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堯熙
善于汲取營養的國家是最有發展創新能力的國家,要想成為國之大者,需克服狹隘的“偏食癥”。“地球村”的不爭之實必須使得“國”民們互相學習,師夷長技以共贏。
2008年9月,韓國《中央日報》發放了7萬份調查表,想知道本國公民最討厭哪個國家?結果顯示,半數以上韓國人最討厭日本,其次是中國,排在第三位的是同胞朝鮮。但韓國人在討厭的情緒之外卻有難能可貴的地方,他們一面討厭日本,一面又將日本列為“最應該學習的國家”;一面抗議美國在韓駐軍,一面又認為它是僅次于日本的學習對象。在亞洲四小龍的發展都集體低迷的情況下,剛烈的韓國人也學會了務實。
大凡人不喜歡另一個人的原因,不外乎“三不一沒有”;不順眼、不對盤、不上道、沒有興趣。中韓的區別是,中國人但凡不喜歡一個國家,肯定四項全占齊,而韓國人堅持“三不”,卻也不否認自己有學習對方優點的興趣。其實國家之間互不喜歡也并非是亞洲人的獨有弊病。荷蘭的花匠也不太喜歡英國人,覺得他們都是暴發戶,對花卉藝術一竅不通,但又不得不承認,英國是荷蘭花卉的最大進口國,養活了一大批花農,提升了GDP;加拿大人靠著美國生活,經濟模式和生活習慣都原版照搬,依賴的同時也有怨言。相互抵觸,相互競爭卻又彼此依存的國家關系隨處可見,但相互學習正在成為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最近一個向討厭的國家學習,并獲得成功的是愛爾蘭,他們已經成功地取代印度,成為新的世界軟件園。談論印度的崛起,繞不開的是“雙低”:低勞動力成本、低公司稅率。“雙低”在10年間把印度拉扯成和中國齊名的世界工廠,把12億人領入現代化的門檻。印度的對手當然有中國,還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愛爾蘭,這個人口不到印度4%的小國試圖證明,他們的國際產品不僅僅只有U2樂隊。
愛爾蘭發展投資局從2003年起把印度作為學習對象,工作人員用10個月時間定出了可以和印度抗衡的低公司稅。12.5%的稅率吸引了超過1000家國際公司在愛爾蘭設立分部,全球10大藥廠,有9家在愛爾蘭設廠;20大醫療器械制造商,有16家進駐;全球10大電腦軟件商,全部在愛爾蘭落腳。2007年11月,微軟宣布在愛爾蘭投資5億美元,建造新的歐洲資料中心,這是微軟在美國之外的最大投資金額。2008年,全球50%銷往歐洲的軟件都由愛爾蘭生產,它已經不聲不響地超越印度,成為新的世界軟件園。
全球化抹平了世界,改變了原有的權力結構和平衡。影響一個國家強盛與否的因素,已經不再局限于自然資源的多少,而是取決于人民的精力、雄心和才智。中國是最早享受到全球化好處的國家之一。過去10年間,我們成為全球第四大經濟體,但競爭力的進一步提升和自我定位則要靠學習他人來實現。
德國漢堡的郊區,42歲的德克貝克多夫花了160萬歐元給自己的農場屋頂全部裝上了太陽能發電板,這筆錢都是從國家銀行低息貸款得來的,他個人沒有出資一分錢。貝克多夫的發電板每生產一度電,國家發電廠必須以市場價格的4倍進行收購。總理默克爾親自在文件上簽了字,哪怕她任期結束,這項措施也必須堅持20年不動搖。貝克多夫的鄰居是牙醫葛瑞夫,他也在自家屋頂上安裝了太陽能發電板,每發一度電,他和貝克多夫一樣,都能從國家發電廠收到0.51歐元,他預計10年時間,自己就能還完銀行貸款,并且可以從中贏利。“其實我并不太看重賺錢,但20年后,地球上的資源應該不多了,我兒子到時候會生活得很慘。我想,給他留下一套可再生的發電系統,他會用得著。”葛瑞夫說。
上面是臺灣公共電視臺的專題片《國家的遠見》里的片斷,它向公眾講述,德國政府是如何推行可再生能源計劃的。馬英九上任后一個月,這套專題片正式播出。公視在做預選片時,特意加注了一句廣告語:如果你是中國人,看過《大國崛起》,更要看《國家的遠見》。用意不言自明,《大國崛起》關乎歷史,《國家的遠見》直指當下,在世界都被推平的年代,相互學習是一種國家態度。
導演劉嵩在拍攝《國家的遠見》之前,還拍過《城市的遠見》。他發現:天性樂觀的巴西人不滿意美國人自以為是;韓國人深陷在對日本的歷史糾葛中;德國人覺得法國人只會夸夸其談。每到一處,都可以聽到當地國民對他國的不爽。但饒有意味的是,巴西人交通道路設計正是參考了美國公交系統的設置才緩解了國家的道路運輸壓力,韓國人也認同日本對老齡化社會的應對之策,德國人做再生能源計劃,融資辦法是從法蘭西銀行的理財產品中得到的啟示。
從互相擠兌到互相學習是大國的必經之路,越是討厭的國家越有可能成為本國的老師。中國該如何學習它們?誰妨礙中國學習它們?這是應該深思的問題。
(摘自《成都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