開行全面審計。當審計到河南中原氣化公司西氣東輸項目時，發現了李向軍與胡漢成當年那筆600萬元的咨詢費。

得到消息后，胡漢成頓時慌作一團，他知道，一旦被查處，不僅烏紗帽不保，而且會面臨牢獄之災。連續好幾天，胡漢成徹夜難眠，藍翎發現了他的異常，便很關切地問他發生了什么事情。胡漢成滿面凄涼，一本正經地問藍翎：“藍翎，你說我們會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么?”“當然會。”“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還會和我在一起么?”“當然會了。有什么事情。我們一起來承擔。你今天怎么了，盡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胡漢成一把抱住藍翎，淚流滿面地說：“藍翎，我很害怕失去你。”便如實地將事情向藍翎和盤托出。

“前幾年為了給你買別墅，我冒險收了李向軍的300萬元錢，并且注冊了一家咨詢公司，就是你現在所在的天中蘭德公司，錢都轉賬在了這家公司。可現在李向軍被查了。那份咨詢合同，當時是我簽的字。如果查出來是我經手辦理的，那我起碼要坐上十幾年牢啊!我很害怕和你分離。”胡漢成傷心極了，眼里噙滿淚水，兩股清泉。簌簌地從臉部滑落，十分狼狽。看著眼前這個平時儀表堂堂的大男人，今日竟如此失魂落魄，藍翎也頓生憐憫之心。因為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畢竟是為了她才做這種事情的，他是愛她的。于是，她握住胡漢成的雙手說：“不要怕，有什么事情，我們一起來承擔，一起來面對。”隨后，胡漢成將自己利用咨詢公司轉賬所得550萬元的事情都一一和藍翎述說了。

兩人商量后，藍翎答應一口承認任和生的名字是自己簽的，那份合同也是她一手經辦的。她想自己一不當官，二不管貸款審批。不知情總不犯法吧。同時，她還幼稚地認為，只要能保住胡漢成的事業和前程，她就會幸福。不過，她也提醒胡漢成：“趕緊把那些錢還了，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我也不怕。”聽了藍翎的話，胡漢成無限感慨，但他同時喟嘆：人生最為艱難的事情，是去攀援一堵迎面倒向自己的墻。

第二天上班前，胡漢成再三叮囑藍翎，一旦兩天內聯系不上自己，就趕緊坐飛機離開北京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果被抓到，千萬不要說是他簽的咨詢合同、收的錢。

2007年10月底，胡漢成退給李向軍人民幣650萬元。胡漢成對李向軍說：“多退的錢是我炒股的盈利。”胡漢成將此款連同自己賬戶中的款項一并退還給了中原氣化公司。

2007年11月9日，胡漢成被中紀委“雙規”，11月20日，他被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逮捕。面對指控，胡漢成承認“涉及550萬元的事實確實有”，但他是被動的，而且錢已經還了，且狡辯說“都是因為自己不懂法律”。

胡漢成被“雙規”當天，為求自保。他供出了藍翎。于是，2007年11月10日，檢察機關在北京國際機場航站樓抓住了正準備到外地躲避的藍翎。

2007年11月11日訊問中，藍翎承認了自己是胡漢成的情人，又把冒用任和生簽字以及辦理受賄款的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她天真地認為只要自己認罪。胡漢成很快就會被放出來。

由于藍翎和胡漢成之間的口供有出入，案情一時撲朔迷離，檢察機關于2007年12月14日做出了逮捕藍翎的決定。

與此同時，法院還審訊了此案的另外一個重要涉案人，原天中蘭德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任和生。在法庭上，任和生連稱冤枉。說合同上的字不是自己簽的，自己的所有行為都是胡漢成指使的，他還委屈地說，本來自己想把那筆受賄款退回去的，無奈對方堅決不收。此時。他的“大哥”，再也沒有辦法“罩”著他了。

此后。檢察機關調取了天中蘭德公司的記賬憑證、銀行支付審批單、中國光大銀行電匯憑證等資料，證明600萬元的資金走向。接著又分別對胡漢成、藍翎和任和生的筆跡進行了鑒定，最后確認協議書上的簽字是胡漢成所為。

在多項物證面前，藍翎啞口無言。但她想起了對胡漢成的承諾，依然心存僥幸地為胡漢成辯護。面對這個癡情的女人。偵查人員有些憤怒了：“胡漢成早把你供了出來，你現在還苦苦為他頂罪為他開脫。因為你作偽證，我們又多投入了大量的偵查力量偵辦此案，現在你已經構成了包庇罪!難道你還執迷不悟嗎?”聽到這番話，藍翎痛苦地低下了頭。

2008年5月9日，在被羈押了6個月之后。藍翎因犯罪情節輕微被取保候審。2009年2月10日，藍翎被北京市西城區人民法院以包庇罪判處有期徒刑1年，緩刑1年。

2009年3月2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以受賄罪判處胡漢成無期徒刑，判處任和生有期徒刑11年。并扣押了胡漢成在案的250萬元，繼續追繳任和生受賄的50萬元。

宣判后，胡漢成和任和生被法警帶出法庭。在轉身離開法庭的一瞬，胡漢成驀然發現旁聽席上的藍翎淚眼婆娑地望著自己，目光中流瀉的哀怨，猶如漸漸熄滅了的火焰。

責編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