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壟樹煙斜陽外

葉笑清風

用一顆不驛的心去懷想,所有的思緒將回到寧靜。

用一雙澄澈的眼去凝望,所有的風景終歸于寧靜。

城市不是桎梏,不必急于逃避。

鄉村不是樂園,無需天真向往。

這是我從城市里走出來時的幾個偶念,那時的我正靜靜地坐在車里,車子風馳電掣般行駛在京滬高速公路上,黑色的路面,雪白的路標,引領著我溶入一片燦爛的春色之中,身后的城市開始模糊,眼前的鄉村漸漸清晰。

思緒,卻不因撲面而來的春色而繽紛。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春天,就因為她過于斑斕,過于耀眼,過于濃烈和熱鬧,空氣中彌漫著的芳香,容易讓我的嗅覺失真,融融春意的溫暖,讓我的皮膚鈍化得不再敏感,所有的包圍,所有的沁入,總是讓我的思想容易凝滯于享受之中,不再靈動,不再遐思。

身處溫暖的喧囂,看似很充實,看似很飽滿,我還是選擇了拒絕,也許僅僅是因為不喜歡。幸好,我的思想還有游離和掙脫的力量,于是,在一路奔波之中,我心找到了皈依。

一路上,我一直在默念:身走塵世,心游吾念。離開肉身的念,卻逃不掉肉身的牽掛,這是我們為人的幸,或是不幸,我的念歸于幸運,此刻,近思遠念,不為修煉成佛,不為心系凡塵,我只是在,身依一壟樹煙,笑看一抹斜陽。

在春天中的一次穿梭,我似在承受一次洗禮,眼前行路,蒼翠為屏,綠意為障,春色次第而來,疾逝而去,我悠然敞開胸懷,所有的驛動,沉淀為寧靜,所有的心塵,平靜如滑過一湖鏡水。呼嘯而來的風中,濃香熏人醉,我只選擇了一種清香,深深吸入肺腑,任其余的芬芳,滑面而過。

道旁的柳和楊,枝繞葉展,依偎著佇立為青澀的風景,風中搖擺的姿勢,似在話語輪回并成長著的快意,它們的身上,披滿了淡淡斜陽淡淡煙。

薄薄的霧嵐、靜謐的晚霞、寂寥的曠野,在斜陽的光輝下交織成一幅寧靜而恬然的畫卷,我身卻在斜陽外。

柔和的光線繞不過枝頭,支離為一片片彩色的碎片,玄妙而美麗,這些碎片劃過我的身體,便成了無數細微的傷痕,爾后,我身體里的許多疲憊,從這些傷口中逃逸而去,我俯身親吻,聞到了蜂蜜的淡淡馨香。

擦身而過的樹,曳動的綠葉,細碎的陽光,讓我聞到了童年記憶,并找到了一絲迷醉的感覺;一輪西沉的殘陽,正在悄然走近的黃昏,讓我忘卻身在何處何鄉。

愈濃的樹煙后面,人小屋低,碧野青青,晚風不止,綠波隨動,遙望橫塘深處:一蓬蒿藜搖清風,半池冷水暖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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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見:又見葉笑。常常坐火車,看得最多的是透過火車車窗看到的原野的夕陽,一半的天黑了,一半的天還燃燒著,如果是歸途就覺得很安心,如果是離程,就覺得無比的凄涼了。看到這樣的文字,那些畫面就真真切切的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