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黑白版畫有感

蒙希平

[摘要]黑白版畫用黑與白的語言表現不同的思想和意境，用不同的形式和風格表達不同的題材和感受。黑白木刻版畫可分為激揚之黑白與抒情之黑白兩大類，而我國三位木刻版畫家的藝術作品各具特色，耐人尋味。

[關鍵詞]黑白版畫；激揚；抒情

在世界著名版畫家中，就黑白木刻版畫而言，以我拙見，可分為“激揚之黑白”與“抒情之黑白”兩大類。比利時的麥綏萊勒、德國的柯勒惠支、日本的棟方志功等屬于“激揚之黑白”的木刻家，俄羅斯的克拉甫琴柯、烏申，以及美國的肯特、瑞士的瓦洛頓、羅馬尼亞的薩波等則屬于“抒情之黑白”之列。下面談談我國的三位木刻版畫家的藝術作品的獨特風格與魅力。

一、激揚、不屈——趙延年

趙延年是我國“激揚之黑白”中最具代表性的木刻藝術家。他的黑白版畫象征著堅定、正義、抗爭與不屈，它使人感到有一種堅不可摧的精神力量。正是由于這種精神特質，使我們在欣賞黑白木刻版畫時，并不感到冷酷、傷感與孤傲，而代之以爽朗、明快與高雅。它不是曲高和寡，而是調高意深。這種強烈的對比與反差營造了視覺沖擊力與張力。

他的代表作《搶米》(1947年)中就可以窺見他處理大場面、大氣勢、大氣派的藝術才華。只有26厘米×28厘米的畫面卻容納了30多個人物。呼叫聲、撞擊聲、廝罵聲組合成“搶”的激揚交響樂。趙先生最善于刻畫手，十幾只手，各具形態，形成強烈張揚的氣氛。傾斜的店門檔板，配以弧形與“之”字刀法，更增添了畫面的動感與氣勢。《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是趙先生“激揚之黑自”的代表作品之一。在他的刀筆之下，顯得自然而又激揚。握拳、振臂、斷鏈、豎眉、撇嘴與虛化的硝煙營造了“起來”的三角形氣勢。黑人的整體造型與畫面右側的大塊空白，更是畫家的匠心之處，張揚與氣勢需要有黑白的強烈對比與反差才能奏效。《魯迅像》是趙先生上世紀60年代的代表作。它將魯迅先生“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人生精神品質躍然紙上。白色的長衫、黑色的圍巾與黑色的背景，反襯出魯迅的人格魅力。在這里，背景的處理與這個時期的《日日夜夜》(1962年)有明顯的區別，畫面左側用疏密有致的斜刀刻出利劍般的刀痕，而右側則先將頭部輪廓刻出，然后再用斜刀提亮背景，線條粗粗細細、長長短短，使得深沉的氣氛中，有思想的激蕩，有心潮的起伏，有波濤的洶涌。

二、民族、風情——阿鴿

女版畫家阿鴿是少數民族畫家，阿鴿對自己的民族有著崇高而真摯的感情。她以贊美的筆調，描繪彝族地區山鄉的巨變，以敏銳的感覺洞察彝族人民內心的波瀾，以高雅的格調再現樸實的生活，從而形成他的版畫藝術的題材特征和形式風格特征。

她的第一部作品是木刻組畫《我的阿媽》，這是她最熟悉、最富感情的題材，再現了她母親一生的經歷，體現了彝族社會奴隸制度的很多特征，社會內容豐富。《小阿依》的風格與《鴿子》迥然不同，作者去掉了繁雜的明暗關系，以明快的線條塑造了一個含苞欲放的彝族姑娘的形象，嫻靜而文雅。系著民族圖案的頭帕，俏皮地斜曾在頭上，粗大的發辮含著青春活力，現代的頭巾把面龐團團圍住，充分表現出現代彝族姑娘的審美趣味。近年來，阿鴿在藝術風格上不斷探索，追求一種嶄新的、更加概括的版畫形式。線條及西方現代化繪畫中的色塊分割，融入版畫的世界里。具有“速寫”式的線條、色塊很像是版畫中的“大寫意”。這種畫風常常是用大面積的黑白色彩布局墊定下全畫面氣勢，用其流暢的線條穿插與畫面之間使作品大氣而又精微，富有神韻，達到了自然、松動、“版而不板”的藝術效果。如近作《涼山人》則更加成熟，具有代表性。《涼山人》以黑色為主，其造型具有山、石之感，穩重而富有力度，面部和服飾則以線條精心刻繪而成，充分體現了大涼山的粗獷，大涼山漢子們的剛毅氣質。整個版面深沉、強烈、明快。這是版畫語言，是其它藝術語言所不能代替的。

三、家鄉、風貌——馮漢江

馮漢江版畫以黑白面目出現，將版畫形式創造同他表現湖鄉生活相結合，從而形成他的版畫藝術的題材特征和形式風格特征。漢江版畫的切入點是抓住湖北這個千湖之省水鄉特色不放，奉信那句“越有地方特色的，越具世界性的”名言，把表現湖鄉現實生活作為他版畫創作的主題，他的作品大多描繪的是湖區生活。

他前期的作品《村姑》吸收書法中如“屋漏痕”的陽線或“折釵股”的陰線表現質樸的鄉村婦女的漁民，畫面既有凝重自然、圓潤飽滿與撲鼻鄉土氣息之感，又較好地刻畫出對象剛毅耐勞和開朗的性格。《風中曲》等則以豪放挺長的陰線亦如中國畫中的鐵線交織成銀灰色閃光的漁網，用以烘托畫面里在舟中勞作與睡夢之中的主人，或塑造逆風里抽象化的岸柳與疾駛的機船逆向運動，產生張力給人以精神之振奮。用旋轉的曲線表現翻卷的風云及蕩漾的湖水。給人以身臨其境之感。再如《淋浴春風》等則以留美婉轉的線條恰到好處的表現了那魂牽夢繞的意境；以短促且靈動的線條將畫面組織的音韻繚繞，條理秩然；還有長短粗細正斜陰陽線交合使用的，外粗內細線條配合運用的，只用一種線條貫穿畫面的以及積點成線的。漢江版畫還講究氣韻。“氣韻生動”自南齊謝赫提出來，成為中國繪畫創作的審美要求和批評標準。從這些作品中可以看出畫面的氣勢與氣韻的表達以及形式美的創造達到一個新的境界。

以上三位版畫家黑白木刻作品的風格不同，表現的題材也不同，在繪畫中寫實、意向、抽象的表現方法本身沒有誰高誰低的問題。值得贊賞的是三位版畫家不滿足“語言定式”，不斷探索新路，這是藝術家極其寶貴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