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國紅
摘 要:“信、達、雅”是著名翻譯家嚴復提出的,我國翻譯實踐家們歷來以此為翻譯標準。本文通過對Three Passions I Have Lived For的兩中譯文《人生三愿》和《我為什么而活著》的分析與評鑒,探究了不同譯者在此理論觀照下所采用的不同翻譯策略及效果。
關鍵詞:信達雅;對比研究;Three Passions I Have Lived For
1 引言
“信、達、雅”在我國翻譯界一直居于主流地位,“從我國譯界的實際情況看,在短期內還沒有什么標準可以取代它。”(楊自儉,1994:13)。它是三位一體的。當然,在不同文體翻譯中,著力點應各有不同:科技文體的翻譯更強調“信”,不可有些微偏頗;文學文體的翻譯要著力于“雅”,對于散文的翻譯尤應如此。Three Passions I Have Lived For系《伯特蘭·羅素自傳》的前言。全文簡單明了,文筆流暢,并能激勵有進取精神的人,為眾多博學者所鐘愛。然而其中譯本為數甚少,僅《人生三愿》,《我為什么而活著》,《吾之三愿》,《我的人生追求》等幾種?,F筆者從中擇出兩篇進行分析與評鑒:
《人生三愿》,鄭延國譯,載香港《大公報,文學副刊》,2006年6月18日。
《我為什么而活著》,胡作玄,趙慧琪譯,載《羅素自傳》第一卷,商務印書館,2002年1月
2 兩中譯文本比較
Three Passions I Have Lived For闡述了哲人羅素一生的追求與人生信念,道出了他一生生活的動力即對愛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和對人類苦難的同情,邏輯性和感染力極強。下面對兩譯文進行簡要評析。
2.1 句式、語序比較
第一句“Three passions, simple but overwhelmingly strong, have governed my life”,鄭譯與原文形式基本保持一致,遵循了“信”這一標準;而在胡趙譯中,則將句式做了小調,直接道出作者的three passions,強調作者的三種愿望。兩種譯法各有所長。其次,對“have governed”的處理,鄭的譯文增譯了表時態的詞“至今”,而胡趙譯文中未體現,嚴格來說未能忠實地表達。因為這是一部傳記的前言,雖然漢語中動詞無時態變化,但不能忽略了作者的原意?!皾h語中表達時態要靠增加其特有的時態助詞或一般表示時間的詞……”(張培基,2000.5:63)。
第二段作者并用三個平行句,多次重復表達“I have sought…,闡述自己求真愛的原因,沒有絲毫牽強。這種模式是典型的直線型思維模式,很富邏輯性。但若不加處理譯成漢語,則會覺得突兀、牽強??紤]到中西思維方式,語言接受習慣上的差異,鄭的譯文對原文句式、語序做了調整,先總括出理由”我之所以追求博愛,理由有三“,再分譯為”首先……其次……第三……“,并省譯了重復的“I have sought…”,頗為精當。 “從修辭角度來看,英語句子中有些短語重復出現,英譯漢時可按情況做適當省略,如不作省略,就顯得嚕嗦”( 張培基,2000.5:96)。而胡趙譯完全按原文形式,在句序上未根據譯語特征做任何處理,“我尋求愛情,首先,……我尋求愛情,其次……我尋求愛情,最后……”。不過譯者為了強調“I have sought love…”,采用重復法也未嘗不可。但依筆者拙見,對“I have sought love…”的重復翻譯和“first”“next”“finally”這三詞的翻譯只能兩者任選其一。
第三段第一、二句“With equal passion I have sought knowledge. I have wished to…”看似毫無瓜葛,但若對羅素有所了解,就知道它乃好學、博學之士,故前后兩句其實存有內在因果關系。鄭先生增譯了承上啟下的詞語“乃是因為”,顯得通順流暢,既忠實了原文,又體現了“達、雅”。其譯文的最后一句“……遂了自己的心愿”,第四段最后一句“……天道如此,何如順其自然?”均體現了增譯的手法;而胡趙譯雖體現了“信”,但有點欠“達、雅”,讀來不甚連貫。
