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不設防

陳　亮

前不久，鄰居張大媽被人以兌美元急用為名，用秘魯幣騙去幾千元。我擔心哪天母親也會重蹈覆轍，現在的騙子太厲害了，而且專找老年人下手，于是跟她約法三章：小便宜不能占，天上不會掉餡餅；不要輕易相信別人，遇事先冷靜三分；涉及錢財的事情，先咨詢一下兒女。母親說：“你放心好了，我才不會上當受騙。”為了檢驗一下母親的革命警惕性，我決定試試她。

第一次，我找了一位朋友假裝上門推銷長途電話卡。我們家經常打長途，母親用得著。結果，別說推銷電話卡了，母親連門都沒讓他進，隔著鐵柵欄就將他打發了。看來，警惕性不錯。第二次，我讓朋友給我們家打電話。母親一接電話，朋友就說：“恭喜您，您家的電話號碼在參加香港環球公司的抽獎中，獲得一等獎，獎品是一輛價值20萬元的轎車。”母親問：“什么牌子的車呀？”聽得我心里一咯噔，心想母親是不是經不住誘惑，就要上當了？朋友告訴她：“中的是一輛帕薩特。”母親說：“是不是讓我先交個人所得稅，再交保管費、燃油費？小伙子，這招已經不新鮮了，報紙、電視上天天都有。我看吶，你也別再騙人了，小心被公安局抓到判你個十年八年。”我這才松了一口氣，母親的警惕性果然挺高，不占小便宜，在大便宜面前也能意志堅定。

正當我準備放棄測試的時候，朋友說，我來幫你最后試一次。于是，他趁我出差的時候打電話給母親，說我在外面被車撞了，流了很多血，情況危急，現在需要緊急輸血，讓她寄五千元錢過去，并給了她一個銀行賬號。沒多久，朋友就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一個“噩耗”：“你媽上當了，錢已到賬。不是五千，是一萬。還問你在哪家醫院，我讓她等電話。”

我氣得不行，馬上打電話回家，母親焦急地“喂”了一聲，我劈頭蓋臉地說：“您是不是老糊涂了？還聲稱自己絕不會上當，連這么簡單的騙局都識別不了。是不是隨便什么人給您打電話說我被車撞了，您都得給他錢？”

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有些哽咽，又有幾分驚喜：“亮仔，你怎么……沒事啊？謝天謝地！”我說：“謝什么謝？您上當了還不知道？怎么不事先打個電話問問我？”“那人說你被車撞了，急需搶救，我哪能再耽誤時間給你打電話？只要你沒事，比什么都好，媽媽上當也心甘……”

我張開嘴還想說點什么，突然發覺喉嚨有些發哽。

李明摘自《老同志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