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扎伊這 年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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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特約記者 張 純

頻繁訪西方未能挽救局勢 拉攏塔利班頻頻遭到拒絕

大選在即，3000頭毛驢正擔負把選票運往阿富汗偏遠山區。5年前，阿富汗首次大選時就出現過這樣的花邊新聞。8月20日，算上阿富汗歷史上首位直選總統卡爾扎伊在內，共有41人參與總統寶座的角逐。5年來，有人譏諷卡爾扎伊是“美國的傀儡”，更像是“喀布爾的市長”，不滿阿富汗現狀的美國高官也開始不斷指責并嘗試替換這位曾被他們認可的“代言人”。盡管如此，卡爾扎伊再次勝出的可能性依然很高。5年過去，美國依然無法從阿富汗抽身，塔利班又卷土重來，阿富汗人一下子說不出卡爾扎伊任內的最大亮點是什么，但誰都知道，換一個人身處這樣的夾縫之中，很可能也會徒勞無功。

“來自喀布爾的替罪羊”

2004年12月7日，披著招牌式傳統綠色披風、頭戴羊皮帽、胡子修剪得很整齊的卡爾扎伊，把右手放在《古蘭經》上宣誓任職阿富汗總統。他表示將堅定打擊恐怖主義，并為阿富汗帶來和平與繁榮?？栐?957年12月24日出生在阿富汗南部城市坎大哈，是普什圖人。普什圖族是阿最大民族，了解阿富汗風俗民情的人看得出，他身上的“每一樣穿戴都是一個種族的象征”，他要讓人們感受到他是一位政治明星，并且不同于世界上其他國家的領導人。

卡爾扎伊上任伊始也曾躊躇滿志，當時的大環境也讓人對他寄予厚望。從2003年到2005年，塔利班還沒緩過勁來，卡爾扎伊被美國人認為“還比較稱職”。但隨著美國對阿富汗政策走入歧途，塔利班死灰復燃，直接在阿富汗面對爛攤子的不是已離任的布什，也不是剛上任的奧巴馬，只能是卡爾扎伊。德國《時代》曾把卡爾扎伊比做“來自喀布爾的替罪羊”，并評論說，如果從2002年6月任阿過渡政府總統算起，他7年來做的是一種沒有盡頭的辛苦工作。

“在卡爾扎伊總統領導下，我們經歷了形勢較好到形勢好、到形勢沒有那么壞再到形勢壞的不同階段，現在我們正進入形勢更壞的時期。”曾在卡爾扎伊政府擔任外長的阿卜杜拉做出了這樣的總結。這次阿富汗大選，阿卜杜拉也是總統候選人之一，并被認為是卡爾扎伊的主要對手。卡爾扎伊就職后，圍繞內閣人選問題，由反對塔利班的前部族軍閥組成的“北方聯盟”與有西方留學背景的人士展開激烈斗爭。為了搞平衡，在卡爾扎伊組成的新內閣中，曾是一名“北方聯盟”軍閥的阿卜杜拉被任命為外長。2006年3月22日，卡爾扎伊改組內閣，包括阿卜杜拉在內的原“北方聯盟”軍閥基本都被排除出政府，卡爾扎伊在新內閣中增加了普什圖族成員和技術官僚。為了對抗卡爾扎伊，原“北方聯盟”軍閥利用自己占有重要影響力的議會，否決了卡爾扎伊提名的5名部長人選。從中不難看出，在當今的阿富汗政壇，各部族勢力的明爭暗斗不會減少。

然而，真正讓卡爾扎伊頭痛的還是來自塔利班的挑釁?？栐梁退嗤瑢倨帐矆D族，他曾多次公開呼吁塔利班加入阿富汗和平進程，還曾稱塔利班也是“阿富汗這塊土地的兒子”，但塔利班一再拒絕他的和平提議。2007年9月29日，卡爾扎伊在總統府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表示，他愿意與塔利班領導人奧馬爾和其他反政府武裝領導人會談。他說：“他們不需要來找我，如果我找到他們的所在地，我會親自前去與他們談判?！钡诙欤喟l言人艾哈邁迪就對媒體說，如果外國軍隊不全部從阿富汗撤出，塔利班絕不會同卡爾扎伊政府舉行和談。今年6月，卡爾扎伊呼吁塔利班放下武器參加大選，但得到的回應依然是塔利班頻繁的暴力襲擊。

卡爾扎伊不總是謹言慎行

5年來，卡爾扎伊避免不了失誤。在阿富汗他面對的是成百上千的大小角色，在談判桌上和他討價還價、簽訂協議，然后又撕毀協議。

在阿富汗，有人譏諷卡爾扎伊總統是“喀布爾市長”，言外之意是說阿富汗的安全局勢不好，他更多的只能在首都喀布爾活動。實際上，卡爾扎伊每年都要去一些省份，他出訪的頻率也不低。2007年6月10日，卡爾扎伊視察阿中部加茲尼省安達爾地區，當他在一個臨時帳篷演講時，塔利班發射的火箭彈突然從天而降，落在會場外數百米處。會場中一些聽眾起身打算離開，卡爾扎伊鎮定地揮手示意大家坐下，繼續聽他的演講，他的表現贏得一片掌聲。卡爾扎伊在5年任期內還多次遭到過暗殺威脅。為了防備不測，卡爾扎伊的安保十分嚴密。記者曾去阿富汗總統府專訪卡爾扎伊，在總統府前后經過7道崗哨和安檢，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采訪指定的房間。