2.2 措辭比較
1)passion
(鄭譯)愿望(胡趙譯)激情
此處“激情”雖是“passion”的直接表達,看似忠實原文,其實不然。作者羅素不是學院派的書齋式學者,而是一個為人類幸福和生存進行不懈奮斗的社會活動家,一生都在熱誠地為公眾的良知辯護,反對戰爭、維護和平是他終身為之奮斗的事業,而不是一時激情(激動而短促的情緒狀態)使然,故鄭的譯文更忠實原文,真切地反映了作者的思想。
2)great winds
(鄭譯)狂風(胡趙譯)颶風
筆者更傾向取“狂風”之意,“比喻破壞性的力量和影響”,由于“同情普天下貧弱之人” 使羅素堅決反對導致人類災難的戰爭?!翱耧L”又正好與后文的“驅”,“淹”,“懸”相照應,把當時緊急狀況描述得淋漓盡致, 反映了其破壞性之大。颶風常指12級以上的風。
4)the heavens
(鄭譯)九霄勝地 (胡趙譯)天堂
該詞譯為“九霄勝地”,既忠實原文,又體現了本民族語言的特色,讓本民族讀者不費過多的思索和推敲就能夠看懂,正確地了解原意。而“天堂”雖“信”但欠“達、雅”。
5) (children in) famine
(鄭譯) 嗷嗷待哺(胡趙譯)
此處“嗷嗷待哺”形容十分饑餓,更“達”更“雅”。
以上兩種譯文各有所長,筆者以為鄭的譯文更注重“信、達、雅”的結合,無論從句式安排還是詞匯選用都可看出他“忠實原作內容,發揮譯語優勢”,契合了原作者的風格,又著力于“雅”,給人以美感,體現三者的統一,同時采用了多種翻譯技巧;胡趙譯在整體上則更側重“信”或“達”,更注重原文的形式。
3 兩個值得商榷的地方
1)對“I have sought love”中“love”的翻譯
(鄭譯)博愛 ;(胡趙譯)愛情
此處“博愛”切了“雅”,“愛情”切了“達”?!安邸卑藢廴说膼酆蛯λ说膼?,而作者的第三種愿望(同情普天下貧弱之人)便是對他人的愛的體現。這三種愿望應處于同一層面,不應有包含的關系,故若譯作“博愛”,便使第一種愿望和第三種愿望在語義上有重疊之處。根據作者羅素的生平可知,他一直在追求自己的真愛,才有了三四次的婚姻波折,而“愛情”又顯太泛,因此筆者認為將“love”譯為“真愛”(真心真實的愛情)可能更妥帖。
2)對“And I have tried to apprehend the Pythagorean power by which number holds sway above the flux”的翻譯
(鄭譯)想探索繁星閃光的奧秘……凡此種種,幾經努力,我亦略知了一二。
(胡趙譯)我希望知道星星為什么閃閃發光,我試圖理解畢達哥拉斯的思想威力,即數字支配著萬物流轉。這方面我獲得一些成就,然而并不多。
此處筆者認為兩譯者所參考的原文可能有出入。經查羅素的手稿得知,“And I have tried to apprehend the Pythagorean power by which number holds sway above the flux”一句的確出自羅素之筆。鄭參考的可能是省略該句的英文版本。若以此為依據,鄭的譯文既與原文形式保持了一致,又增譯了“凡此種種”,以“模糊”求精確,更顯羅素成果頗豐?!盀榱司_,有時只能'模糊'譯之。此說與邏輯唱對臺戲,卻與辯證法攜手。”(毛榮貴,2002.8:212)。胡趙兩人參考的原文應是有該句的文本,將它完整譯出,既忠實于原文,又通順易懂。筆者以為,胡先生若能在“畢達哥拉斯”前增補“古希臘數學家”六字,就更令讀者一目了然了。
4 結語
本文運用“信、達、雅”翻譯原則,并兼及作者、譯者和讀者三種主體理念對羅素的Three Passions I Have Lived For的兩中譯文進行了簡要的分析與評鑒,并提出了一些拙見。筆者認為,就整體而言,兩篇譯文各有所長:胡趙兩人的譯文可能多為傾向自然科學的讀者所接受;而鄭的譯文明顯具有文學作品的特點,因此更能為喜愛文學的讀者所接受,所欣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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