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化在角色動態制作中的運用

廖向榮

在動畫的制作中，角色動態是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角色動態賦予動畫角色生命、力量，使原本呆板、僵硬的角色獲得動態，具有表情，能準確表達情感，進而引起觀眾的共鳴。然而，虛擬動畫的動態并不是對人類動態的簡單模擬和簡單復制。作為一種表演，需要對現有動態進行概括、總結，提煉出最具有代表性的動作和姿勢，才能準確、鮮明地表達角色的性格。角色動畫師通過觀察現實生活中的運動動態，例如各種類型人物的走路、跑步等，結合人物本身的生理特征和心理特征，總結出不同的類型的動態和動作片段，再通過對這些動態和動作片段的準確運用，來刻劃有血有肉的動畫角色形象。這些經濃縮、提煉出來的動態和動作片段，就是符號化的角色動態。

符號化在動畫制作中的運用，其目的有兩個。其一，為了能更準確的表達角色的性格；其二，為了減少工作量。根據符號學的分析，符號具有認知性、普遍性、約定性、獨特性等具體的特征。在角色動態制作中，動態的符號化也遵循符號的這些具體特征。角色是角色動畫的靈魂，角色動畫的最基本形式就是講故事。角色的行為和動態表現，是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重要手段，行為和動態表現反過來可以定義角色的性格特征，反映角色的心理變化。

動畫通過角色的動態肢體語言來與觀眾交流。與語言交流不同，動態是一種表意符號，表意的符號超越了語言功能，并能跨越國家和民族區域的界限。符號化的動態，是對生活中常態動作的提煉、濃縮和總結，既具有普遍的共同特征，使不同區域的觀眾都能獲得同樣的信息；又從共性中尋找特定角色的個性符號，在準確的傳情達意的同時保持角色具有鮮明的個性。使用符號化的動態能利用觀眾約定俗成的信息，迅速塑造出角色的性格，有助觀眾掌握角色的脾氣、秉性、修養等因素，并幫助對動畫劇情的理解和把握。

角色動態符號化首先要具有認知性。在設計范疇中，認知性是符號語言的生命。符號化的動態是對日常生活中各種運動動態進行概括和提煉而總結出來的，絕大部分人都能認同其含義，能引起大家的共鳴。符號化的動態賦予動畫角色鮮明的性格，依靠個體的性格特性來區別于其他的角色。符號化的角色動態提供獨一無二的性格，提高角色的認知性。在獲得第79屆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的三維動畫片《HappyFeet》(中文譯《快樂的大腳》)中，角色是一群企鵝，單從外形來看，幾乎都是一樣的，難以辨別清楚。但是通過動畫創作者的巧妙設定，依據劇本中企鵝角色的特點，每一個企鵝主角都賦予獨特的動態符號，通過動態來表達角色的內涵和性格特點。特定動態的反復運用，加強角色的個性特征，形成具有代表性的符號，塑造出獨一無二的企鵝角色。依靠這些符號化的角色動態，我們才能夠準確分辨這些外形一致的可愛角色。

角色動態的符號化帶有普遍性。隨著經濟全球化的步伐和網絡等媒體的傳播優勢，動畫的受眾范圍也從原來局限于區域與區域之間的傳播逐漸轉變為全球范圍的傳播。角色動態符號是人們對生活規律的總結，是長期對生活的觀察、分析、概括、提煉的成果。動畫的受眾是廣大人民，不同背景、不同區域、不同宗教的人們有不同的生活習慣和不同的動態符號闡釋。只有在對人們的風俗習慣等因素進行仔細調查研究，才能總結出普遍的、符合人們生活習慣的、具動畫感的動態符號。

角色動態的約定性指對角色動態的理解和接受是處于一定范圍之中的。任何語言的理解都存在一定范圍，超出這個范圍，語言的含義就不能被合理解釋。動態符號也不例外。雖然全球化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但是區域的差別還會一直存在，只有具備相關知識背景的人才能接受到該動態符號所傳達的信息。另外，動畫的傳播也有局限性。主要體現在不同題材的動畫迎合不同口味的觀眾：好萊塢式的動畫電影試圖迎合全球大部分觀眾的審美情趣；日本美少女動畫自有特定的觀眾階層；還有一些特別風格的動畫局限在小范圍的觀眾之中，受年齡和品味的制約。受這些觀眾層的影響，只有符合特定文化背景的動態符號才能在這一范圍內被接受。

角色動態符號化還具有獨特性。角色動態符號化的獨特性與它的普遍性并沒有；中突，獨特性是建立在普遍性的基礎上的，對角色動態的解讀并不是單純受動態影響，它還受角色的服飾、文化修養、興趣愛好等等方面的制約。這時普遍性就包含了獨特性，一個動畫角色身上既存在普遍性的動態符號，也存在屬于他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動態符號。同樣的普遍性的動態，在不同角色身上也會有不同的效果，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效果。動態符號的普遍性使角色獲得觀眾的普遍認同，動態符號的獨特性又使角色具鮮明的性格特征。

動畫是一項繁雜的工作，涉及學科知識廣泛，綜合性極強。在實際的動畫生產中，動畫制作往往受制作時間、制作人數、制作資金等具體條件的約束。角色動態的符號化可以使工作流程更清晰，縮短工作時間，減少動畫制作的工作量。從動畫的制作流程看，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通用姿勢的符號化

