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伯平：中醫“治未病”與健康管理

陳　希

吳伯平簡介:世界衛生組織傳統醫學中心研究員;世界艾滋病協會傳統醫學委員會常委;美國全國中醫學會顧問;美國康乃爾大學科技園顧問;美國西雅圖東方醫學院名譽教授;英國國立倫敦大學醫學院客座教授;歐洲東方醫學院客座教授;中國中醫科學院研究員;中國中醫科學院專家委員會、高級技術職稱評委會、學位評審委員會委員。

吳伯平先生是中國中醫研究院研究員,近年來一直在美國從事中醫藥工作。

吳先生的老家是上海,在北京工作了20多年,在國外工作了10多年,如今回到國內。一番游歷生涯,吳先生對世事和健康都有很多自己的觀點。

錢和健康不能劃等號

有了錢,是不是就代表有了健康,這恐怕是一個全世界共同關注的“問號”。

在美國,吳伯平教授見到很多失去健康的億萬富翁,中國也有不少擁有上億資產的大老板,錢有了,但健康卻失去了,不少商界精英英年早逝,就是例子。

美國社會經濟發達,生活優越,設備齊全,但是健康狀況卻很糟糕。

吳教授舉了幾個例子,一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內科醫學博士,花了20年功夫,調查了25萬病人,發現其中60%到70%的病人查不出病因。

第二個例子,就是現在的生活狀況好了,高爾夫球場很多,一些高層次白領有不少都是從10多歲打到60到70歲,他們的腿往往一邊肌肉發達,一邊萎縮,頸椎也會偏向一邊,所以吳教授建議各位高爾夫球手們,要左右換一換,不能光用一邊。

第三個例子,是時髦病。在邁阿密,很多美國人喜歡去健身房,現在中國也有了。一開始這些人是一兩個人,后來變成二十、三十多個人,得了支原體肺炎。美國這個國家是很干凈的,皮鞋一個禮拜不用擦的,白襯衣三天不用換,為什么這些人在不同地區,會得一樣的疾病呢?

吳教授就問他們平時去哪里鍛煉,原來是在同一家健身房,他就約了邁阿密的教授一起去這家健身房檢查,結果發現里邊的地毯上、空調的過濾板上布滿密集的支原體,這二十多個人的感染源,就來自這里。

為什么不在自然環境下健身呢?這些人是感覺自己身份高了,所以要到健身房去鍛煉,因為那里高級,是有錢人去的地方。

健康管理要找源頭

對中國的健康管理師如何開展工作,吳教授從自身體會出發,談了很多有價值的建議——

健康管理師不要光是盯著高血壓、糖尿病,除了現有的血壓、血脂檢測,了解是不是抽煙、喝酒外,還要了解生活的很多層面,就比如支原體和衣原體的消毒,對家居和公共場所的地毯、空調,衛生部門要經常檢查。

還有過敏現象,目前也很多。在美國的邁阿密、紐約,從小孩子到老年人,都有很多種過敏癥狀,像螨蟲過敏、草莓過敏等。

吳教授說自己去過一個大學生的宿舍,看到里面都是兩層過濾,還整天要戴著防毒面具。問他為什么,他說不戴的話臉就會浮腫起來,而且舌苔很厚,他對其進行了很繁雜的清理,四個月之后就除掉了防毒面具。

隨著國內生活水平的提高,這種過敏現象也來越來越嚴重了,食物過敏、體制過敏、過敏性腸炎,還有一緊張就要過敏的。美國人考試的時候,5分鐘就要去一趟廁所,這種過敏性疾病在中國現在也慢慢多起來了,所以,健康管理師們不要把目標僅僅定在常見的高血壓、高血脂,腫瘤、中風等等,要把眼界開闊起來。

健康管理概念從何而來呢?我們了解到,上個世紀60、70年代美國保險業最先提出健康管理的概念,醫生采用健康評價的手段來指導病人自我保健,大大降低了醫療費用,為保險公司控制了風險。后來到上世紀90年代慢慢的被一些大企業所效仿,接著德國、英國、芬蘭、日本等國家逐步建立了不同形式的健康管理組織。健康管理是一種對個人及人群的健康危險因素進行全面管理的過程,它包括收集健康信息、對健康危險因素進行評價,并進行健康促進干預管理。

吳先生多年在國外,有機會了解到各個國家的生活方式,在這方面也有許多體會。

他曾經治療過一個美國老太太,不是一個,有十多個,胃痛得厲害,從來沒有喝熱水的習慣,渴了就喝冰水,痛了就要吃止痛片。他就勸這位老太太改喝熱水或者溫水,她說喝了一輩子了,不愿意改,但由于持續的痛,過了三個禮拜,她決定改一改,結果好了。

