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10月23日晚,在中央音樂學院演奏廳,孫東方老師(聲歌系副教授)舉辦了一場她的學生們的專場音樂會,演唱了我創作的曲子共14首,現場觀眾反映熱烈。汪毓和教授說:“作品內容豐富,手法多樣,既有傳統手法也有現代手法。”梁茂春教授反映:“唱了這么多新作品,感到很新鮮,技巧也高。”總政歌舞團歌唱家方應暄、王萃年夫婦說:“老師學生都很認真。老戰友秦西炫晚年能有這樣一個展示他作品的機會,很為他高興。”我十分感謝孫東方老師看上我的作品,也感謝同學們非常認真地演唱。下面我想談談寫作這些歌曲時的生活背景,以及一些相關的問題。
我寫歌是從業余愛好起步的,上大學時先在燕京大學數學系。燕大校園就是現在北京大學的校址,環境優美,并且當時的燕大還有音樂系,藝術氛圍很濃。我喜歡音樂,拉小提琴。這次音樂會演唱的《春夜洛城聞笛(一)》和《靜夜思》(李白詩)就是當時由于詩的意境感染了我,心中涌動著激情而寫成的(1942年),至今已有60多年了,今天聽起來,仍感到感情很真摯,音樂也好聽。當時只會寫單一旋律,鋼琴伴奏是以后在上海由阿甫夏洛莫夫(Avshalomoff)指導而寫成的①。
我數學系畢業后便去了上海,考進當時的上海國立音專(今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學習作曲期間,我在中學教數學以維持生活。就這樣半工半讀學習了五年。十分幸運的是我遇到了很好的老師,先是弗蘭克(Frankel)教了我傳統的作曲技法②,后是譚小麟先生③,他當時(1946年)剛從美國留學歸來,帶回興德米特的現代作曲技法,這次音樂會演唱的《愛之酒》(陶行知詞)就是在譚先生指導下,運用興氏作曲技法寫成的。全曲只15小節,僅旋律就用了半音階12個音中的11個,突破傳統音階的局限,而全曲是有調性的,還有一定的民族風格。這個手法在以后我用心寫藝術歌曲時,又繼續運用,而中間卻中斷了20多年(1949—1976)。
1949年5月,上海解放,我正值在音專畢業,便滿懷激情地和在校的幾位同學一起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在華東軍區文工團時,由沈亞威等老同志帶動,我和他們一起深入福建海防前線和朝鮮戰場體驗生活,大大開拓了我的生活視野和思想感情的天地,這在我一生中有很大影響。這次音樂會演唱的《坦克兵和拖拉機手》、《光榮任務守海防》、《歌唱雷鋒》就是我在部隊工作期間寫的。這幾支歌,曾在軍內外廣為傳唱,以后我寫了鋼琴伴奏,收進《秦西炫藝術歌曲集》(華樂出版社出版,1996年)。
“文革”結束,全國進入改革開放新的歷史時期,我的文藝思想從禁錮中解放了出來,先重溫興德米特的作曲技法,一邊理論上進行積累,以后寫成《興德米特和聲理論的實際應用》一書正式出版;一邊用在創作上。這次音樂會中演唱我寫的曲子,大都屬于藝術歌曲范疇。下面談談為李白詩譜寫的《早發白帝城》和《行路難》。首先我沒有把它們譜成古色古香,而是借詩的意境,抒發我生活經歷中的感受。我借詩“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盡情抒發打倒“四人幫”后歡快的心境;借詩“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抒發自己在“文革”期間郁悶的心境,至“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我盡情表達黑暗終會過去的信心和熱切的期盼。我繼續運用興氏作曲技法,特別是在旋律上力求好聽,有民族風格。
我的《藝術歌曲集》收有上述全部歌曲,雖出版多年,但很少聽到有人公開演唱,特別是其中的藝術歌曲。孫東方老師獨具慧眼,看上了這些作品,并在她學生演唱會上集中演唱,這樣的膽識是以深厚藝術修養為基礎的,很可貴!我國藝術歌曲的發展,要借助的平臺,我以為首先是音樂學院,這里有作曲系培養作曲人才,有聲歌系培養演唱人才,有演奏廳供演出。我衷心希望有更多的聲樂老師和歌唱家能像孫東方老師那樣,為不斷開拓演唱曲目,做出新的貢獻!
①秦西炫《回憶阿隆·阿甫夏洛莫夫》,《人民音樂》1985年第11期
②秦西炫《回憶沃爾夫·弗蘭克爾》,《音樂藝術》2001年第1期
③秦西炫《回憶譚小麟先生》,《中國音樂》1981年第4期
秦西炫 人民音樂出版社原編審(責任編輯 于慶新)