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悶悶不樂地躺在雪地上,閉上眼睛,想著自己的心事。遠處不時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這使我感到些許的溫暖。恍惚間我以為是我的孩子們在那里玩耍。
每個冬天,我們這里都是雪的世界。“快來玩啊!爬上山坡,再滑下來,好玩極了!”這是一個男孩在叫他的伙伴,這聽起來那么耳熟,沒錯,我的兒子和女兒都曾在這里這樣呼喊過伙伴,但現在他們在距離我千里之外的得克薩斯州。
半年前,妻子無法忍受我們之間無休止的爭吵和我的固執,帶著孩子回她得州的娘家了。對妻子和孩子們的思念常常令我夜不能寐,我認識到,我的任性和固執的確嚴重傷害了妻子,從不服輸的性格和男人的面子使我無法低下頭來向妻子認錯,但其實內心已經決定,待積雪融化,春暖花開,我就到得州把他們接回來。
天色漸漸暗了,月亮升起來了,嬉戲的孩子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我還不想走,因為,即使回到家中,也是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又過了一段時間,雪地上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有人向我走來了。“先生,你沒事吧?”
我坐起身來,月光皎潔,我看到來人是一個老者。“是的,我沒事,我只是躺在雪地上休息一下。”
“這么晚了,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問道。“下午,我孫子在這里滑雪,弄丟了一副耳環。這小家伙總喜歡偷偷拿出他奶奶的耳環,穿上繩子,套在脖子上,我都告訴他一百遍了,不讓他拿耳環玩。現在丟了吧。”
“很值錢的耳環,對嗎?”“倒不值幾個錢。但這是我結婚時送給妻子的,你知道,這耳環的價值在紀念意義上。”
“我明白。你們是恩愛了一輩子的夫妻。不過,耳環畢竟是小物件,它藏身積雪,別說在月光下,即使在陽光下,也不容易發現。相信我,這里人跡罕至,除了玩耍的孩子,很少有人到這里來。我建議你等春天來了,積雪化了再找,那時耳環不想找到都難。”
“等到春天?我連一刻鐘都不愿意等!”老人說著,又開始找耳環。我被老人對妻子的深情感動,也幫他找起來。
我根據孩子們嬉戲聲傳來的方向,努力判斷孩子們玩耍的地方。半個小時以后,我在雪地里發現了一個閃閃發光的小東西,“沒錯,就是它了!”
當我將耳環交到老人手里,他喜悅的表情在月光下顯得那樣生動,再三感謝我之后,老人又說了一句令我回味不已的話:“你看,根本不用等春天來,我已經創造了屬于自己的春天!”
晚上,躺在床上,我一遍遍地念叨著老人的話,是啊,我為什么要苦苦等待春天的到來,而不創造屬于自己的春天呢?我當即做出決定:“明天就去得州!”▲
環球時報2009-0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