吳先生說,在西方,有很多人是不知道保暖的,冬天凍感冒了,還不知道加衣服,這個很可笑,保暖是最基本的養生觀念。

中國的道家、佛家、法家都有許多養生知識,這是中國5000年的文明文化,好的養生方式和好的養生習慣應該保持。提到中醫治未病,吳先生說要放在健康管理層面上理解,除了檢測各種各樣的指標以外,更主要的是要了解每個人的生活習慣和生活習俗。

全世界的長壽群體中,最長壽的就是修道士與和尚,這些人生活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陽上來的時候就要出來工作,太陽落山的時候就要乖乖的休息,這些都是中國人的好習慣。

很多中國人大腦都比較靈活,像打算盤,用筷子,都可以保持我們思維的敏捷。

“老美”看待傳統中醫藥學

有報道說,美國民眾有65%以上表示可以接受或已經接受中醫藥,這是否說明大多數美國人對中醫藥是認可的呢?

對此,吳教授指出,美國法律有明文規定,中藥及其制劑可以作為膳食補償劑,但不可提及其醫療功能,上市前應將全部資料及樣品呈FDA備案,但不給予審查和批準,更沒有批準文號。同時,FDA公布若干中成藥及中藥飲片為禁用,并每年公布名單,如人參再造丸、牛黃解毒片等均列為禁用。中藥飲片禁令也每年增加:全蝎、附子、麝香、龜板、厚樸、款冬花等,名單仍在不斷增加。

更為嚴峻的是主宰醫療保險大權的西醫師,從根本上敵視和排斥中醫藥,以致中醫針灸10余年來一直未能列入醫療保險范疇。以市場經濟為基礎的美國,掌握醫藥保險命脈的西醫師絕不愿意喪失其既得利益,而在醫療保險普及的美國,自己掏錢去看中醫者畢竟是少數。

那么針灸和針灸師已得到美國法律保障了嗎?

實際情況是,美國50個州、1個特區(華盛頓特區)中只有29個州1個特區真正允許針灸師獨立開業;另有9個州針灸師只能在西醫師指導下執業;有9個州沒有制定針灸法律,亦無針灸師執照;有4個州即將通過針灸法律。即使可獨立開業的州,針灸師也時常受到起訴和判刑,比如應用中西藥復合的成藥,使用針灸穴位注射,以及針灸師稱自己為Doctor等。只要有人起訴,針灸師往往敗訴,很難得到法律保障。

對于僅有200多年建國史的美國人來說,所謂的傳統醫藥是指西醫藥(現代醫藥),中醫藥作為一種新的外來醫藥進入美國,立法時首先要予“中醫”以定義。由于針灸作為中醫的一部分最早進入美國醫療市場,因此大多數美國人及立法部門認為是針灸包括中醫,許多州把針灸定義為:包括中藥、方劑、推拿、氣功、食療等。其它亞洲國家,如日本、韓國、越南、泰國等的傳統醫藥也隨之進入美國,其內容一看便知是中醫的衍生,所以中醫在美國又泛稱為“東方醫學”。

美國視西醫為正規醫學,其它不屬于西醫范疇的,包括按摩、針灸、草藥、順勢療法等概稱為替代醫學或輔助醫學,中醫也被納入這一范疇。前總統克林頓在2000年11月組建了聯邦替代醫學顧問委員會,就有兩名中醫入圍。

談到中醫師在美國的地位時,吳教授說:總體上看,中醫師在美國如果領到開業執照,找工作、開診所、辦學校、開中藥店等等,出路很多。中醫學院的畢業生,不論學士、碩士、博士,都容易找到工作。即使是中國西醫院校的畢業生,因找工作難,有很多改作中醫師。然而中醫師的地位和待遇在美國與西醫師無法相比,因此中醫學院的畢業生到美國奮斗若干年后,考到西醫執照者亦不乏其人,也有同時兼有中、西醫師身份者。

中醫師的地位在美國屬低層,與按摩師等相似;收入屬于中層,與中小學教師、美容師相仿;與西醫師相差4~5倍。大致情況為:為老板打工,年薪在2.5~5萬美元之間,如果自己開業、辦學校、開中藥店,年收入可達10萬美元以上。

如何開拓美國中醫藥市場

一家在國內很有名望的中藥公司在美國設分公司,開始頗有起色,后來生意逐漸下落以至關張。究其緣由,吳教授認為對美國人消費心理不甚了解是受挫的癥結之一。美國市場講得是顧客至上,講求服務細致周到。尤其美國人對不了解的事情喜歡問個究竟,對中醫藥當然問題更多,有時一談就是1個小時,需要您耐心回答。這家公司由于人員安排不善,且電話僅有錄音又不及時回復等,因“小節”而失了“大業”。

開拓美國中醫藥市場必須深入美國主流社會,與當地真誠合作者結合,應該是一個行業行為,必須高瞻遠矚,有大手筆、大氣勢,長期規劃、短期安排,有計劃、有步驟、有措施,逐步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