在動畫和游戲的前期創作中，常常需要繪制人物表。動畫和游戲的創作及制作，由于所涉及的知識面廣泛，工作量龐大，工期比較長，大多都是團隊合作制作。繪制人物表為團隊合作帶來便利。人物表是角色設計師根據導演的想法描繪下來的最接近導演構想的角色造型，是團隊制作角色模型、角色動畫等環節的重要參考資料，是作品的整體風格的指引。除了角色的服飾、背景、身高等必要的設計因素，角色姿勢的設計是角色設計的重要部分。良好的、貼切的姿勢設計能準確傳達出角色的性格。

在日本風格的動畫片中，由于運營成本的控制和時間的節省，經過多年的演變，日本動畫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與歐美等西方國家的動畫片不同，西方國家的動畫片大多數使用FULLANIMATION的手法，也就是采用一秒鐘播放24幀的形式來繪制動畫。日本的動畫剛好相反，常使用UMITEDANIMATION的手法，亦即省略中間幀，每秒只播放12幀、8幀或者更少的幀數。為了更好的、更有效率、更高質量的進行動畫生產，一些動畫師總結出各種不同性格不同性別的角色站立、跑步、決斗等等系列姿勢，繪制成模板，供動畫生產使用。這些姿勢模板一開始也許只是針對某一特定的游戲或動畫而制作的。當這些模板獲得了更多人的認同并大量運用時，它具備了符號的特征，成了動畫中通用的動畫教材。在日本風格的動畫中，動態符號化的運用非常普遍，例如一個簡單的少女站姿，頭微低垂，雙手收攏在身體內側，用來表示溫順的性格；而一個經常雙手交叉放在肩膀上的動態則往往用于表現剛強的性格；力量型的男性角色常常顯露發達的上肢，頭腦型角色喜歡擺出演講的姿勢等等。動畫師也通過改變手的位置，身體的角度，肩膀的角度等等元素，再塑造出不同性格的姿勢來。

2、動作片斷的符號化

跟姿勢相比較，動作片段更能準確體現角色的性格和某一狀態下的心情思緒。動畫片段不僅包含了姿勢，還包含了時間和動勢，它所包含的信息量遠比姿勢包含的多。在三維動畫中，借助技術的幫助，可以把動作片段保存下來重復使用。動作片

段的符號化促成動作庫的出現，各種各樣的運動片段被分門別類的保存起來，放在動作庫中，下一次需要時可以直接調用，不僅省卻繁瑣的調節動畫的時間，還能保證動作片段的準確性。符號化的動作片段可以用來分析角色的內在性格和修養，不僅從姿勢上，還從時間、動態節奏等方面對角色進行準確描述。例如，在角色的行走動態上，暴躁霸氣的角色行走動態的特點常常走外八字的步伐，腳步穩健有力；淑女角色常常走內八字步伐，直線形的小碎步；英雄式的人物行走動態與反派奸角的完全不同，等等。

3、特定角色動態的符號化

性格化是每一個動畫角色的生命。運動動態的符號化是以表現角色性格為主要的，是角色的內在性格外化的關鍵，這種外化必須明顯地足夠讓觀眾感覺到。除了設計角色運動時的動作，一些習慣動作、動作的起幅與落幅動作、定格式的姿勢都能反映角色性格。在一部動畫片中，如果把能增強角色性格表現力的動態片段符號化，并在不同的場合恰當并反復運用，對表現角色的性格會起到好的注釋與符號的作用，加強角色的性格印象。特定角色的動態符號化指的是符號化的動態只適用于某一角色，并且這種約定不是預先已經約定俗成的，而是在觀看本片的過程中養成的，并且只適用于本角色。中國功夫影帝李小龍在打斗時，都會擺出一樣的架勢，再配合同樣的手的姿勢，表示對對手的蔑視，也是給自己的信心。這個架勢在觀眾中流傳開來，成了李小龍的符號。符號的根本目的是替代、代表不同于自身的他物。李小龍的架勢不是單純的架勢，它同時代表李小龍精神。

動作的符號化除了作為一個符號提示將要發生的動作外，還能對劇情的發展起推動作用。幽默化的符號動作的反復運用，則能夠活躍氣氛，加強影片的感染力。美國動畫大片《馬達加斯加》的圣誕節版短片中，四只企鵝各有鮮明的性格。其中老三是個性情火爆、頭腦簡單的家伙，動不動就拿出炸藥的動作成了一個符號，既活靈活現地展現了它的性格，也加深了影片幽默、搞笑的風格。

4、表情的符號化

表情是角色動態的一個重要部分，表情動態的符號化不局限于動畫這塊領域，在包括戲劇、平面等等領域都有對表情符號化的研究。網上流傳的聊天工具所帶的表情集可以看作是符號化了的表情集。動畫中對角色的表情往往也有角色表情集，以供作動畫的成員參考。通過對人類豐富表情的歸納，總結出六大基本表情：驚訝、悲傷、高興、恐懼、生氣、惡心。在這六大表情的基礎上，再按不同程度逐個進行細分，形成角色豐富的表情集，在動畫中才能運用自如。

角色動態的符號化在角色性格塑造方面能提供一定的標準，有助觀眾理解角色的內涵、修養、文化背景等等方面，能提高生產水平、節省運作成本、節省工作時間。通過對角色動態的符號化的研究，分析角色動態符號化的特性和作用，總結角色常用的動態、姿勢和表情，對動畫中角色性格的塑造和表現，都有很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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