近些年，美國和北約其他國家高官頻繁訪阿，卡爾扎伊也多次訪問西方國家尋求援助，卡爾扎伊政權有賴于阿富汗境內數萬美軍和北約士兵的支持。在2002年7月阿富汗過渡政府副總統卡迪爾遇刺身亡后，身為過渡政府總統的卡爾扎伊將其保鏢都換為美國大兵，后來由于阿富汗國內輿論壓力太大，又換為阿富汗人。

性格相對溫和的卡爾扎伊思維敏捷，語速頗快。在記者招待會上，常常是記者的問題剛問完，卡爾扎伊的回答就脫口而出?？栐僚紶枙孕忻?，一些阿富汗人士認為，他“似乎并不總是那么謹言慎行”。卡爾扎伊曾表示過，不參加2009年的總統競選。他說：“擔任一屆總統就足夠了，應該把機會讓給別人?！钡衲?月25日阿富汗大選候選人登記工作開始后，卡爾扎伊又登記為總統候選人。就連這次的大選日期，卡爾扎伊也反復了兩三次。在處理與鄰國巴基斯坦的關系時，卡爾扎伊曾激動地表示：“巴基斯坦政府想把阿富汗人變成它的奴隸，它到現在還沒放棄這種想法，但它永遠也達不到這個目標。”巴基斯坦政府很快駁斥說，阿富汗動蕩局勢的根源在于其內部，巴基斯坦已在巴阿邊境地區部署數萬軍隊打擊恐怖分子。不久，卡爾扎伊又改變論調說，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目前關系良好，兩個國家應該聯手打擊恐怖分子。

面對美國質疑沒選擇沉默

卡爾扎伊政權一方面離不開美國和周邊國家的支持，另一方面他本人又多次譴責外國軍隊在空襲塔利班時造成太多平民傷亡。2006年12月10日恰逢“世界人權日”，卡爾扎伊發表演說，批評外國軍隊在阿行動造成太多無辜平民傷亡，在提及一名在北約軍隊轟炸中致殘的兒童時，他一度哽咽，潸然淚下。

美國《紐約時報》曾報道說，當了多年阿富汗領導人的卡爾扎伊發現自己不再是英雄，“不僅在華盛頓那里不受寵，在國內也不受歡迎”。塔利班在阿富汗的活動范圍不斷擴大，這不能完全怪在卡爾扎伊的頭上，但阿富汗民眾把國家沒有取得明顯的經濟進步和官員腐敗的責任都加在了他身上。連《華盛頓郵報》也說，卡爾扎伊最大的缺點就是“無法或不愿打擊腐敗活動以及牽扯到他兄弟的毒品買賣”。

對于美國的不信任，卡爾扎伊并沒有完全選擇沉默。今年2月3日，在與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的一次聯合記者招待會上，依舊披著披風的卡爾扎伊面容憔悴，情緒不高，但當阿富汗記者問到他和美國領導人的關系時，卡爾扎伊一下子來了精神，不點名地指責美國政府中的一些人想對他施壓，要他在美軍誤炸阿富汗平民的事情上別說話。而據俄羅斯媒體的報道，卡爾扎伊曾對記者表示，阿富汗永遠不是傀儡國家。

卡爾扎伊希望兒子繼承大業

2007年1月25日，年近50的卡爾扎伊喜得貴子，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栐恋陌l言人說：“總統祈禱他的孩子將來更好地為阿富汗人民服務?！背鯙槿烁傅目栐两o兒子起了與18世紀坎大哈地區的普什圖族統治者米爾瓦伊斯相同的名字，想的是有朝一日，兒子也能成為維護阿富汗穩定的人。

阿富汗的電視臺把“米爾瓦伊斯再生”的消息當成頭條新聞，卡爾扎伊的家庭生活也進入了阿富汗百姓的視野。卡爾扎伊與他的妻子齊娜特在巴基斯坦奎達市相遇，當時齊娜特是一位救治難民的婦產科醫生，兩人于1999年結婚?？栐撩\坎坷，出生在坎大哈名門望族，16歲跟隨父親開始流亡生活，年輕時在印度接受大學教育，還參加過抗蘇斗爭。“9·11”事件后，在鄰國進行外圍反塔利班活動的卡爾扎伊秘密返回阿富汗，通過四處游說獲得國內外的信任。

卡爾扎伊2004年就任總統后的5年間，阿富汗局勢日益動蕩，經濟發展緩慢，百姓生活水平低下，阿富汗內外不時傳來對他領導能力的質疑聲。然而，卡爾扎伊來自占阿富汗總人口50%左右的普什圖族；他本人和美國關系密切，他很多兄弟現定居美國，在海外擁有眾多資產；他性格溫和，盡量避免和前部族武裝領導人沖突?！懊绹簟卑⒏缓罐k事處的資深阿籍記者辛瓦里曾對記者說：“卡爾扎伊也許不是阿富汗最強力的人，但除了他，誰又能被各方接受成為阿富汗總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