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子的馬爾康

劉波濤

我到馬爾康工作一年多了，常為馬爾康神奇的歷史與秀美的風(fēng)光怦然心動。去年在《阿壩日報》上讀到署名“靜子”的一組詩，有《梭磨河邊·火塘》《用雪的思想聽雨》等，詩句靈動，對馬爾康生活場景的那些細(xì)微感受，讓我覺得熟悉而親切。我?guī)缀跻粍x那就認(rèn)為“靜子”就是本縣干部魏靜，打電話詢問，果然。這是我第一次拜讀她的詩作。

靜子最近出版了詩集《守望牧歌》，收錄了她二十年來所行、所見、所思、所悟的斷章，內(nèi)容較豐富。我尤其喜歡那些吟唱馬爾康的詩歌，細(xì)讀她的詩，印證我心中的馬爾康。

《守望牧歌》許多作品寫到了馬爾康的風(fēng)物。她寫了梭磨河畔的農(nóng)家，勞作一天的人們圍坐火塘喝著酥油茶，談天說地，溫暖無比，“生命中所有的細(xì)節(jié)／被燃燒后的灰燼細(xì)細(xì)收藏”。她寫了馬爾康秋天的高山草甸，沉甸甸的萬紫千紅，是“滿山遍野閃爍的夢囈／譜寫出七彩夢幻的五線譜”。她寫了距今5000多年前的哈休遺址，遺址出土了一只小口尖底的陶瓶，詩人設(shè)想：當(dāng)年一位美麗的少女曾用陶瓶在村前的茶堡河中汲水，“碎了的陶小口尖底瓶／再也盛不下千年以后的情感”。她還寫了莫斯都村的巖畫、尕南村至今尚存的源自唐朝天寶年間的嘉絨藏戲，她還寫了馬爾康藍(lán)天下的蒼鷹、海拔4300米的大藏埡口和綻放在埡口上的雪靈芝……靜子筆下的這些人文與自然，我都非常了解。讀她的詩，仿佛她用詩意的語言，將我的感受重新梳理了一遍，這些人文與自然變得格外鮮活動人。

《守望牧歌》有一輯直接命名為“雪域聽禪”，其實里面很少禪宗的機(jī)巧，更多的是靜子對生命的樸素感悟。那首《大藏寺聽禪》很有代表性，“靜靜地屹立在山之巔／默默地／不曾說出一句話；我們輕輕走近你／聽見了／千年的梵音”，意境很平和，沒有更多的神秘色彩。有這樣空靈思索的詩作還多：如《無法投遞的心情》寫修行的境界，《朝圣十四行》寫磕長頭的信徒等。我把這種空靈而平和的感悟與馬爾康縣的宗教傳統(tǒng)聯(lián)系起來。馬爾康全縣有61座寺廟，大都是村中小寺，平和而寧靜，就連名氣很盛的大藏寺，也很平和。這座宗喀巴大師高徒阿旺扎巴在東方弘法時修建的最后一座——第108座寺廟，被視為圓滿之寺，但照片上的大藏寺往往被外地人誤以為是有瑞士山村風(fēng)情的民居。馬爾康的大多數(shù)寺廟，充滿虔誠，但不渲染威嚴(yán)，這很適合詩意的感知。

靜子寫詩，細(xì)膩、敏感，在那些平實逸動的詩句背后，能讀出她專注的目光。她也寫了許多馬爾康的小品：寫家中的蘭花，她曾將最得意的幾株拍在手機(jī)中，與同事分享；寫她的愛情與心情；寫即將在山那邊上學(xué)的卓瑪……這些小品是馬爾康生活的重要細(xì)節(jié)，由于靜子能夠欣賞、善于發(fā)掘，小品入詩絲毫不減余味。

靜子經(jīng)常說，她太喜歡馬爾康，喜歡馬爾康厚重的人文傳統(tǒng)、秀美的山川與令人陶醉的氣候。這種喜歡強烈得成為熱愛，因為這種熱愛，她對馬爾康的一切充滿了深情。在《后記》中她說，她在“吹奏隱約的牧歌”；她在歌唱雪域圣土阿壩，在歌唱嘉絨文化腹心地馬爾康。靜子歌唱的馬爾康，就是我心中的馬爾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